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第四?你……”

  阿苏泰粗犷的不似少年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犹豫。

  他再是愚钝,这时候也突然想起来傅先生曾经教导过他的话。

  ——魏人有很多擅于心计,能坑死人不偿命。

  若是眼前这个戴面具的魏人一直给他提要求,那他这辈子岂不是都要任人摆布?

  所以阿苏泰犹豫片刻,语气不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有,没有第五件事情?”

  陈逸微一挑眉,明白过来他的心思,笑着问:“还以为你这蛮人真是一根筋。”

  “怎么?如果我一直给你提条件,你就打算不履行先前的交易了?”

  阿苏泰脸色瞬间憋得黑红一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想说他们蛮族信奉的盘达天神,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即便没有傅先生教导他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他一样会履行承诺,绝不会食言。

  陈逸摇了摇头道:“放心,只有这四件事情,至于更多的事情……”

  他打量着阿苏泰,再次摇头道:“凭现在的你,远远不够资格。”

  论实力,阿苏泰的肉身力量仅相当于八品境武者。

  论出身,他也只是黑熊部落不受宠的世子。

  论头脑,他……有没有都两说。

  若非此刻,他还有些利用价值,陈逸根本不会选择与他交易。

  尽管那些交易看似公平。

  阿苏泰闻言脸色好看了些,只是很快他就又纠结起来了。

  “那,那等我以后,以后……你,会不会?”

  陈逸有心想说不会,但想了想,他没有把话说得绝对。

  “若是日后你能继承你父亲的位置,成为蛮族左王阿苏泰,那时候或许有资格与我合作。”

  “左,左王,我?”

  阿苏泰指着自己,脸上的神色比之先前还要涨红,显然不认为他能成为左王。

  “那你,你是什么身份?”

  “魏朝的亲王,国公,还是武侯?”

  “都不是,我吧……”

  陈逸黑铁面具下的眼睛迎着他的目光,轻笑一声说道:

  “当有一天,你在蛮族听到一个魏人,他的武道修为绝世无双,他的医道可救天下黎民,他的棋道冠绝宇内,他的书道可成仙境,他的琴、他的画……”

  “那个人,便是我了。”

  阿苏泰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掰起了手指头,嘟囔着一二三四五之类。

  “你,不是一个人?八个,不对,十,十个?”

  陈逸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最多认识‘十’?还是手指头就十根啊。”

  接着不等阿苏泰回答,他摆手道:“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总之,我需要你做的事情都不难。”

  “当然以你现在的头脑,太复杂的事的确有些为难你了。”

  阿苏泰有些不服气。

  但是他想到陈逸那些手段,他就只好点头认下来。

  “说,说吧,第三和第四。”

  陈逸笑了笑,“很简单。”

  “稍后我会安排你被刘洪所救,我需要你通过他回返蛮族。”

  “他?”

  阿苏泰先是一愣,接着猛地攥紧拳头:“我,我不要!”

  陈逸不以为然的笑道:“如果我说只有这样,刘洪才会死,你还拒绝吗?”

  阿苏泰梗着脖子,有心想继续嘴硬。

  但是看着陈逸那双眼睛,他又憋屈的咬了咬牙。

  “我,同意。”

  “很好。”

  “现在我有些相信你是跟着傅先生学习过的小蛮人了。”

  “我,不小。”

  “呵呵,小不小的……还是说说最后一件事吧。”

  说着,陈逸正色道:“待你回到蛮族之后,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傅先生。”

  阿苏泰闻言脸上露出些许茫然,似乎有些不解,也有些纠结。

  就当陈逸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偏过头语气有些硬实的说:

  “你,换一个。”

  “你不说,我也,保护,傅先生。”

  陈逸哑然失笑,“不了,就这个。”

  “当然,若你能保护她周全的同时,帮我给她带几句话就更好了。”

  “你,说。”

  “告诉她,家里一切安好,勿念。”

  阿苏泰默念一遍,“只是,这话?”

  “没错。”

  陈逸点了点头,抬手间一个药瓶出现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笑着说: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当你再次苏醒,我保证,你已经在回返蛮族的路上了。”

  阿苏泰重重点头,“你,答应,我。”

  “放心,他一定会死!”

  说完,陈逸丢出药瓶,再次以神仙醉让阿苏泰沉睡过去。

  待静室内安静下来。

  陈逸看着昏睡时都面露倔强的蛮族少年,眼神闪过一丝笑意。

  “第四件事……前提是你能活着回返蛮族啊。”

  “刘洪那老家伙不是好糊弄的。”

  “他必然能看出这桩阳谋,就看……他能不能狠得下心来……”

  “他是选择杀了阿苏泰一劳永逸,还是选择冒着暴露的风险送走阿苏泰?”

  陈逸不得而知,但是他十分期待刘洪究竟会如何选择。

  这次他总归要让那头老狐狸现出原形。

  想到这里。

  陈逸的目光落在吕九南身上。

  想了想,他没有在跟吕九南浪费口舌的必要,便直接转身走出静室。

  刚打开门。

  陈逸就看到裴琯璃正趴在地上,侧着脑袋倾听。

  “姐夫在跟那小蛮子说什么呀?”

  “我都听不清楚了,也不知道大点儿声……”

  “是这样大声吗?”

  “呷!”

  裴琯璃被陈逸这一声,吓得跳了起来。

  待看清楚是他后,裴琯璃脸上一红,嘿笑道:“姐夫,我,我没在偷听,什么都没听到。”

  陈逸弹了弹她的脑门,笑骂道:“整天里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走了。”

  “姐夫,你,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嗯,还有些事情要去贵云书院。”

  裴琯璃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陈逸侧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再坚持几日,很快事情就解决了。”

  裴琯璃噘着嘴点头,“知道啦。”

  见状,陈逸压低声音说:“今晚别睡太死,带你去看戏。”

  “真的?”

  见陈逸点头,裴琯璃脸上顿时一喜,说:“我,我也不是想出去的哦。”

  “不过姐夫这么体贴,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就是在这里多待上几日也没关系。”

  陈逸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什么时候学的茶语?不正经。”

  裴琯璃捂着脑袋,“什么茶语?我没有啊。”

  “这句也算。”

  “哦……”

  闲扯几句。

  陈逸看了看天色,便闪身离开宅子。

  裴琯璃喜滋滋的看着他消失不见,转身继续回到堂屋里修炼流星蝴蝶步。

  “茶语,茶语是什么语?”

  “姐夫是让我说山族话?”

  ……

  陈逸去贵云书院不为其他,而是问一问岁考的事。

  先前岳明先生拜托杨烨前去马书翰那里说和说和。

  虽只得到一个很敷衍的回答,但也不算没有收获。

  至少因为杨烨的出面,马书翰近来收敛许多。

  只是明面上收敛,暗地里他的动作却是不断。

  巡视蜀州各地书院,招募副考官,幕僚等事都在一一进行。

  便连刘洪那边都在布政使司衙门发了话,大致是说期望今次蜀州岁考都有好的表现。

  “轻舟呐,不管那马书翰耍什么花招。”

  “老夫只相信一件事——文章一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岳明先生神色中正,哼道:“若是那姓马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岁考时刁难任何一名学子,老夫必定饶不了他!”

  陈逸笑着点了点头,“院长说得是。”

  “我想他也不敢。”

  不过吧。

  马书翰不敢,不代表刘洪不敢。

  一旁的卓英先生与他想到一起了,双手插在袖口里面,如一个老农的姿势般意有所指的说:

  “院长,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近来蜀州城内的一些状况?”

  岳明先生一愣,“什么状况?”

  “我听人说,因为这次岁考改制,不少世家大族中人都跑去了刘府。”

  “刘……刘公墨?”

  “除了他还有谁?”

  “我还听说,咱们那位刘大人尽管没要这些人送过去的东西,但这些人离开时的神情反倒是像是把礼物送出去了似的。”

  “这是为何?”

  卓英先生见他还没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陈逸道:“还能是什么?”

  “估摸着咱们那位刘大人宽了他们的心呗。”

  岳明先生皱眉问道:“你是说,刘公墨漏题?”

  听到这话,不仅卓英先生有些哭笑不得。

  连陈逸都有一些。

  “院长呐,舞弊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刘公墨能做也不会做。”

  “您想想,这次岁考旨在敦促各位学子好生学习,只要不是末等,其他成绩都有回旋余地。”

  卓英先生苦笑道:“您觉得丙上、丙下,有什么区别?”

  陈逸笑着附和道:“看来咱们布政使大人,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岳明先生隐隐明白过来,面露复杂的叹了口气。

  “刘公墨……”

  “怪不得先前他会应了马书翰的要求。”

  卓英先生摇摇头:“错了,依我看,或许是马书翰应了咱们刘大人的命令。”

  “总之,轻舟参加这次岁考还要小心应对。”

  “宁愿不写出花来,也要紧贴题目,免得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使坏。”

  陈逸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倒是想瞧瞧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

  陈逸那边暂且不提。

  临近酉时。

  东市几间粮行外面,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

  诸多百姓手拿麻袋或者簸箕,眼巴巴看着队伍的前面。

  有的是在看挂在粮行外面的价格牌,对着上面十三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指指点点。

  有的是在看那些米袋、面袋,生怕到自己了,买不到足够的粮食。

  还有的则是在窃窃私语。

  “也不知这粮价上涨什么时候是个头。”

  “再这么下去,谁家能吃的起?”

  “我看咱们蜀州城早晚得有人饿死。”

  “也不知那些狗官收了粮行多少好处,不仅不管,还不开仓放粮平抑粮价。”

  “呵呵,他们那些人高高在下,不论这粮食价格几何,他们都有饭吃。”

  “怎会担心咱们这些百姓?”

  人群里外都议论纷纷,有骂狗官,有骂粮行黑心,也有人说些中听的话。

  “依我看,这粮价怕是涨不下去了。”

  “哦?兄台详细说说?”

  那人穿着一件破布麻衣,头发凌乱,操着一口山族口音胡咧咧。

  “我也是听人说的。”

  “其实那晚上那什么婆湿娑国兰度王的兄弟并没有真的死。”

  “没,没死?”

  立马有人反驳他道:“那晚上西市外有很多人看到了‘龙枪’刘五杀了吕九南。”

  “那人又怎么会没死?”

  “说得是啊。”

  “这不是我说的,是我一个走单帮的兄弟,正儿八经瞧见的。”

  那位穿着麻布衣裳的人绘声绘色的说道:“他说有一天晚上,刚好撞见‘龙枪’和吕九南。”

  “还说那‘龙枪’刘五英武不凡,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吕九南,一边走还一边骂。”

  “婆湿娑狗,胆敢在我大魏境内乱来,找死。”

  闻言,周遭排队的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尽管不愿相信一个乞儿的话,但是他们又希望这话是真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什么姓吕的没死,兰度王麾下那帮马匪的确没了犯边的理由。”

  “所以这粮价嗯……我希望这位小兄弟说的话是真的。”

  “我也希望……”

  同样的事情几乎发生在每家粮行的外面。

  有人信以为真,有人压根不以为然,有人则是趁机闹腾。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

  几间粮行的主事便都得到消息。

  面面相觑之余,他们也不敢怠慢,将这则消息传回给各自的老爷。

  东市不远处的林府。

  刚刚成为家主的林正弘,端坐在正堂上,双手轻轻抚摸椅背,面上有几分感慨。

  “爹啊。”

  “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原先我在家当阔公子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赚钱这么……这么容易?”

  这段时间。

  因为粮价上涨的缘故,林氏粮行转的盆满钵满。

  可谓日进斗金。

  这也让初掌林家大权的林正弘喜出望外,便连亲爹林怀安身死的悲伤都冲淡一些。

  正当他笑容满面的端起茶盏准备抿一口茶水时,就听门外传来些脚步声。

  “老爷,老爷,出大事了。”

  林正弘微微皱眉,放下茶盏颐指气使的问:“嗯?什么事慌慌张张?”

  “老爷,有,有人说吕九南没死!”

  “谁没死?吕九南没死就没……”

  “你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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