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小院。

  萧山捂着脸摔了出去,后槽牙差点被张灵儿一巴掌扇掉。

  他防住了张灵儿手里的棍子,防住了她的脚,可是没防住她的虚招,被一记虚拳晃出破绽,紧接着挨了一巴掌。

  “唉,你别哭。”

  “我收力了,是你的脸撞到我手上的。”

  张灵儿认真道。

  只是那圆圆的眼睛里的狡黠之色,都从眼角溢出来了。

  萧山闷闷地叹了口气。

  怎么判断虚招实招?

  再来!

  交手数招。

  啪!

  被张灵儿一棍子扫中左肩,横摔出去。

  “唉,你别哭!”

  萧山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打断张灵儿的话说道:“我知道,你收力了,是我自己撞上去的。嘿,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张灵儿眸子一抬:“不疼?”

  萧山肯定点头道:“一点都不疼,放心,我不会哭的。”

  张灵儿冲萧山招招手:“来!”

  萧山的眼皮跳了下,突然后悔说不疼了,因为张灵儿的表情告诉他,这丫头要发狠了。

  果然,再次交手,张灵儿的力道重了很多。

  咚!

  只交手五招,就被张灵儿抓住破绽,一棍子敲在了脑门上。

  萧山当场捂着脑门蹲在了地上,感觉脑壳要被敲碎了。

  “疼不疼?”

  张灵儿一手横棍,一手掐腰。

  萧山使劲揉了揉脑门,站起身来叫道:“不疼!”

  可是脑门上鼓起来的鸡蛋大的包,告诉所有人,他撒谎了。

  柳氏心疼地想叫停。

  被张青云阻止。

  “别打扰他,他正在飞速成长。”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在战斗中如此快地领悟成长,没有上限一样。”

  “这家伙简直是一个战斗天才!”

  张青云惊骇道。

  柳氏闻言,立刻压下叫停的念头。

  她望着萧山,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不舍得儿子离开。

  但,最后全都变作决然。

  她知道,如果萧山得到圣赦名额,离开流放之地,那么他们母子这辈子恐怕再难相见,可相比于把萧山留在身边,她更希望萧山过得好。

  她想让儿子离开这个磨煞人的地方,想让儿子去见识外面多姿多彩的广阔天地。

  “好孩子,娘相信你一定能行,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

  “愿老天保佑,我儿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柳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可,并没有帮萧山渡过眼前的难关。

  他还在挨揍!

  砰!

  啪!

  咚!

  好不容易学会分辨虚招实招,又跟不上张灵儿的招式转变速度。

  勉强跟上了,又被张灵儿精妙的身法晃晕了头。

  刚找到应对之法,又被其强横的武技迫得无法近身。

  那水泼不进的棍影!

  那瞬息间连刺十数下的棍法!

  那砸在地上,地面都裂开了的惊天一棍!

  看得萧山心惊肉跳。

  也被张灵儿揍得鼻青脸肿。

  惨不忍睹!

  可是他的嘴角却越扬越高。

  从接不住张灵儿一棍,到逼得张灵儿施展出真正的武技,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提升有多么巨大。

  而鹰眼神力,他仍然没有全部挖掘出来。

  甚至,他有强烈的感觉,自己的眼睛应该能看破张灵儿的武技,从她的招式里找到破绽。

  正当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突然袭来一股眩晕感。

  眼前黑了一下。

  砰!

  张灵儿一棍子扫中萧山的小腿,将其扫倒在地,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事。”

  萧山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起,说道:“我的力气快耗尽了,再来最后一次,这次我一定要打到你。”

  说来可怜,从开打到现在,他还没有碰到张灵儿的衣角呢。

  “来!”

  张灵儿朝萧山招招手。

  萧山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调整了下状态,旋即冲向张灵儿。

  其实,他不是力气耗尽了,而是精神突然变得十分疲倦。

  他猜测应该是长时间使用鹰眼神力造成的。

  咻!

  张灵儿仍是起手一记棍刺。

  可这一次,萧山没有闪躲,而是迎面冲了上去,在即将被刺中胸口的瞬间,木刀横到身前,刀身向左侧倾斜,手腕微旋,使了一个巧劲。

  当!

  棍尖刺中倾斜的刀身,猛地向左边滑去。

  张灵儿神色一惊。

  立刻要变换招式,可是棍子上传来一股反震之力,阻滞了她的力量。

  这一瞬间的阻滞,让她的棍子不能及时变换,向前刺出一尺。

  萧山抬起左手,一把抓住棍子,向后猛地一拽。

  张灵儿猝不及防,被拽得向前一个趔趄。

  萧山挥刀而上,砍向张灵儿的脑袋。

  张灵儿斜侧着拍出左掌,想把刀身震开,不料刀砍到一半,突然改变方向,朝她握棍的右手砍去。

  咚!

  刀砍中了张灵儿的手背。

  确切点说是拍。

  在即将砍中的最后一瞬,萧山把刀身扁了过来,而且收了力。

  萧山嘴角高高扬起,挺了挺胸膛,冲张灵儿笑道:“我这要是真刀,你的手已经被砍断了。”

  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张灵儿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萧山。

  接着嘴巴一张。

  “哇!”

  哭了。

  不是假哭。

  那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往外冒。

  “疼!”

  “好疼!”

  “哥,他打我!”

  张灵儿声音微颤,可怜巴巴,转头向张青云告状。

  萧山呆若木鸡。

  除了了解张灵儿脾性的张青云,场边的其他三人也都一愣。

  “呜呜,我的手指断了。”

  “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山从呆滞中醒来,连忙给张灵儿道歉。

  张灵儿跺脚嗔怒道:“手都红了,还说不是故意的。”

  “我收力了。”

  “你是想说,是我的手撞到你的刀上的吗?”

  “……是我太不小心了,对不起。”

  “你一直都在闪躲,为什么突然改为进攻,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是我的错。”

  张青云尴尬地低下了头。

  心里默念,我不认识她,她不是我妹妹,我不认识她……

  他实在没眼看。

  一个嘴唇肿得像香肠,脸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肿得像核桃,脑门上顶着好几个大包的可怜虫,正在向一个手背只红了一点点,屁事没有的凶手道歉。

  天理何在!

  “算了。”

  “看在你诚心道歉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张灵儿突然就收住了眼泪。

  萧山一脸郁闷。

  “咳!”

  张青云干咳一声,走到萧山面前,从纳戒里掏出一个纸包,递到萧山手里,说道:“这是一副洗浴的药,用稍微烫一点的水,药浴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让你这些伤消肿去瘀。”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拱手向萧万虎告辞。

  “不行不行!”

  萧万虎立刻摆手,说道:“已经晌午了,必须吃了晌饭再走。家里的,快去做饭。”

  “不了不了。”

  张青云连连摆手,拉着张灵儿就往外走。

  实在不好意思呆下去。

  把人家儿子打成了猪头,还要让人道歉,他都不敢想这顿晌饭坐在一起怎么吃得下去。

  多尴尬啊。

  萧万虎想拦住张青云,被张骞拉住,冲其摇头道:“今天是十五,吃过午饭早些歇息吧。”

  萧万虎闻言一怔,脸色忽然变得难看,点了点头。

  每个月十五号的晚上,他们体内的寒煞之毒就会发作一次,疼痛难忍,会持续一整夜,为了能熬过这一晚,他们白天都会早些歇息,养精蓄锐。

  “驾!”

  张骞三人策马离去。

  路上,张青云向张灵儿问道:“感觉那小子怎么样?”

  张灵儿小脸严肃道:“非常可怕的一个家伙!”

  “刚开始他就像一个莽夫,只知道用蛮力横冲直撞,可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做出了非常好的应对。”

  “他每一次出击都在变强!”

  “尤其是最后那一次进攻,哥,你看到没有,他竟然学会了用暗劲,还学会了虚实相合。”

  “我感觉他体内好像藏着一头沉睡的猛虎,正在慢慢醒来。”

  “说真的,我从未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

  张灵儿一口气说了很多,对萧山的评价极高。

  张青云点点头,道:“他是一个战斗天才!”

  张骞出声道:“还请两位小祖宗帮帮这个孩子,他真的非常优秀,要是被困杀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就太可惜了。”

  张灵儿翘起嘴角笑道:“明儿我再来指点他几招,保证能让他在圣赦比武大赛上取得第一名。”

  张骞忙道谢:“感谢灵儿小祖宗!”

  张青云却是皱起眉头,语气严厉道:“今后不准再来萧家村了!”

  “为什么?”

  张灵儿和张骞诧异地看向张青云。

  张青云沉声道:“正如你刚才说的,那小子身体里藏着一头猛虎,他岂会和萧家人善罢甘休,可要知道,猛虎会食人!”

  张灵儿和张骞心头一悚。

  张青云接着道:“如果被萧家人看到我们和萧山走得很近,而萧山又真的从萧家人手里夺回了族谱和徽章,那么萧家人出去后,肯定会把此行的失利怪罪于我们,指不定猜测是我们在暗中和他们做对,以萧家人睚眦必报的尿性,肯定会狠狠地报复我们。”

  张灵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嘟起嘴巴不情愿地点点头:“哦,知道了。”

  张骞大失所望。

  关乎家族之安危,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却听张青云忽然压低声音道:“如果那小子想要变强,让他晚上悄悄过来找我们。”

  “谢谢小祖宗!”

  张骞闻言大喜,恨不得在马背上给张青云磕一个。

  张灵儿嘴角微扬道:“真好,还可以继续揍他。那小子骨头真的很硬唉,被我揍成那样,硬是没哭。咯咯,他还梗着脖子说不疼,我都看到他疼得脸颊抽搐了。”

  “他要是能出去,我一定收他为头号小弟。”

  张骞:“……”

  萧家。

  柳氏在灶房烧水,给萧山药浴。

  父子二人在堂屋。

  萧山站在北墙边,望着平日挂刀的位置。

  萧万虎站在萧山身后。

  空气沉闷。

  “唉!”

  萧万虎重重地叹了口气,打破沉默道:“小山,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忍了吧。”

  萧山摇头,语气坚决道:“我要找萧宇飞打一场,把刀拿回来,还有族谱和徽章。”

  萧万虎苦笑:“他们岂能答应。”

  萧山目光骤寒,沉声道:“那就把他们全杀了!”

  萧万虎悚然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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