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

  张述桐对顾秋绵的了解不算深也不算浅,但起码能看出她的头发足足长长了几厘米。

  几厘米是什么概念?

  他三天前才在病房里见过顾秋绵,这绝对不可能是三天能长出来的发量,甚至一个月都很难,怪不得许多东西都不对。

  可为什么会这样?

  冷静冷静,她的发型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

  张述桐想上午的课间自己还从二班看到过顾秋绵,可那时候她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没能看清头发。

  周围的嬉笑声反倒给他陌生感,张述桐看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寒意与茫然涌上心头。

  他现在甚至不确定这顿饭的来历。

  还记得是周一那天,顾秋绵从QQ上问他什么时候出院,他说周三,她就说好,等出院了请你吃饭。

  张述桐掏出手机,急忙翻到几天前的聊天记录,可记录也没有变,再看周日的,周日晚上她托人送来了一包零食,也有一些营养品,让自己别忘了去取,再往前就是周日前的对话,她待在别墅,自己问她有没有事,她说没事,然后注意安全诸如此类……

  到底是哪里变了?

  “学长,开饭了,你都快看呆了……”

  最后还是小秘书推了推他,张述桐低下头,发现传菜生已经推着餐车进了包厢,原来这些菜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人来齐就能端上桌子。

  他甚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因为他发现的最显著的变化,只有顾秋绵的头发长了几厘米,可这种事情何谈调查?

  再看顾秋绵,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韩式大翻领,灰色,干练又冷淡,像漫步在都市街头的时尚女郎。

  可等她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白色的羊毛小马甲,又显得明媚起来。

  气温寒冷,她这一身毛茸茸的搭配光是看上去就很暖和。

  众人的反应没有想象中夸张,比如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什么我帮你挂衣服,大家只是有说有笑地等她落座。

  “换个位置。”

  张述桐小声说,趁徐芷若还没有坐下,直接占了对方的位置。

  现在他挨在顾秋绵旁边,左手边是顾秋绵,右手边是徐芷若。周围吵吵闹闹,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哎,你……”

  小秘书傻眼了。

  张述桐没空解释,他现在有一肚子话想问,想来想去都不如直接问正主合适,只等顾秋绵挂好了衣服向这边走来,两人的距离大约隔了七八步,可这七八步是那么漫长,仿佛时间都静止下来。

  所以张述桐表面装得不动声色,只待顾秋绵靠近、坐下,然后——

  “来来来,大家都往这边坐一下,让出点位置……”

  突然有个男生冒出来:

  “张述桐同学手受伤了,让班长往右边挪一下,别碰到他。”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骨裂的是左手,而顾秋绵碰巧在他左边,如果两人坐的太近不太方便夹菜。

  顾秋绵脚下一顿,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有道理。

  “好。”

  她扬起精致的下巴,招呼众人集体挪右一个座次。

  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原本近在咫尺的少女又和张述桐拉开一个身位的距离,搞得他好像得了感冒,需要被远远地隔离起来。

  他等了个空。

  张述桐险些被气到,心说仁兄你关键时刻出来捣什么乱,热心也不是这样热的,他带着些杀气地望向对方,随即也懵了。

  根本不认识。

  但不认识才对,他这才想起自己对这群马仔压根不熟,唯一有印象的只有那个像斗鸡一样的男生,在商业街吃饭结账那次。

  “学长你要矜持,矜持啊!”小秘书赶紧劝。

  “那是谁?”张述桐转头问,第一次准备把一个男生的名字记下来,话说那会不会就是什么赵阳?

  “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张述桐一愣。

  你怎么当的秘书,怎么连马仔都没认全?

  “真不认识,应该也是初四的学长吧,我还等你给我介绍呢。”小秘书无辜道,不像开玩笑。

  张述桐突然从这句话里抓住了什么。

  他记得顾秋绵手下的小弟统一喊她“顾姐”,“秋绵”则是闺蜜专属的称呼,可那个男生刚刚叫什么来着?

  班长!

  顾秋绵现在成班长了?

  张述桐终于明白问题的根源在哪了:

  “这些人都是初四的?”

  “对啊,我说学长你怎么连你同学都不认识了?”

  原来这就不是什么马仔聚餐!

  怪不得这群人里他看着有点熟又有点面生,也怪不得杜康笑笑闹闹的打招呼,还有人问若萍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分明是一个年级的同学。

  可他才回来一个星期能认识谁?

  他直接越过徐芷若戳了戳清逸。

  “怎么都是咱们年级的?”张述桐故意问。

  清逸抱着脑袋向后一倚:

  “可能这次光请的咱们这些同学吧,她才是例外。”说着清逸用眼神示意了下夹在中间的徐芷若。

  “喂,学长,虽然你也是帅哥但说话别这么伤人好不好,搞得我像被孤立了一样!”

  小秘书是个绝佳的吐槽役。

  张述桐不理她,又问:

  “你们有没有发现……顾秋绵今天不太一样了,我是说发型?”

  他含糊其词,但也没抱多少希望,谁知下一秒徐芷若的反应出人意料:

  “啊,你怎么才发现?”

  “我是说,她头发好像比从前长了几厘米……”张述桐硬着头皮说。

  “对啊,我就是说这个,学长你好像有点迟钝欸,”小秘书耐心科普,“你是不是觉得她头发突然变长了一丢丢?”

  张述桐点点头。

  “不长才怪,她前天就把头发拉直了,我跟她去的。”

  “拉直?”

  张述桐匪夷所思道,这是什么女生独有的魔法吗?

  “你没发现秋绵从前烫了下发梢,她前几天拉直了,唉学长你可真是,急着坐到人家旁边结果连这个都没搞清,真不知道你们俩天天聊什么……”

  张述桐再度打量起顾秋绵,原本她留着中长发、发梢微微成卷,坠在肩膀上,可现在头发的长度却正好垂过肩膀几厘米,也就是说他刚才的“惊人发现”,不过是顾大小姐换了个发型?

  张述桐沉默了。

  他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味道很好。

  不愧是有着豪华包厢的餐馆。

  既然是同学聚餐没多少规矩,不需要等顾秋绵开口才能动筷子,更没有什么干杯劝酒,桌上的人只是端起饮料,象征性地隔空碰了一下,又是那个男生,开玩笑地说“祝顾班长前程似锦”,有好事者附和了几句,大家又是一阵笑闹,大家才依次拿起筷子。

  而张述桐已经从熏肉拼盘吃到腊鸭子又吃到皮蛋豆腐了。

  结论是做人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原来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乌龙事件,他还以为自己在无意识中跳到了一条新的时间线,其实只是大小姐和新同学们的聚餐,既然顾秋绵突然成了班长,自然要庆祝一下,那说是宝可梦聚会也不合适,应该是宴请家臣。

  张述桐又回想了一下聊天记录,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领会错了意思,人家是说请自己吃饭没错,但这顿饭就不是什么出院的庆祝。

  而身为“家臣”的他甚至没发现大小姐从前微微烫了头发,实在不太够格,偏偏还占了一个最近的位置,张述桐脸皮有些发热,唯有埋头吃饭。

  小鱼炸得酥脆。

  香肠灌得很肥。

  四喜丸子个头很大。

  直到圆桌上转过来一道糖醋里脊,张述桐才停下筷子。

  发型会变,但有些人的口味不会变。

  再看看顾秋绵,她成了大忙人,或者说她一直是话题的中心,女生们会直接把最近的趣事说给她听,男生们则是聊着聊着发起一阵大笑,故意提高声音拍着大腿。

  顾秋绵笑点一直不高,她听到感兴趣的话题也会弯起眼睛,放下筷子,她一直不是多么盛气凌人的性格,那时候在湖鱼馆遇到她很冷淡,其实是正好碰到了心情不好的时候。

  “班长,你家车可真够多的。”

  “能不多吗,也不看看班长家多大,三层还是四层来着?”

  “没错没错,我上次骑车子,快把我累死了,你不知道光是骑到秋绵家门口都要多长时间,整整一条山路!”

  “羡慕,我从前只跟着去岛外玩过。”

  “喂喂,你是要逼宫啊,当着秋绵面说?”

  “不敢不敢……”

  “不能总让班长请客嘛,下次咱们凑凑钱……”

  无论是谁主动搭话她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人缘超级好,张述桐下意识想,人总会成长,记得刚转学的时候,顾秋绵对人际关系的处理还有些笨拙,对谁都有些爱答不理的,可一晃眼三年过去,她也不是那个因为一袋巧克力哭鼻子的女孩了。

  这时又有人说:

  “对了班长,周子衡那事怎么处理的,听说进少管所了?”

  张述桐心说你们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她心情稍微好点就趟雷区,胆子够大。

  谁知顾秋绵只是翻了个白眼:

  “别提他,想起来就恶心,谁再说罚你们吃大肠!”

  话没说完她就忍不住笑了。

  那是指一道刚端上来的九转大肠。

  他们来的是鲁菜馆,而九转大肠在鲁菜里是比较高端的菜式,刚才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还苦口婆心介绍了一通,说经过了多少道工序、什么色泽赤红油亮如玛瑙,烧菜的师傅师承如何;

  然后大家很识趣地把九转大肠转到顾秋绵面前,让她先动筷子,可顾秋绵只是扫了一眼,皱了皱鼻子,说我不吃这个,你们先夹吧。

  有的人就是不吃脏器,无论多贵,而且他们这一桌十多个人,那一盘菜也不够分,谁也没主动夹,就成了大小姐口中的“惩罚”。

  所以她说这话的时候张述桐刚把嘴里的九转大肠咽下去,感觉被误伤了。

  明明处理得很干净,没什么异味。

  他在心里默默说。

  总之这顿饭奢侈得可以,大菜是真的大菜,葱烧海参葱烧蹄筋清蒸黄花鱼,绝不是肘子烧鸡那种“硬菜”凑数,次一档则是山楂红烧肉,糖醋小排骨、油爆猪肝等等,也许这家店还有燕鲍翅这些,但请同学嘛,还不至于这么招摇。

  没了心事,张述桐吃的很开心,觉得是回溯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

  有人拍着肚皮说:

  “让班长破费了。”

  “是啊,可惜咱们今天时间太紧,吃几口就要赶着回学校,虽然秋绵你是因为刚换班才请客,可咱们该放到周末的,这个周末我们请你吧。”

  有人如此发出邀请,顾秋绵却没回答去不去,而是撇了撇红润的嘴唇:

  “我爸这几天盯得我很紧,要不是我说请班里的新同学吃饭,根本出不来。”

  “那倒是,我看这几天你都是放了学去你家车上吃饭。”

  张述桐也知道她最近身边层层保镖包围,除了去学校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刚才进包间之前,那个送他们来的保镖在大厅里止步,其实和贴身保护没什么区别。

  估计大小姐中午吃了什么菜、吃的开不开心、以及请了多少人,顾父那里立马都能收到消息。

  所以这顿饭确实来之不易,周围的同学刚来的时候也有点放不开,一是放了学就坐车来了商场,大动干戈,二是听顾秋绵刚刚说的,她这次请的好像都是二班的新同学。

  张述桐从前以为她在初四没朋友的,结果发现不是,而众人开始还有意观察着顾秋绵的反应,后来可乐过了三巡,就渐渐放松下来。

  周围乱糟糟的一片,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隔着桌子大喊,每个人都有聊天的对象,也许是一个也许是好几个,吵闹声像是一层保护色,这种环境下根本听不出谁在说话,也没人会在意你在说什么,聚餐就是这样,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菜本身上面,重点是聊天说笑。

  张述桐现在则没人可聊,右边是徐芷若,她在骚扰清逸,清逸瘫着脸也不恼,偶尔点点头,左边是顾秋绵,可两人又离得太远,而且她身边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又夹了一筷子海参,对这家餐馆的手艺很是满意,有人却不太满意地问:

  “你这人怎么光吃饭?”

  “我不就是被你拉来吃饭的吗?”

  周围实在是吵,张述桐难免提高声音,继续对海参发起攻击,海参却被人从桌子上转走了。

  顾秋绵收回手,撑着脸看他:

  “你怎么把芷若的位置占了,我想跟她聊会天都聊不了。”

  两人隔着不少距离,张述桐心说这真是个误会。

  顾秋绵又兴师问罪道:

  “我刚才进门的时候你盯着我干嘛?”

  “嗯……看你换了件新外套?”

  “那你看出来什么了没有?”

  张述桐抬起眼,正好看到顾秋绵似有意似无意地撩了下头发,如铅粉般耀眼,他已经提前看过了参考答案:

  “你把头发拉直了?”

  “哼。”她一甩头发,“对了,胳膊还疼不疼?”

  “不是跟你说了好几次,昨天就基本没感觉了,你怎么当班长了?”

  “上午的时候老师直接点的名。”

  “祝贺。”

  “这有什么好祝贺的。”

  “那你还请这么多人吃饭?”

  “换了班当然要请客,”她理所应当地说,“要不显得我多小气,你石膏什么时候拆?”

  “看情况,这个星期的事。”

  “周末别忘了。”

  “你爸让你出去?”张述桐重新夹了一筷子海参,小声问。

  “他就是这几天看得紧,哎呀,而且谁让你当时不说实话,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怪你!”她也低声说。

  “抱歉抱歉……”

  张述桐话未说完,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对了班长,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好玩的事……”

  两人同时坐直身子,原来是那位热心的仁兄,他掏出一个东西:

  “我早上值日的时候好像发现了一把钥匙,可能是天台门上的,吃完饭大家要不要一起去玩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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