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御史脸色青白交错。

  他暗骂这狗东西怎么偏偏挑中了自己经手的案子,又迫于无奈,只好继续说下去。

  “楚镇抚使,他拘捕被官差误杀,这需要什么解释?”

  楚奕却是突然将一张验尸格目抽出来,毫不客气地狠狠拍在他脸上,将这位御史给打懵了。

  “张立,但仵作的验尸结果明明显示,此人是毒发身亡!”

  “同州官府什么时候不动刀了,改用毒了?”

  他不等对方回应,又冷冷质问。

  “张立,本官在问你……既然已经抓到了嫌疑犯,那最后被盗的那批官银又去哪里了?”

  “为何,至今还未追回?”

  “你们到底是在糊弄鬼,还是在糊弄陛下?!”

  殿内一片死寂。

  这下,张御史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他以前也没少做过这种存在重大纰漏的卷宗,只不过御史台一直被王氏把持,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查!

  谁能想到,还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啊……

  女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凤目微眯,冷冷注视。

  她的神情逐渐冰冷,薄唇轻启,语气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好一个秉公执法的监察御史,你就是这样给朕执法的?”

  张御史连忙趴伏在地,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陛下,不是的,是……”

  但女帝却毫不留情地一挥手,冷声下令。

  “拉下去,朕要在诏狱,听到他的口供!”

  随着一声令下,两名禁军士兵迅速上前,将张御史押住,强行拖出大殿。

  “王相,王相救我啊!救我……”

  但任凭他怎么呼唤,王承运始终没有开口。

  这废物竟在验尸录上留了把柄,证据确凿,无人可救,如今唯有弃卒保车……

  紧接着,楚奕又拿出一份新的案卷。

  “诸位大人,再来看看这个永宁县杀妻案,李御史以张氏与奸夫合谋定罪。”

  “但卷内画押的目击者屠三牛,三年前就死在剿匪刀下,死人如何见证通奸?”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那群站着的御史,骤然提高了声音。

  “李御史,站出来回话!”

  李御史硬着头皮,踉跄出列。

  他此刻很想骂人,却只能强颜欢笑。

  “楚镇抚使,这个案子怎么会出现死人作证,你肯定是弄错了。”

  楚奕冷笑一声,将一份案卷直接递到李御史面前,语气森寒。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李御史双手颤抖地接过案卷,翻开一看,画押日期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安兴三十三年五月”。

  而另一份阵亡名录上,却赫然记载着屠三牛卒于“安兴三十二年腊月”。

  这一对比,铁证如山,根本无从辩驳。

  实际上,此案是县中大户于峰看张氏丈夫不爽将其杀了,又栽赃给张氏罢了,平白多害了两条人命。

  但于峰给了他不少钱上供,自己这才给捏造了卷宗,但怎么偏偏那屠三牛是个死人啊?

  “本,本官……”

  楚奕看着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丝毫没有给这位御史半点面子,呵斥了一声。

  “滚一边去,本官要继续审问下一位御史了!”

  李御史面色一僵。

  自从他担任御史后,再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说过话了。

  可对方的强势,压着他不敢吭声,只剩下心慌意乱。

  再然后。

  楚奕又拿出一份新案卷。

  这一次,那群御史见状一个个头皮发麻,甚至还有三人软了膝盖。

  朝堂的空气瞬间凝成铁块,砸得人无法喘息!

  王承运深知楚奕这样一个个审问下去,整个御史台恐怕都会被连根拔起。

  “陛下!御史台的确有些问题,但那些积弊非一日之寒,臣愿领罪!”

  他低头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试图以此来压下此事!

  却见楚奕陡然转身。

  “王相,怎么现在才知有罪?”

  年轻镇抚使的讥讽,毫不客气的撕裂了这位宰相故作悔过的虚伪面具。

  “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你那小舅子柳御史经手的河堤贪墨案?”

  王承运脸色一僵,半响说不话来。

  下一刻。

  只见楚奕只身站在朝堂之上,面对那些个平时趾高气扬的御史,厉声大喝。

  “诸位,本官现在手里有着你们知法犯法的种种罪证。”

  “但凡你们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就站出来,本官一一跟你们对峙!”

  “可有人,敢站出来?!”

  殿内鸦雀无声。

  那些御史个个低垂着头。

  他们神情沉重,紧紧抿着唇,神色慌乱,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满堂皆脏啊!

  萧隐若凝望着立于朝堂中央的楚奕,那单薄却挺直的脊背映入她眼中,如一柄剑般笔直,锋芒毕露。

  他以弱冠之龄逼得十二名御史噤若寒蝉,字字句句如刀刃剖开御史台积弊。

  这是她亲手拔擢的苗子,如今竟已能独当朝堂风雪了!

  这一刻,她眼底冰层渐融,终化作唇边一道鎏金般的弧度。

  “一群硕鼠,安敢有胆子站出来?”

  这句嘲讽如同一记重锤,当头砸下,狠狠击碎了那些御史最后的尊严。

  平日里他们仗着权威,口中高喊清廉正直,实则敛财枉法,心中有鬼,自然不敢站出来!

  此时。

  王承运气得咬牙切齿。

  他知道封吾卿刚到上京城,哪里有这种查出这么多罪证的本事?

  这一切,全都是执金卫在背后操盘!

  楚奕这小畜生,盯着自己的御史台很久了,实在是可恨至极!

  女帝知道御史台不干净,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脏,也幸亏有楚奕带着人查出来。

  否则,这么一个重器,将会一直沦为御史们敛财枉法的工具。

  “诸位可真是给朝廷长脸,朕有你们这般臣子也真是幸运。”

  她再看向楚奕,此子锋芒毕露,却始终保持理智,行事果决却不失分寸。

  这般才干,当被自己所重用!

  “奉孝!”

  “臣在!”

  年轻的镇抚使应声抬首,撞进帝王淬火般的目光里。

  那不仅仅只是欣赏,更是要将淬炼过的刀刃收入鞘中的审视,还有一抹不可言喻的器重!

  “将他们全部打入诏狱,给朕彻查这些年他们犯下过的所有冤案,全部平反!”

  “不管查出有多少人涉案其中,全都拿下!”

  楚奕毫不犹豫,立刻抱拳领命。

  “是,陛下!”

  众臣心头一颤。

  执金卫跟御史台联手办案,那将抄多少家啊?

  这一次,女帝又可以趁机大肆打压一批四姓势力了,全怪王承运做事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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