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早有准备,但没想过居然会这么难耐。

  他们要记录她的骨头和肌肉强度极限。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栋别墅底下隐藏着数个地下室和训练场。

  训练室的日光灯管滋啦作响,张海楼把玩着蝴蝶刀倚在门框上笑眯眯道:

  “先说好,捏断骨头可别哭鼻子,能给你接上的,至于接得对不对不好说哦。”

  “那我要是忍不了怎么办呢?”

  她圈着双臂卧趴,小声诚实道。

  盛葳穿的单薄,趴在一个刚好容纳一人的床架上,下面垫着一个健身垫。

  旁边是居高临下站着的几具高大的男性身躯,将她团团围住,空气都变得逼仄。

  心里泛起止不住的紧张,这看起来她像是要接受什么献祭仪式一样。

  “那就坚持一下,忍不了再说。”张海客在旁边抄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赌气般的别过头,心道这人最可恶,昨晚她已经领教过了。

  张海楼嚼着口香糖甩过来条白毛巾,对于接下来的事表现得兴奋,摩拳擦掌:

  “放松点,等会儿有你受的。”

  他伸手往紧绷的脊背和后腰拍了拍。

  头顶的电风扇吹得哗啦响,掀起她垂着的头发和绵软的衬衫布料,她垂下眼。

  张海洋沉默地按住她肩头,两根异长手指精准卡住锁骨关节。盛葳心中一紧刚想挣扎,张海侠的掌心突然覆上她颈间:

  “放松点。”拇指力度陡然加重。

  “我先从脚踝开始咯,双腿分开。”

  虎口卡住盛葳的脚掌骤然发力一压,酸麻感顺着跟腱窜上后腰,前后夹击使得她几乎是瞬间就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痛呼。

  戏谑的语调在耳边刺耳地响起:

  “哟,这脚弓弧度能跳芭蕾啊!”

  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手在身上游走了,只觉得每根骨头都在发出震颤的声响,指节已经寻到腰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剧烈的肌肉酸痛激得她弓起身子,又被一个微凉但不容抗拒的力道给轻轻按下。

  “放松放松,比杀猪动静还大。 ”

  “停…停下!好疼!好…呜呜……”

  盛葳疼出泪花,额间汗水已经冒出,十根手指张牙舞爪地乱抓,凌乱中她抓住了谁的手腕,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扣紧。

  但已经被疼的没有精力去关注是谁的手,那双手也没挣脱,只是任由她抓着。

  张海楼按住她乱蹬的小腿,痛呼声卡在喉咙里变成细软呜咽,指尖游走过胸骨:

  “哭什么……这才哪到哪呢祖宗。”

  掌心顺着脊椎滑到肩胛,觉得位置有点不对,于是发发善心手动给她掰正,关节的咔嚓声听了让人毛骨悚然。

  一通刺激的全身“按摩”之后,魂儿也痛没了大半,她憋着泪趴着喘气,艰难抬头,滚烫的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腕间的铜钱。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抓的是张千军万马,他一直垂着眼一声不吭,待她松开才收回手,手掌还残留着被掐握生出的烫意。

  她吸着气,连翻身都困难,旁边人在往纸表里填数据,张海客才上前,替她将身上衣衫拢好,把瘫软的人捞起来晃了晃:

  “回神了,可别晕过去了啊。”

  大掌替她粗粗抹了泪,理开脸上凌乱的头发别向耳后,照常按向她颈侧动脉。

  张海楼嚼着口香糖嘴角咧开一抹笑:

  “恭喜啊,全身206块骨头有大半没能达标,是打个盗洞就能累趴的程度。”

  看来这盗墓贼入行门槛还挺高,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怎么吃得消。

  她举着酸手端着杯子正喝水,脸上红扑扑的,余温未消,体力殆尽,由于太累,几乎是半眯着眼靠倒在张海侠背上养神。

  “从明天开始练体力,蛙跳长跑扎马步什么的只是基本功,先把体能提上来。”

  “我不可能练这个发丘指吧?简直不是人能练出来的,我只想保命,不想盗墓。”

  她拿起张海侠的右手指节捏了捏,摊开掌心,强烈的对比之下,看着都发怵。

  “想多了,你想练还练不了呢。”

  张海客嗤笑一声,张家人绝大部分都是童子功,再加上她的身体条件受限,所以很多东西她不一定学得了,现在只能尽量教她一些生存搏斗技巧和盗墓常识。

  ……

  一天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她窝在窗台旁的沙发上,一如既往地看着手机里的单方面聊天记录,最后一条停留的是:

  “我有些难过,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我觉得,我好像不能再相信你了。”

  怀疑一旦产生,信任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她还是会想找到他,因为她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是不是所谓的张家的人,自己的身世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很少谈及没有印象的父母,因为没有感觉,脑中也从来没有想象和期待过,只是偶尔会看着自己的脸和眼睛愣神。

  也许还活着,只是抛弃了她。

  也许已经死了,但留下了她。

  无论什么原因,都无所谓,她没有精力去对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刨根问底。

  但作为她觉得最重要,占据生命中大大小小的时刻的人,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怎么不用吹风机在窗边吹冷风?”

  一双手悄无声息搭在她冰冷光滑的肩头,她回过头看向那张无比年轻的脸。

  想问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她想问十几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很短,短到甚至是以后的人生中回忆不起的小片段,但是又没有问。

  还是那句话,她该感谢他的,所以她会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以任何的方式。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想的是自己会努力陪伴他直到终老的那一天。

  但她知道了他不是,甚至自己比他先死也说不定,她也只能换种方式去报恩了。

  “小祖宗,我可不是你的佣人,别还没开始练呢,人就给我先倒下了。”

  张海客明明看出了她刚刚的表情,但她什么也没问,把疑问留给真正想问的人。

  虽然知道她还没有彻底信任他们,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心里升起一阵无名的躁意。

  拽着手腕将她拉远窗口,准确地找到她放吹风机的位置拿出东西,暖风开始呼啦呼啦地在她头上打下,掌心在头皮中穿插。

  “谢谢你,张海客。”

  声音不大,却很郑重,她也知道他听到了。

  她也会报答他的,哪怕以后有一天知道他们会利用她,她也觉得无可厚非。

  吹风声蓦地停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花香分子,丝丝缕缕涌入鼻腔,从发间到指尖,尽数裹住两人。

  她的后脑抵住身后精劲的腰,隔着光滑的衬衫面料,头顶高大的阴影笼罩而下。

  “不管你怎么想,你依然可以叫我大伯,我们是你的家人,你也应该信任我们,相信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好不好?”

  柔和温润的面容倒映在她眸中,这张满是书卷气的脸太能博得好感,加上他这一副显得无比真诚的语气和只盛着她的眼神。

  他太懂怎么利用这张脸的优势了。

  “……好。”她仿佛不受控般受蛊。

  “乖孩子。”

  他轻托住她的脸,轻柔如羽的吻落在她的额间,仿佛带着世间最诚挚的珍重。

  ……

  衣衫褪下,像是莽莽撞撞的小白兔误入了狼窝还浑然不知,她毫无戒备地袒露出自己的小秘密,光洁细腻的后背落入眼中。

  “要身体热起来才会出现。”

  她趴在椅子上小声说道,话外之意是建议他们去打盆热水来,她现在又不热。

  “不用。”

  张海洋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不知何时变得喑哑。

  让血热,只需要用手就能做到。

  手掌覆到了纤细后背,张海洋胸口之下的纹身一闪,手臂上的青筋逐渐鼓涨起来。

  慢慢地,底下覆盖着的肌肤,出现了一个纹身碎片,墨色纹路赫然映入几人眼中。

  那分明是一个什么神兽的鳞片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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