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衿妈妈,我向你保证,予蜃一定不会伤害芷衿的,你放心,芷衿可能只是被他关起来了。”

  车内,傅老夫人不断安慰着顾汣芸。

  劳斯莱斯紧紧咬着前面的宾利,在深夜的公路上上演速度追逐。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顾汣芸紧紧捏着双手,“予蜃奶奶,对不起……”

  “先别说其他的,”傅老夫人猜到她想说什么,连忙打断,“我们先找到芷衿再说。”

  傅予蜃把车停在了东湖的码头边。

  码头上停着一艘快艇,但此时,艇上没有人,他也没有钥匙。

  傅老夫人和顾汣芸很快追停。

  “傅予蜃,芷衿呢!”顾汣芸下车就高声喊。

  傅予蜃立在快艇上,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却把目光放向别处。

  一辆车也正朝着这边驶过来。

  崇明先前被叫去调查货物二次掉包的事,现在又得到命令赶回来。

  快艇的钥匙,只有他有。

  “傅少,”他下车就奔过去,“我刚刚得到消息……哎哟!”

  他刚踏上快艇,差点一个不稳栽到了湖里去。

  因为顾汣芸几乎同时跳了上来,她敏捷得像只母豹子,踩得快艇左右大幅度摇晃。

  “慢点、慢点,崇明你扶我一把……”傅老夫人也手脚并用地爬上来了。

  崇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位。

  他再看看傅予蜃……

  “开船。”傅予蜃只有这两个字。

  快艇载着四人,朝湖心开过去,寒风呼呼灌入衣领,卷走人体的每一寸余温。

  傅老夫人和顾汣芸蜷缩在一起。

  “没事的,没事的……”她不停低声念叨着,安慰顾汣芸,更像是安慰自己。

  东湖是天然湖泊,水系发达,蜿蜒分布,横跨京城地域与邻省。

  快艇的灯光发散着笼罩出近旁的水域。

  一个一个或大或小,或繁茂或荒凉的湖心孤岛从眼前掠过。

  渐渐的,水域越来越宽广,寒气也越来越重,雾霭深重地弥漫在水面上,灯光所能拂照的范围,也越来越窄。

  “我的天,这是到哪儿了啊……”傅老夫人快要和顾汣芸抱一块儿了。

  不觉间,快艇的速度似乎减慢了。

  拨开深雾,近处似乎出现了一座岛,岛上草木茂密,树影重重。

  崇明将快艇驶进码头,停在了岸边。

  傅予蜃第一个上了岸。

  崇明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头朝艇上伸出了手。

  顾汣芸搀扶着傅老夫人,却挥开了他的手,自己先跨步离艇,然后又把傅老夫人拉上来。

  崇明也不多言,默默开始带路。

  岛上有照明,但不多,看得出来长期有人打理,可依然难掩孤寂与空旷。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栋别墅。

  顾汣芸的脚步加快了,撇下傅老夫人紧追着傅予蜃而去。

  傅予蜃也不管身后的人,他只大踏步朝楼上走去。

  楼道上声控的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盏盏点亮。

  很快,他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前。

  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傅予蜃难得地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很快扭开推门。

  但下一秒,他没有跨入门内,而是……就站在了那里。

  “芷衿!芷衿!”

  顾汣芸可没那么多心思,奔跑过来,推开傅予蜃就冲入了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洁暗沉,因而显得最里面那张黑色的大床,尤为醒目。

  床头的栏杆上,挂着一只空荡荡的手铐。

  “芷衿呢?我的芷衿呢?”

  顾汣芸所有的期待全都落了空。

  她在房内焦急地转了一圈,回头把目标重新对准傅予蜃,“芷衿她不该在这里吗?你不是把她关到这里来了?她人呢?”

  “我问你话呢!”她说着就要上前。

  “崇明!”傅予蜃回身,他的气息,也终于有点乱了,“人呢?”

  崇明呆住了。

  “怎么了?”傅老夫人气喘吁吁,“怎么芷衿不在吗?予蜃怎么回事,芷衿她不在吗?”

  “她跑了。”傅予蜃咬牙。

  她跑了!

  一定是她自己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像是有谁直接把这个结论笃定地塞到了他的脑子里。

  俞芷衿她跑了……

  他把她关起来,但她跑掉了。

  她一直这么……背叛他、离弃他。

  “这黑漆漆的一座孤岛,她跑去哪里啊!”顾汣芸跺脚,“傅予蜃!”

  她此时此刻恨得想要一刀剖了他,把他的心肝内脏全都掏出来剁碎。

  “我们芷衿到底怎么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突然再度涌了出来,是说不尽的委屈冤屈,为她的芷衿委屈,

  “为什么你猜忌她伤害她,把她锁在这里……还觉得是她对不起你?芷衿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你说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我的芷衿那么可怜,从小我就不在她身边,被她父亲和小三欺负那么多年,你但凡是心里真的有她,有她一点点,也只会怜惜她、爱护她,好好对她……”

  好好对她……

  傅予蜃心想,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其他人如果被他抓到证据,背刺了他,恐怕真的已经躺在东湖里了。

  但对她,他只是把她关到了这里而已。

  他无论如何,不管她干了什么蠢事,都还是留了她一条命。

  “你来、你过来!”顾汣芸去抓傅予蜃的衣服,把他往窗边拖,“你过来看一看外面!”

  顾汣芸指着窗外,“外面那么黑,她人生地不熟,四周都是水,这么冷,她跑去哪里啊?”

  “那她去了哪里?”傅予蜃反问顾汣芸。

  “问你啊!你的地方,你说说看她能去哪里?”顾汣芸看着傅予蜃。

  “所以,她还是跑了。”傅予蜃眼神冰冷。

  顾汣芸几乎暴怒:“那你不反省一下吗?她不顾这样危险的环境也要跑,你问问自己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因为你!你猜疑她囚禁她,你伤了她的心,她命都不要了都要逃离你!”

  顾汣芸最后一句话,重重地用手指戳了傅予蜃的肩膀。

  自从傅予蜃回到傅家之后,就是傅志钦,都不敢这样放肆地对待他。

  但今晚上,顾汣芸骂了他,戳了他,还打了他一耳光。

  傅老夫人一面心惊胆战地为她的安危担心,一面又感叹她的为母则刚。

  “逃离我。”

  这三个字,傅予蜃几乎碾碎在喉咙里。

  “她凭什么。”

  “凭她爱你,爱得越深,被伤得越深,”顾汣芸哽咽着,“她的心,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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