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商和霍楚凡吵架的次日,霍澍出院了。

  简姐去医院送营养餐的时候才知道的,他们一大早办的出院手续,像是特意避开简姐有意为之。

  言商接到简姐电话后,匆匆赶往公司去找霍楚凡要个说法。

  出院为什么不告诉她?他们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霍氏集团。

  谢成泽将一份热乎的资料摆在办公桌上,严肃道:“楚凡,一月前商淇意外死亡,里面是相关死亡报道还有遗嘱公告。”

  霍楚凡一目十行,神色凝重。

  看完,他顺手将纸张揉成一团砸在地上,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商淇竟然把遗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了!一分也没给言商留!”

  谢成泽义愤填膺,“是啊!商淇连亲女儿都不管,只顾着装伟大了。楚凡,赶紧跟言商离婚吧,反正你从她身上得不到那笔遗产了。”

  霍楚凡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没个好脸色,“你还管起我离不离婚来了,看来是最近给你的工作太少了。”

  “言商已经没有价值了,不离婚还等什么?你守了她快十年,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搭进去不少。现在不及时止损,难不成你还要养她后半辈子?”

  霍楚凡知道谢成泽是在为自己鸣不平,但不知道怎么,他就是不爽。

  “你别管了,什么时候离婚我心里有数。”

  谢成泽牙痒痒,想一拳捶死他,“你最好有,不然我笑话你一辈子。遗产没得到,还倒贴那么多年。”

  霍楚凡彻底黑脸,“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懂我教你。”

  “哎哟,可别了吧,你那几年的苦日子,我可是一天都受不了。我甚至有时候怀疑,你那么心甘情愿吃苦,是为了遗产还是因为爱上了言商,我都搞不懂你。”

  那年言商生下孩子,出院那天和言慎乘车回家,路上不幸发生车祸,一死一伤。

  言商因为父亲的死和自己残疾终日抑郁,一点也顾不上孩子。

  霍楚凡不光要和简姐一起照顾小的,还要看着大的,而且公司还在创业初期,一个人恨不得分身成三个人来用,一分钱更是掰成两半花。

  霍楚凡淡淡笑着,“我也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可能我天生能吃苦,天赋罢了。”

  谢成泽每次提到那段往事都对好兄弟甘拜下风,“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还不如当初就和言商离婚,这样你还能少吃点苦。”

  霍楚凡不置可否。

  “楚凡,如今商淇已死,你需要重新审视一下和言商的关系了,及时止损才是王道。”

  他眼底闪过不悦,“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着急?要不然你替我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谢成泽戏谑道:“离婚不代办,结婚倒是可以。”

  “滚滚滚滚滚。”

  霍楚凡懒得听他聒噪,直接下了逐客令。

  谢成泽麻溜地跑了。

  出门,正好撞见刚才蛐蛐的女主角言商。

  言商客气又疏离地跟他打招呼。

  谢成泽心虚地回了一个好久不见,暗自庆幸,还好他没有继续和霍楚凡说下去,不然就要引火烧身了。

  言商转动轮椅到门边,轻叩了三下门。

  “霍总,我可以进去吗?”

  霍楚凡头也不抬,“进。”

  “为什么出院不告诉我?你把澍儿带到哪里去了?”

  言商异常的冷静。

  明明来的时候还很生气,感觉自己就要炸了,可是乘上霍氏大厦的电梯后,短暂的时间里她所有的理智都归位了。

  霍楚凡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儿子跟着苏嫣住在她家,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知道她不会同意,所以干脆不告诉。

  明明知道她会不高兴,也还是要这样做。

  言商真的不懂了,做到这个份上,为什么霍楚凡就是不承认他和苏嫣有一腿?

  她带着嘲意,“那你呢?打算睡苏嫣家主卧还是客卧?”

  霍楚凡眼神像冰似的,“或许可以如你所愿,睡在苏嫣的床上。”

  言商被霍楚凡的话惊到,心跳都漏了两拍。

  “你,你承认了?”

  “没错,我和苏嫣在一起了。”

  “你……”

  没想到霍楚凡这次承认得这么快,言商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如鲠在喉。

  霍楚凡腾地从座椅上起来,把言商拽进了他的私人休息室。

  “你干什么?”

  “给你看看我们在一起的痕迹,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

  他一言不发打开衣帽间的门。

  男女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衣服映入眼帘。

  言商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进门,右手边是霍楚凡的西装和休闲装,颜色从深到浅,挂得整整齐齐,左手边是各种风格的裙子,看尺码和风格,无疑是苏嫣的。

  言商手捻着一条淡绿色真丝短裙,嗅了嗅,味道很熟悉。

  突然想起霍澍刚住院那天,在霍楚凡身上闻到的香味,跟现在一模一样。

  言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澍儿住院那天,你们在外面卿卿我我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她垂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再抬头时,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你不是一直瞒着我吗?怎么突然不装了?”

  霍楚凡扯着领带,眉头高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哭了,惹得他无比烦躁。

  “你不至于笨成这样,我想做什么你应该知道。”

  言商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转个弯就要走。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霍楚凡拽住轮椅的后把手,轻而易举将她转了过来。

  他蹲下身子,像从前那样平视着言商,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点感情。

  “我们离婚吧,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言商呼吸一滞,心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推开霍楚凡,“我不离,我不想离婚,霍楚凡你听好了我不离婚!”

  霍楚凡跌坐在地,双手撑在身后。

  他不气不恼,慢条斯理地起身,居高临下。

  “如果你愿意协议,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但如果你不愿,走打官司这条路,你只会什么都失去。”

  “你要把澍儿抢走?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的!”

  言商双目猩红,眼神发狠。

  霍澍是言商的软肋,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没有孩子。

  “你觉得你能把儿子养好吗?别的不说,就说钱,你给不了他好的条件,因为你什么都做不了。”

  残疾是言商心里最痛的伤,霍楚凡的话,无疑是在伤口上继续捅刀子。

  言商自嘲地笑了笑,鼻尖一酸,眼泪滚滚掉。

  “你一直都在嫌弃我是个残废吧?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劝我活下来!”

  不能行走的第一年,言商日日夜夜都想死,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活着比死掉更加需要勇气和毅力。

  是霍楚凡抱着儿子苦苦求她好好活下去,她才重燃生的希望。

  当初最苦最难的时候都一起走过来了,日子才好过几年,他就变了。

  霍楚凡斩钉截铁,“人是会变的!苏嫣比你漂亮,性格比你好,工作能力又强,谁不喜欢?”

  言商狠狠擦掉眼泪,满眼倔强,“我不同意离婚!只要我一天不同意离婚,你们两个人就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言商,这七年我对你怎么样?人要学会知足和知恩图报。”

  “你背叛我、背叛我们的感情、背叛我们的家,还要我对你知恩图报?!霍楚凡,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会跟你离婚的!限你今天把澍儿带回家,否则我就起诉你藏匿孩子。”

  她像只刺猬,竖起了自我保护的屏障。

  霍楚凡看着她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心里堵得难受。

  他怎么了?跟言商说开了,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言商前脚离开,后脚苏嫣就打来了电话。

  她兴致勃勃地问道:“楚凡,澍儿晚上想吃糖醋小排,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但是温馨提示,本人厨艺有限。”

  霍楚凡顿了顿,“不用做了,收拾东西下班后我来接我儿子回家。”

  “回家?!不是说好在我这住的,怎么突然就要回家了?是不是言商知道了?”

  “嗯,她来办公室找过我了,如果不带孩子回去她就要起诉我藏匿。”

  苏嫣急得团团转,她都还没过上一家三口温馨甜蜜的小日子,现在突然要把霍澍带回去,她还怎么展示自己有多适合做贤妻良母,在霍楚凡面前加分?

  “打官司又费时间又费精力,那就让她起诉呗,看谁耗得过谁。”

  霍楚凡从鼻腔发出长长的一声“嗯”,思考半晌。

  “她刚好又有时间又有精力,肯定会跟我死磕到底。”

  苏嫣大脑飞速旋转,“可是澍儿离不开我啊,我要是不在他身边,他肯定又哭又闹的。为了孩子,要不……我去栖云苑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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