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逸清楚楼玉雪近来受将星之命,一直在跟婆湿娑国的兰度王的人暗中联络。

  只是他不知道隐卫联络兰度王的用意。

  另外,按照那位姓林的商人所说,兰度王乃是婆湿娑国的匪王。

  “兰度王……”

  陈逸躺在床榻上,暗自嘀咕着这个名字。

  虽说他对兰度王了解不多,但从其能让隐卫金旗官这么在意,能通过林姓商人从凌川先生购买铁器,他不难看出兰度王的能耐。

  “马匪?”

  “能做到这份上的马匪可不多见啊。”

  不过陈逸先前听闻过婆湿娑国的一些事情。

  那地方的马匪很多都是军伍之人,专门在茶马古道劫掠魏朝和佛国的行商。

  本事大些的还敢跑去蛮族劫掠蛮人——蜀州的蛮奴儿就是这么来的。

  这等境况下。

  与其说他们是马匪,倒不如说他们是穿着匪袍的婆湿娑国兵士。

  陈逸想着,从手臂上绑着五折枪的下面取出一张纸,借着厢房外隐隐光亮看着上面内容。

  “横,勾,勾,丿……”

  “这婆湿娑国的字还真难辨认。”

  陈逸拿的不是其他,正是从姓林的那里得来的写给兰度王的信。

  “估摸着是与兰度王商议如何交易吧?”

  “明日,还是让王纪找找懂婆湿娑国文字的人来看一看。”

  陈逸暗自盘算一阵,便将纸张再次收好,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这边睡得安稳。

  对面厢房内,萧婉儿却是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

  眼眸时不时睁开。

  报剑靠坐门口的沈画棠察觉到她的动静,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翠儿、娟儿,便轻巧起身来到床边。

  “小姐,睡不着?”

  萧婉儿轻嗯一声,裹着被子坐起身靠在枕头上,低声道:

  “许久没回来这里,有些心思不宁。”

  算起来,距离萧逢春、傅晚晴身陨已经过去五年时日。

  她本该已经习惯,可来到这里,难免会想起小时候。

  加之她今晚看到那幅画后,心中多少有些伤感。

  沈画棠猜到一些,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只坐在床边陪着她。

  窗外,雨声啪嗒嘈杂。

  昏暗的房间里,静谧无声。

  呆坐片刻。

  萧婉儿深吸一口气,驱散心中憋闷感,温和的笑道:

  “你那些同门都安排好了?还习惯吗?”

  沈画棠嗯了一声,“比在山上条件好一些。”

  “王掌柜给他们找了住处,两座三进的大宅子,还给安排了几名下人侍奉。”

  “除了每月的例钱,吃穿用度都不需他们操心,所有花销都由百草堂负责。”

  萧婉儿微怔,讶然道:“这应是算好的吧?”

  她别的不知道,还是清楚自家药堂境况的。

  即便给几间药堂内的掌柜、医师和学徒的银钱等条件也不错,可跟百草堂依旧有差距。

  沈画棠点了点头,沉吟道:“我问过师姐,她也不清楚为何。”

  “或许就像王纪说的那样,条件是姑爷跟他商议争取的。”

  “妹夫?”

  “嗯,也或许跟我们出自天山派有关。”

  沈画棠显然更倾向后者。

  天山派虽说很少行走江湖,但是也有些名气。

  尤其是她师父倪海山那一代,闯荡江湖数年,做过几桩出风头的大事。

  反倒是她这代名声不显。

  仅有大师姐谢停云代天山派在江湖走动过,杀了些为害一方的蟊贼。

  加上天山派远在西州,地广人稀,少有钱粮,以至于在江湖上传扬不多。

  这也是她没有揪着师弟师妹下山加入百草堂的缘由。

  总归能为宗门挣些名声。

  当然,还有钱粮。

  萧婉儿看了看门窗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或许吧。”

  她倒是更倾向于是陈逸从中斡旋,从而让王纪对天山派弟子多些照拂。

  当然,这仅是她的倾向。

  沈画棠侧头看向萧婉儿,便是昏暗中,她仍能看清楚萧婉儿神色。

  想了想,她罕见的迟疑片刻,问道:“小姐,您似乎对二姑爷很……看重?”

  她本想说“在意”,但终究没办法问得直白。

  萧婉儿身体一凝,眼角悄悄打量她一眼,语气便有些底气不足的说:“是,是吧。”

  “妹夫他才学渊博,能力出众嗯……我是希望他能多教教无戈。”

  想来想去,这个理由最为合适。

  她最初的想法就是这个,目前来看,萧无戈的成长也算符合她的心愿。

  只是,不知从何时她的心里就多了一道影子。

  嗯……应该是从那首词开始……

  沈画棠仍有些不死心的说:“小姐,二姑爷的确优秀,跟二小姐一样。”

  两个“二”,特意咬了重音。

  萧婉儿自是听出了,略有沉默后,她幽幽的说:“是啊,他们都很好。”

  “也不知他们以后的孩子会不会继承下来。”

  顿了顿,她语气压低几分,几乎低不可闻。

  “希望我能有看到那一天的时候……”

  沈画棠闻言面露复杂,心下叹息一声,大抵明白了她的心意。

  “小姐放心,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萧婉儿笑了一声,没再多说,放平枕头躺平。

  “睡吧。”

  “好……”

  ……

  不知过去多久。

  迷迷糊糊间。

  陈逸只觉身在一处院落里,正与人欢笑交谈。

  有萧婉儿,也有萧惊鸿。

  只是奇怪的是,两人对他的称呼竟是一样的。

  萧婉儿:“夫君,无戈即将从金陵回来,咱们过去迎一迎好不好?”

  陈逸:“好,好……”

  萧惊鸿:“夫君,你答应姐姐一件事,也要答应我一件。”

  陈逸:“好,什么事?”

  “来跟我比斗一场。”

  “比斗?不好不好不好。”

  “夫君,有了新人忘旧人可不是好事。”

  便见萧惊鸿说着话拔出腰间长剑,一脸温柔的笑着:

  “夫君,看剑。”

  旋即一道夺目绚丽的剑光划破长空,直直落在陈逸的脑袋上。

  嘶——

  陈逸倒吸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一抹光亮透过窗户照在屋内。

  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雨水飘落的哗哗声。

  陈逸长出一口气,擦掉额头的虚汗,嘀咕着还好是梦。

  他就说萧婉儿怎会称呼他为夫君呢。

  略做收拾。

  陈逸起身穿戴整齐,对着铜镜照了照,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夫人,在梦里你可是欺负过我了,以后可不能再对为夫动刀动剑了。”

  “多危险啊。”

  陈逸暗自嘀咕两句,随即将那些梦里的画面抛在脑后,径直走出厢房。

  这时候,卯时刚过。

  萧婉儿、沈画棠等人都已收拾妥帖,刘四儿更是一大早喂过马草料。

  很快,几人用过早饭。

  没多做停留,便都登上马车。

  康明等人本想送一送,但在萧婉儿吩咐下,只站在宅子外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马车消失在雨幕里。

  几位老人、以及康明家小方才回了宅子,脸上神色倒也没有太过感慨。

  “小姐来此建什么医道学院也是好事,以后应会常来这里住些时日。”

  “兴许侯爷也会跟着前来。”

  “侯爷?”

  康明闻言一顿,苍老脸上露出些紧张,连忙挥手安排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

  “趁着还有些时日,将宅子里里外外修缮修缮,清扫清扫。”

  “免得侯爷他们前来后,看到咱们把这座宅子弄得乱七八糟。”

  “是是……”

  对于这些,已经走远的陈逸自是不清楚。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却是感觉到身侧萧婉儿的一丝异样。

  不多,就那么一丝。

  从坐上马车起,萧婉儿就时不时看着他微笑,害他差点以为自己今天衣服扣子歪了。

  “大姐今日心情不错?”

  “了却一桩心事,当然不错。”

  “医道学院?这才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这才哪儿到哪儿。”

  “说得是,我可能高兴早了。”

  萧婉儿说着,微笑问道:“这个万里长征是什么典故?”

  陈逸笑了笑,抬手掀开一侧帘子看着外面的大雨漂泊,转而道:“今日这雨……好大。”

  萧婉儿美眸里映着他的身影,倒也没再多问,只默默地拢了拢身上大氅。

  本就没可能的事情,何必多烦扰。

  何况她的身体也……时日无多。

  想到这里,萧婉儿曲起手肘碰了碰陈逸,待他回头便笑着说道:

  “昨晚上,你答应过要给我临摹那两幅画。”

  陈逸微愣,“怎么了?”

  “没,我是想让你再多画几幅,不是临摹,而是给我、二妹、无戈、爷爷还有你画一幅。”

  “各自分开,还是一起?”

  萧婉儿见他没有拒绝,俏脸微喜。

  “随你,不过若是有一幅咱们几人坐在一起的更好些,就像父亲、母亲带着我和二妹那样。”

  陈逸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虽不知萧婉儿什么心思,但这点儿小事他还是能做的,纯当磨炼画道了。

  没过多久。

  马车穿过蜀州府城南城门,一路来到镇南街上。

  陈逸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我有事去一趟百草堂,你们先回吧。”

  萧婉儿没有多问,直接吩咐沈画棠停车。

  待陈逸走下马车,她问道:“中午还回来吗?”

  陈逸想了想,道:“不回了,中午就在百草堂吃大户了。”

  他今日事情不少,估摸着一个时辰忙不完。

  萧婉儿莞尔一笑,“让王纪带你去酒楼里,银子不够,我这里还有些。”

  “不用……”

  陈逸瞧着那张宜喜宜嗔的绝美容颜,心中那丝异样更多了些。

  昨晚有发生过什么吗?

  怎么觉着一夜之后,萧婉儿性子开朗不少啊。

  正当两人即将分别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喊:“逸弟?”

  陈逸和萧婉儿循声看去,就见陈云帆、崔清梧等人朝他们挥手。

  后面还跟着春莹和崔清梧的丫鬟环儿。

  陈逸暗自嘀咕了句真巧,面上不动声色的挥手打过招呼。

  萧婉儿自也没离开,从马车走下来。

  崔清梧瞧见她后,快走几步,将手里的油纸伞撑在她头上,“婉儿姐,好久不见。”

  萧婉儿微笑点头,“中秋之后,有些日子了。”

  “先前我还说要去寻你,哪知道酒楼新开,事情突然多了不少。”

  “酒楼?”

  “是啊,我刚开的,云清楼,就在西市边上。”

  “那很好啊……”

  两位绝色说说笑笑之时,陈逸和陈云帆就有些古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逸发觉陈云帆看他的眼神很古怪。

  有唏嘘,有愤愤不平,还有几分得意。

  他自是不清楚那日斩杀五毒教燕拂沙的事被陈云帆知道了。

  打量片刻,便只当自己看错了。

  毕竟哪有人能把愤愤不平和得意眼神一起流露出来的。

  “兄长,今日没当值?”

  陈云帆见他这般平静,强忍着给他一剑的冲动以及知道他秘密的得意心情,昂首道:

  “今日衙门无事,勾栏咳咳……去清梧新开的酒楼听曲。”

  这些天,可算把他给憋坏了。

  眼瞅着剑道进境缓慢,他索性不强求,打算放松放松再去修炼。

  陈逸了然的点点头,先前他去百草堂时候看到过那间云清楼。

  “刚好,我正打算去百草堂,一起过去。”

  不待陈云帆回话,旁边崔清梧闻言眼睛一亮,拉着萧婉儿道:

  “婉儿姐,你看轻舟先生都这样说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吧?”

  萧婉儿看了看陈逸。

  陈逸看看萧婉儿,又看了看一脸殷切的崔清梧和跃跃欲试的陈云帆,便笑着说:

  “要不大姐也去尝尝味道?”

  “刚巧你才说让王掌柜做东去酒楼。”

  萧婉儿展颜一笑,转身吩咐刘四儿带着翠儿和娟儿先回府。

  沈画棠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没多久,两方人便一起前往西市。

  只是吧,崔清梧那女人忒是霸道,直接就挽着萧婉儿的手同撑一把伞走在前面。

  没辙。

  陈逸和陈云帆这对兄弟就只能落在稍后的位置。

  更没辙的是,陈逸是独自撑伞,陈云帆还有春莹给他撑着伞。

  看到这样情况,陈云帆朝他挤眉弄眼一番,略昂起脑袋:

  “逸弟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陈逸没在意他那点儿小攀比心思,嗯了一声说:“去了一趟城外田庄。”

  “萧家的?”

  “我家的。”

  陈云帆一愣,继而讶然地看着他,上下打量后啧啧道:

  “不得了,了不得,轻舟先生不愧是惊鸿将军的夫君。”

  话虽如此。

  他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是啊,逸弟入赘萧家,一心为萧家所想实属正常。”

  “何况陈家……母亲……”

  想到这些,陈云帆突然明白陈逸为何隐藏武道修为以及医道了。

  换做是他处在陈逸的位置,兴许也会这样选择。

  不觉间,陈云帆有些沉默。

  便连先前他心中对陈逸隐瞒的不快也消散大半。

  当然,只是大半。

  陈逸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行吗?”

  丝毫没有身为赘婿低人一等的自觉。

  陈云帆哑然失笑,骂骂咧咧:“那你也得记得,陈家族谱上可还有你的名字,我这做兄长的跟你血脉相连。”

  “咦?族谱没把我除名?”

  “我看谁敢?便是父亲和二叔发话,我都给你写回去。”

  陈逸看了他一眼,只当这是句玩笑话。

  他如今远在蜀州,又是入赘萧家,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回到江南府。

  如此情况下,陈家族谱上有没有他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春莹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眼角不时扫过陈逸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公子原本心情不佳,早上还对她发脾气来着。

  哪想到才见到陈逸,他就换了个人,还有说有笑的。

  想到这些,春莹嘴唇微微噘起。

  正愣神时,她蓦地听到陈云帆开口道:“逸弟,你想不想给父亲写封信?”

  春莹闻言张了张嘴,心下一紧,公子哎,您咋什么都往外说?

  陈逸显然不知道这些,他想都不想的摇摇头道:“写信做什么,不想。”

  陈云帆看着他,挑眉道:“你就不想告诉他老人家一些话?”

  “我知道母亲安排你来蜀州,你心里委屈……”

  不等他说完,陈逸抬手打断道:“打住,我一点都不委屈。”

  他可不想让萧婉儿、沈画棠误会。

  尤其是什么委屈一类的话。

  他每天悠哉悠哉,别提多开心了,委屈个鬼。

  陈云帆一愣,若有所思的说:“我记得,当初父亲前往西陆时,你还给他写了首诗……”

  “你真不想给他老人家问声好?”

  陈逸顿了顿,再次摇头:“算了,我在蜀州过得挺好,没什么要写给他的话。”

  何况写那首《送陈玄机于金陵》的又不是他。

  陈云帆见状不再多劝,只默默记下此事,打算回去后再给父亲补上一封信。

  他总归要问清楚父亲是否知道陈逸入赘的事。

  没多久。

  几人来到云清楼。

  陈逸正要找个借口离开一会儿,就见百草堂那边传来些嘈杂声音。

  “王掌柜,这事怪不得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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