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州城内“仁政”的春风吹拂得人心归附之时,数百里之外的淮水两岸,一场由李长青和玄一共同导演的、声势浩大的“疑兵之计”,也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

  淮水南岸,“讨逆军”的大营,此刻已是旌旗如林,人声鼎沸。数万名“忠武军”将士在李长青的号令之下,每日都进行着规模宏大的“军事演习”。

  清晨,数千名弓箭手会排列在江边,万箭齐发,将无数绑着白色布条的“檄文箭”射向对岸的敌军营寨。箭雨虽然密集,却不致命,但那漫天飞舞的、写着“苏贼无道,天下共讨”的布条,却如同一片片白色的雪花,带来了比刀剑更伤人的心理打击。

  午时,上百艘临时征用和改造的巨型走舸和艨艟,会在玄一的亲自带领下,擂鼓呐喊,冲至江心,摆出一副即将强渡淮水、与北岸守军决一死战的架势。虽然他们每一次都在距离对岸弓箭射程之外便调头返回,但这震天的战鼓声和冲天的杀气,依旧让北岸那些本就因为粮草不济而士气低落的守军,吓得是心惊肉跳,日夜难安。

  夜晚,秦家和飞鸟寨的勇士们,则会驾着吃水极浅的乌篷小船,如同江上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到对岸的浅滩,用苏倾离特制的、能产生大量浓烟和刺鼻气味的“迷魂烟”,对敌人的前沿哨所和营帐,进行一波又一波的“骚扰”。他们虽然不杀人,但那神出鬼没的手段和令人防不胜防的骚扰,却搞得对岸守军是彻夜不宁,草木皆兵,精神几近崩溃!

  “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淮水北岸徐州要塞的帅帐之内,一名守将看着手中那份写满了“军心动摇,士气低落”的军报,对着主将急声说道,“对岸的萧煜逆贼,日日挑衅,夜夜骚扰!我军将士早已是疲惫不堪,怨声载道!再这么下去,恐怕……不等他们攻过来,我们自己就要先乱了阵脚了!”

  那徐州守将也是愁眉不展,他猛地一拍桌案,怒道:“慌什么!本将早已八百里加急,将此地军情上报京城!陛下圣明,定会有所定夺!传我将令!所有将士,加强戒备!坚守不出!本将倒要看看,他萧煜有多少粮草,能跟我们在这里耗下去!”

  他哪里知道,他这看似稳妥的“坚守”之策,正中萧煜下怀!他将数万精锐都死死地钉在了淮水北岸,彻底失去了主动权,也为玄一的另一支“特种部队”在他们后方大展拳脚,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就在李长青在淮水南岸大张旗鼓,演着“即将强攻”的大戏之时,玄一早已带领着那支由江湖豪杰和飞鸟军勇士组成的、最精锐的千人游击队,利用秦家在淮北地区秘密经营了数十年的商路和暗道,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徐州防线,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插向了那些正奉命南下、准备围剿通州的“京畿援军”的柔软腹地!

  “玄一小队”的战术,被他自己戏称为——“恶心死你丫的!”

  他们不打硬仗,不攻坚城,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敌人那条从京城延伸至通州、长达数百里的、极其脆弱的粮草补给线!

  他们的行动,如同教科书般的“麻雀战”。

  今日,他们会扮作被“新朝”苛政逼得走投无路的饥民,在某个必经的村镇“哭爹喊娘”,用最淳朴也最真实的方式,向那些押运粮草的士兵控诉“新皇”的“暴行”,动摇他们的军心。

  明日,他们又会化身为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山贼”,在某个险峻的山谷隘口,用滚石檑木,“不小心”地砸翻几辆拉着最不重要物资(比如干草或帐篷)的马车,制造交通堵塞,延缓整个粮队的行进速度。

  后天,那几名擅长用毒的飞鸟军勇士,则会利用苏倾离传授的知识,将一些山林中常见的、能导致剧烈腹泻的植物(比如巴豆的近亲“千金子”),巧妙地混入某个兵站的水源之中,让那些驻守的士兵拉到腿软,连刀都提不起来。

  甚至玄一还会亲自出马,带着几个轻功最好的江湖好手,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无声息地潜入某个负责中转的、防备松懈的小县城,将县衙粮仓的大门撬开,把里面的粮食“尽数散发”给当地早已饥肠辘辘的百姓!然后留下一面写着“肃王仁义,开仓济民”的醒目大旗,扬长而去!

  这一系列看似“上不了台面”的、打打闹闹般的骚扰,虽然没有对敌军造成大规模的杀伤,但其带来的后果,却是致命的!

  那些从涿州和长辛店出发的、原本气势汹汹的数万“围剿大军”,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意外”之后,早已是寸步难行,苦不堪言!

  他们的行军速度,被无限地拖延!

  他们的粮草补给,时常中断!

  他们的士兵,更是被这些神出鬼没的“山贼”和“叛军”搞得草木皆兵,人人自危!军心涣散到了极点!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远在通州的、负责指挥此次围剿的锦衣卫指挥使刘承业,在收到前线那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时,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破口大骂!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数万精锐大军,怎么连一个小小的通州城都还没摸到,就被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苍蝇”给缠得动弹不得了?!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他麾下的这两支本就互不统属、貌合神离的“援军”,因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以及萧煜和苏倾离之前悄悄埋下的那根“怀疑”的刺,其内部的矛盾和裂痕,也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地扩大和发酵。

  整个北方的战场,因为萧煜和苏倾离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精妙布局,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盘他们预设好的必胜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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