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仓库的大门是老式的铁门,距离水泥的地面仍有一丝缝隙,张述桐在结合处看到了纸条的一端。

  又是纸条。

  那应该是张纸条没错,和不久前贴在巧克力上的一样,精心裁切好的,而不是偶然被风刮过来的垃圾。

  他皱了皱眉头。

  张述桐将纸条捡了起来。

  “抱歉啊,我太紧张了,可以换个地方,来初四二班的教室说吗?”

  恶作剧?

  张述桐又将纸条翻到背面,确认上面只写了这样一句话。

  “有人吗?”

  张述桐直接伸手敲了敲仓库的门。

  铁门咚咚作响,他等了片刻,操场上只有回音。

  张述桐掏出手机,朝铁门的缝隙里照去,里面黑黝黝的。

  他想了想,看起来,就好像是对方早早来到了仓库,不论是告白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事也罢,又在等待的过程中改变了主意。

  ——如果真是这样,张述桐一定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家。

  哪怕今晚很闲,他也没空陪对方做一个你躲我藏的游戏。

  可张述桐观察着纸条边缘,能看出是裁纸刀留下的平整的切口,而不是顺手从笔记本上撕下的。

  谁会在等人的时候随身携带一堆裁切好的纸条?

  答案只有一个。

  也许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来过仓库。

  对方早就把第二张纸条放在了这里。

  张述桐不由看了一眼教学楼,刚才下楼的时候,他没有注意二班是否还有人在。

  此时从楼下望去,窗口里熄着灯。

  可为什么是二班?

  算了,恶作剧也好,其他什么事也罢,这一次总该有个结果——

  他随即做出判断。

  张述桐返身回了教学楼,他走上一级级台阶,一路注意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学生。

  经过楼梯的拐角,他几步踏上四楼。

  这里静得落针可闻。

  黑夜快要袭来了,落日将要隐去,他的影子被长长拖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张述桐推开二班的前门,啪嗒一声,他的手指在开关上触摸到熟悉的触感。

  又是一张纸条。

  “想告诉你的话藏在圣诞树里。”

  张述桐抬头看向教室后墙的那棵冷杉。

  早上它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如今却是一副寂寞的样子,树上挂着的礼物差不多被取走了,是顾秋绵想出的主意——她让同学们把礼物挂在树枝上,写上想要赠予的人的名字,变成了一场心照不宣又满是希望的游戏。

  也许有人也给他准备了礼物?可整整一天自己都没有过来取?

  张述桐在一班,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棵圣诞树的事。

  他将纸条翻到背面。

  “——星星闪烁之时。”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是说要一直等到傍晚降临、星星升起?

  张述桐却下意识看向圣诞树顶部那枚星星状的灯。

  如今人都离开了,树干空落落的,它自然也跟着熄灭了。

  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几步站了上去,打开闪光灯仔细搜寻,可树顶什么也没有。

  张述桐又回到地面,树枝上还挂着四五份礼物,他看了眼上面的名片,却都是不认识的名字,看来对方想要自己寻找的,并不是遗落的礼物。

  是什么?

  星星闪烁之时……

  他的目光停留在教室后墙的插座上。

  那枚星状的灯、也包括整棵树上环绕着的灯带,想要它们亮起光芒,总要通电。

  张述桐从树枝里找到被缠好的电线,插头处果然贴着一张纸条:

  “去校门口。”

  背面:

  “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张述桐稍微来了一点兴致。

  哪怕是场恶作剧,起码不是一场太过拙劣的游戏。

  他干脆背好书包,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等张述桐赶到校门口的时候,他正思考着这次的线索又藏在哪,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等一下。”

  背影动作一僵,装作没听到,继续踏步前进。

  “明天我会告诉徐老师你来初四送巧克力的事。”张述桐面无表情地说。

  “哇,学长!”徐芷若扭头挤出一个笑容,“又见面咯?”

  “明天还会见,在办公室见。”张述桐最近跟路青怜学会了威胁人的方法。

  “喂,欺负学妹算什么本事!”她可怜巴巴地凑过来,“不行啊,那样真的不行……”

  张述桐心说你欺负我还差不多。

  这事不提也罢,事到如今,他差不多想明白为什么顾秋绵没有一副好脸色了。

  他扬了扬纸条,“你捣的鬼?”

  “啊,什么?”

  张述桐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却见徐芷若懵懂地眨眨眼,又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校门口只有少女一个人在。

  “我在等车啊。”

  “等车?”

  “嗯,待会在饭店集合,就是咱们上次去的那家,本来人数都订好了,结果有个人又说要去,秋绵家的车坐不开,我就自告奋勇留下来喽,”徐芷若在手心里小口哈着气,“冻死我了。”

  “纸条的事和你没关系?”

  “什么纸条?对了,学长,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这么晚才走……”话没说完,她突然尴尬地闭上嘴,“那个,那件事真是抱歉啊学长。”

  徐芷若沮丧地垂下脑袋:

  “对不起。”

  “她现在在哪?”

  “放学之后就先走了。”

  张述桐点点头,没多少表情:

  “行了,没怪你,好好和同学们去玩。”

  夜色里已经能看到顾秋绵家那辆黑色轿车驶近。

  “我……”

  徐芷若还想说点什么,可张述桐已经挥了挥手,她拉开车门,远远喊道,“圣诞快乐啊!”

  张述桐静静看着车子离去。

  他从学校的电动伸缩门上撕下一截胶布,胶布下沾着一张纸条。

  张述桐低下头:

  “每年圣诞送你巧克力的人是谁?”

  他摇摇头,所谓被尘封的往事,原来是指这个。

  背面:

  “下一站——八十天环游世界。”

  这一次依然没有明说纸条在哪。

  张述桐把它当个脑筋急转弯了。

  没记错的话,八十天环游世界是一个书名,法国家凡尔纳所著,最有名的作品是海底两万里。

  八十天、环游世界。

  张述桐一刻不停地朝公交站牌赶去。

  岛上只有一路公交车,路线恰好是环着小岛游行,某种意义上这个书名选得恰到好处,只可惜途经点远没有八十站这么多,但八站还是有的。

  张述桐今晚正好也准备坐公交车回家,他家在东边,如果从学校里出发,八站之后,应该正好到达小岛西部。

  时间来到晚上六点。

  今天连公交车上也没有什么人,他找了个靠窗的座位,随着公交车在城区里穿行,放学之后,能看到身少男少女们分布于小岛的每一个角落。

  他第一次发现学校里的学生这么多。

  是该好好想想了,张述桐闭上眼,忽然觉得自己傻得冒泡,实际上他对送巧克力的人是谁毫无兴趣,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为了几张故作神秘的无聊纸条乱跑,可谁让今天本就很无聊呢?

  他从高高的车窗下看到几个行经的学生,举着糖葫芦在街上闲逛,这是他的学弟和学妹,学弟学妹们当然也有自己的好朋友和死党,就像从前的他们那样,无所事事,只是凑在一起就很开心。

  隔着玻璃张述桐听不到对面的声音,想必是在商量今晚的去处,是啊,反正都是消磨时间,大家没什么不同的。

  他在脑子里数着过了几站,其实每次碰到这类数字问题时他都会有个疑惑——八站之后下车——那起始的站点要不要算进去?

  张述桐在第八站的时候下了车,夕阳落在巨大的湖面上,这一刻荡漾的水像是把落日吞没,远远望去,整个世界都被染成黯淡的橘色,像是燃尽的炬台。

  如今他来到了小岛西部的郊区。

  这里和“禁区”挨得很近,张述桐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一阵寒风吹过,他原本随意的心情卸去一半。

  如果只是在学校团团转,大不了把它当作一个恼人的恶作剧,可现在他的视野里一片荒凉,起码从表面上看,这里和纸条上的内容毫无联系。

  他环视四周,借着黄昏的光照,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张述桐想想,伸手朝站牌后面摸去。

  果不其然,又是一张纸条。

  “向东走十步,向北二十步,最后的答案就藏在里面。”

  张述桐先是眺望了一下大体的方位,那正好是一片高高的芦苇丛,它们在寒风中龃龉。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走过去,按最坏的打算判断,如果对方只是为了埋伏自己,完全没必要找这么蹩脚的借口,更没必要一直躲在芦苇丛中,这句话的意思是,张述桐都替他冷。

  理论上没有危险。

  但理论只是理论。

  张述桐靠着站牌拨通一个电话。

  “什么?”数秒之后,路青怜悦耳的声音响起。

  “方便吗?”张述桐不忘观察着四周,“有件事想拜托你。”

  “张述桐同学,在拜托别人帮忙之前,你最好先说明是什么事。”

  “是这样……”张述桐简短讲了一遍放学后的遭遇,“最开始我以为是恶作剧,但演变到这种程度,我甚至还怀疑对方是不是学生。”

  “居然是这么无聊的理由。”她想了想。

  “是啊,很无聊的恶作剧。”

  “不,是说你。”路青怜淡声说,“因为一张疑似告白的纸条就跑去郊区,感到寂寞的话,其实我更建议你回家写作业。”

  现在根本不是写不写作业的问题,张述桐看着不远处的芦苇丛:

  “有空的话,要不要过来看下?”

  “你现在怎么样?”路青怜打断道。

  “没怎么,挺好的……”

  “周围有人?”看来不是问他心情怎样。

  “没有。”

  “会有危险?”

  “也没有。”

  “芦苇丛里有什么发现?”

  “还没来得及去看。”

  终于,路青怜叹了口气:

  “所以,你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差不多吧。”

  “看来你真的很寂寞。”

  张述桐只好说:

  “我只是觉得小心点为好。”

  “如果你真的小心,就不应该坐上公交车,何况现在离开也不算晚。”

  “也许会错过重要的线索呢?”

  不怪张述桐这么想,他既不敢放着明面上的疑点一走了之,又担心出现一个人处理不了的变故,他故技重施:

  “路青怜同学,看在大家还在合作的份上,要不然……”

  “你是说,为了帮你找到一个暗恋你的女生,需要我现在从山上走下来再去禁区找你?”路青怜平静道,“张述桐同学,哪怕合作,也不包括这种无聊的小事,你应该学着一个人处理一些事情,何况这些事可以明天再说,顺便提醒你一下,这个时间,只剩下一路公交车了。”

  张述桐被噎了一下。

  只听路青怜又直截了当道:

  “回家。”

  说完她挂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叹了口气,承认路青怜说的没错,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整天围着他转,何况哪能一出事就给别人打电话求助呢?他从前可不是这样。

  张述桐揉了揉被风冻僵的脸,人终归是要靠自己的,他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人在,甚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张述桐慢慢靠近那片芦苇丛,先是将石头扔了进去,他等了两秒,回应他的只有芦苇的窸窣的声响,张述桐不再犹豫,打着手电迈开脚步。

  公交站牌位于大路上,而芦苇丛紧挨着湖岸,大路与湖岸存在着高低的落差,张述桐几步走下土坡,很快从芦苇丛的边缘发现一张纸。

  这次却不是纸条,而是一张普通的a4纸,它就被那么盖在泥土上,上面压着一块石头,张述桐没有贸然弯腰,他先是用鞋尖将石头踢开,风吹过来,a4纸被掀开一角,张述桐将它一把捞在手里。

  “那个送你巧克力的人……”

  一整张白纸上只写了那么一句话,张述桐条件反射般地回过头,生怕背面写了一句“是我”,然后有个人影冷不防地出现在他身后,但这些想象通通没有发生,他把白纸翻转过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

  张述桐愕然地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心情当真是复杂得可以,他久违地爆了一句粗口,虽然大概能猜到结果是什么——既然是恶作剧,怎么能真的期望对方放出什么猛料?

  换个角度来看,如果真的有人处心积虑地将自己从学校里引开,只为了投下一条爆炸级的消息,那才真的叫人胆寒。

  在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之前,他甚至想过这里藏着一只狐狸的雕像。

  但现在游戏已经结束了。

  他本该松一口气,将这个游戏抛在脑后,听路青怜的赶快回家,可张述桐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手里的白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攥成了一团,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这时候一阵风吹过,纸团咕嘟咕嘟地滚进了芦苇丛,张述桐心想怎么连一阵风都跟自己过不去,他当然不可能追进去,只是把兜里的几张纸条全部掏出来,然后静静地撕碎,再揉成一团,一个个地扔进芦苇丛里。

  到了最后一张纸条,正是从站牌后撕下的。

  上面写着

  “……最后的答案就藏在里面。”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

  里面……

  也许是说,自己看到的那张白纸,其实不是“最后”的答案?

  张述桐干脆扒开芦苇丛,他拿着手机一路照了过去,不等发现什么,便险些被绊倒,张述桐蹲下身子,原来地面上倒插着一只酒瓶,如果不仔细分辨,夜色下会把它当成芦苇光秃秃的根茎。

  郊区的湖岸边,这种东西可不常见。

  何况酒瓶还不是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而是笔直地插在泥土中,与其说是有人乱扔垃圾,不如说它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地标。

  张述桐把酒瓶拔了出来,瓶身是绿色的玻璃材质,上面的包装纸早就被撕去了,他倒转酒瓶,看了看瓶口,那里堵着一个塞子。

  张述桐去取下塞子,可塞子的顶部几乎与瓶口平齐,塞得异常紧,张述桐捣鼓了半天都没把它弄下来,他找了块石头,用力一摔,酒瓶应声而碎。

  满地的玻璃渣中,张述桐小心捏出一个纸卷。

  又是张纸……

  可千万不要说往前再走十步,他想,因为再走十步就真的走到湖里去了。

  他在闪光灯下辨认着纸卷上的内容,这次却没有了字迹,而是一个涂鸦。

  像是小孩随手画下的图案,不规则的圆圈,圆圈左侧点着一个黑色的墨水。

  张述桐翻来覆去地打量,看看地面又看看手里的纸卷,一只被打碎的酒瓶、一张奇奇怪怪的涂鸦,似乎就是这场游戏最终的收获了。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不解,什么意思?奖励自己的藏宝图吗?可鬼知道这是哪里,而且按照这个发展,哪怕真的挖出了一个宝箱,宝箱里又会放一张纸。

  张述桐抬起头时,夕阳的身影已经彻底隐去了。

  身后传来引擎的运转声,最后一班车将要停靠,他也该回去了。

  12月25日,圣诞节的夜晚就这么降临。

  张述桐下意识转过身,能远远看到城区里的灯火,而他正独自站在一片荒地里。

  忽然间他意兴阑珊起来,再去思考这场恶作剧没有意义,无论是对方究竟是谁,还是想让自己看到什么,背后的原因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既然已经拿到了最后的“答案”,就像路青怜说的那样,剩下的事明天再想好了。

  他现在不想再去思考任何多余的事。

  张述桐抱着书包,在车窗内打量着小岛上的一切,周围很黑,倒也看不出什么,可除了随便看看还能做些什么?

  他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会,肚子却突然饿得咕咕叫了起来,张述桐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爸妈出岛去过圣诞了,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代表晚饭要自己解决。

  可张述桐又不擅长做饭,如果中途下车吃饭,剩下的路就要靠双脚走着回去。

  可今天走的路够多了,张述桐不太想走,现在他只想懒洋洋地待在开着空调的公交车上,一路坐到家门口,屋里虽然没人却开着暖气,有水有电,无论是煮个鸡蛋还是下碗面条都很方便。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掏出来,却是老妈打来的电话:

  “喂,桐桐,喂,听到了吗?”老妈那边很吵,像是在某个饭店。

  “能听到。”

  “我们在饭店门口排号呢,你不知道今天商场有多少人,我和你爸等了一个小时了,你爸买水去了,只剩我自己等,等啊等,啊,饿死了。”老妈不开心地碎碎念,“你那边玩得怎么样?有没有把礼物送出去?”

  张述桐愣了一下:

  “……差不多送出去了。”

  老妈没听出他话里有话,雀跃道:

  “那就好,准备了这么久,是不是吓他们一跳?”

  是吧,惊吓也算吓。张述桐心想。

  “吃没吃饭?”

  谢天谢地,他们还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

  “没呢,正要吃。”

  张述桐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们晚上准备去哪吃?”

  “还没定好。”

  是真没定好,张述桐也在纠结是吃挂面还是方便面。

  “你那边也挺吵的。在商场啊?”

  其实是公交车的语音播报啦。

  张述桐是假忙,老妈才是真忙:

  “我这边也快吵翻天了!刚才看见一对学生,和你差不多大,人家正手牵着走逛街呢,突然想问问你那边怎么样……”

  电话那头好像听到了老爸的声音,然后老妈就跑去跟他说话了,临走前不忘嘱咐道:

  “玩得开心,想牵就牵!”

  电话在匆忙中被挂断了。

  张述桐看了看身旁空着的座位,和它虚空握了握手,以示友好。

  他本想再看一会儿窗外的夜景,可又有一条信息弹了进来。

  学姐问:

  “怎么样,项链有没有送出去?”

  “中午就送出去了。”

  “顺利就好。”隔着屏幕能看到苏云枝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那条项链是刷的会员卡,可你又没有,要是被发现不对该怎么办,被误会成我帮忙挑的礼物就不好了。”

  张述桐打了一串字,想了想,最后又删掉了。

  怪不得学姐嘱咐他“别被发现”,当时张述桐没听懂那句话的意思,等明白过来已经是圣诞节的晚上。

  学姐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在外面和朋友玩,先不聊了,拜。”

  张述桐便回了句拜拜。

  突然间他好像忙了起来,电话QQ接连不断,抬起头的时候,小区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

  张述桐跃下车子,身上积蓄的热量转瞬间就被寒风带走,就像不久前还响个不停的手机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切都是错觉而已。

  他漫步朝家中走去,觉得世界真是很大,岛内岛外,大家今晚都过得很热闹,就算没那么热闹的,也有自己的事做。

  他总觉得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所以头脑一热,为了一张恶趣味的纸条冲出教室。

  算了,他心想,是该结束了,礼物反正送出去了,死党们的四个是在上个周末,顾秋绵的那个在今天中午,路青怜的那个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让步,好歹也接下了自己平安果,应该也算送出去了吧。

  虽然送这一份份圣诞礼物的途中意外不断,但终归是送出去了,和他最开始的预想没多少偏差。

  这就是2012年的圣诞节了,让人记忆深刻,比平时足足晚回家了二十分钟,他抬头看了眼家里的方向,客厅的窗户是黑着的,他知道不久后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清冷的客厅。

  张述桐也早已经习惯啦。

  他在楼下站了一会,掏出家里的钥匙,也懒得唤醒声控灯,就摸着黑慢慢上了楼。

  张述桐将钥匙插进锁眼,推开家门。

  戴着围裙的顾秋绵似有所感地转过脸,下意识看向了他的眼睛。

  她手里正端着一个铁盘,铁盘里似乎是刚烤出来的派,冒着袅袅的热气。

  袅袅的热气中,有人说:

  “你把述桐骗到哪去了,本来让他晚回来十多分钟就行,怎么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不会是没赶上公交车吧……”

  “我就说不该骗得这么远……”

  “等等等等,门开了——”

  明亮的客厅中啊,他从冷清清的黑暗中推开家里的门,看到了四张笑意盈盈的脸,可他们怎么会有自家的钥匙?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了。

  他只听到了耳边热烈的欢呼声:

  “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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