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淡金色的光芒尚未驱散渭南县笼罩的晨雾,一种无形的恐慌却比朝阳更早地降临。

  城东义庄发现数具死于“恶疾”的流民尸首。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无形的翅膀,一夜之间,便在市井之间肆意传播开来。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带着几分惊疑,很快,便演变成了奔走相告,裹挟着浓重的恐惧。

  “听说了吗?城东闹瘟疫了。”

  “是啊,好几个人都死了,样子惨得很。”

  “官府怎么还没动静?这要是传开了,咱们都得完蛋。”

  各种版本的流言在狭窄的巷弄间碰撞、发酵,将那“恶疾”描绘得愈发凶险可怖。

  天刚蒙蒙亮,县衙门口便聚集了一小撮人群,紧接着,更多的人涌了过来。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带菜色,此刻脸上更是写满了惊惶与无助。

  其中,几名披麻戴孝的男女尤为显眼,他们形容枯槁,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青天大老爷啊。”

  “求您救救我们吧。”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如同杜鹃泣血,闻者心酸。

  为首的一个老者,满脸皱纹深陷,他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砰砰砰”的闷响,声声泣血。

  “司马大人,城东…老汉的儿子…他…他就那么没了啊。”

  “浑身发紫,口吐黑沫,死状…死状太吓人了。”

  “求大人发发慈悲,去看看吧,再不去,我们城东都要死绝了啊。”

  “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其他人也纷纷跪倒,哭声、哀求声、叩头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县衙紧闭的朱漆大门。

  衙役们试图维持秩序,却被这汹涌的民情骇得有些手足无措。

  “肃静,肃静。”

  “县令大人很快就出来了。”

  他们的声音在鼎沸的人声中显得那样微弱无力。

  县衙内,司马文轩早已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他身着素色官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灼与凝重。

  凤邀月昨日的计策,此刻正在分毫不差地一一上演。

  他快步走到衙门口,看着阶下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百姓,眼中迅速漫上一层悲悯的水汽。

  “诸位乡亲,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

  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真诚。

  “本官听闻城东疫病之事,亦是心急如焚,彻夜难眠。”

  司马文轩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疫病无情,残害我渭南子民,本官身为县令,岂能坐视不管。”

  他目光扫过那些哭泣的“百姓代表”,眼中满是关切。

  “本官这就亲自前往城东疫区,查看情况,安抚民心,定要将这疫病控制住,还我渭南一片清宁。”

  他语气坚定,掷地有声,仿佛一剂强心针,让原本惶恐不安的百姓眼中生出些许希望。

  “来人。”司马文轩高声喊道,"县丞、主簿,还有捕头李铁牛,你们立刻准备,随本官一同前往城东。另外,再带上二十名衙役,务必查明病源,救治安抚,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大人。”衙役们轰然应诺。

  很快,县丞、主簿等主要吏员便匆匆赶到。

  一行人浩浩荡荡,簇拥着表情沉痛、步履却依旧稳健的司马文轩,向着城东方向而去。

  那背影,在晨光下拉得老长,充满了“为民奔波”的悲壮感。

  楚辞空隐在街角的一处暗影里,静静目睹了这全过程,此人经营名声,确实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人群中,凤邀月一身寻常布衣,混在那些“请愿”的百姓之中。

  她不着痕迹地向楚辞空这边瞥了一眼,微微颔首。

  那双凌厉的凤目中,此刻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红唇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那意思很明显:鱼儿已经上钩了。

  楚辞空心中暗自赞叹,不得不佩服凤邀月的手段,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就将司马文轩玩弄于股掌之间。

  待司马文轩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尾,县衙门口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原本喧闹的衙门口,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只有几名留守的衙役,因为之前的忙乱与此刻的骤然松懈,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正倚着门柱昏昏欲睡。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如同黑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从暗影中滑出。

  他巧妙地避开了那几名衙役的视线死角,身形一闪,便已潜入了平日里守卫森严的知县廨。

  知县廨的院落不大,几株修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朴素,甚至有些简陋,与司马文轩平日里营造的清廉形象倒是十分吻合。

  楚辞空的目标明确——司马文轩的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便开了,房内的陈设异常简单,一张普通的榆木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旁边是一方砚台,几支毛笔随意插在笔洗之中。

  墙边立着几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大多是圣贤经典,还有一些官方的文牍卷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旧书特有的纸张味道。

  楚辞空立刻开始仔细搜查,他首先拉开书桌的每一个抽屉。

  空的。

  除了几张废弃的宣纸,几块用剩的墨锭,再无他物,没有账簿,没有私人信件,更没有与“役市”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又转向书柜,将那些书籍一本本取下,仔细翻看,检查书页间是否有夹藏,同时,他的手指也在书柜的隔板、背板上轻轻敲击,试图寻找可能的暗格。

  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楚辞空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刘青山那间被刻意清理得异常干净的县尉司办公室,司马文轩此人,城府之深,行事之谨慎,远超他的预料。

  真正的罪证,定然被他藏匿于一个常人绝对意想不到的隐秘之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凤邀月能拖住司马文轩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楚辞空闭上眼睛,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重新审视这间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

  他的目光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从书架上书籍的排列顺序,它们积尘的厚薄程度,到桌案边角木料的接榫方式,是否有松动或新近撬动的痕迹,再到座椅的底部,椅腿的磨损情况。

  他甚至屏住呼吸,耳朵贴近墙壁与地板,用手指关节轻轻叩击,试图通过声音的细微差别,判断其后是否有空洞,是否存在暗格。

  细密的汗珠,不知不觉间已浸湿了他的额头,顺着侧脸滑落。

  但他此时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这近乎绝望的搜寻之中。

  楚辞空的目光在书房内缓缓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对这间书房的希望时,视线无意中落在了书房一角一个毫不起眼的博古架上。

  那博古架样式普通,材质也非名贵木料,上面零散地摆放着一些寻常的瓷器、玉器摆件。

  大多是些仿品,工艺也谈不上精湛,似乎只是为了装点门面,符合一个“清廉”县令的身份。

  楚辞空的目光,却被博古架最顶层,一个用来压书角的青玉麒麟镇纸吸引住了。

  那麒麟镇纸雕工尚可,青玉的质地也算温润,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镇纸的底部。

  在灯光下,他隐约看到,那青玉麒麟的底部边缘,似乎有几道与其他摆件底部因长期放置而形成的自然磨损痕迹,截然不同的、崭新而细微的划痕。

  那划痕很浅,若非仔细观察,极易忽略。楚辞空心中猛地一动,他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取下那枚青玉麒麟镇纸。

  镇纸手感微凉,他将镇纸翻转过来,仔细观察。

  果然,在麒麟的四足与底座相接的边缘处,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他握着那枚青玉麒麟镇纸,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空空如也的博古架,他尝试将青玉麒麟镇纸放回原位。

  然后按照那些划痕的方向,轻轻向右侧旋转。

  “咔哒。”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从博古架的后方传来。

  紧接着,博古架后方那面看似坚实的墙壁,竟然无声无息地向着内侧缓缓滑开。

  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漆黑幽深的入口。

  一股混合着陈腐霉味、淡淡血腥气以及硝制皮革的怪异气味,从漆黑的入口内弥漫出来。

  这种味道让楚辞空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作呕,楚辞空强压下生理上的不适。

  看来自己终于找对地方了,这扇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壁背后,隐藏的,正是司马文轩最核心的秘密。

  楚辞空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用力吹了几下,将其点亮。橘红色的火苗跳动着,驱散了些许入口处的黑暗,却也让那幽深的通道显得更加莫测。

  楚辞空右手握剑,左手举着火折子,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密道。

  在他整个身影完全没入黑暗之后,那扇由博古架伪装的墙壁,又悄无声息地缓缓合拢,严丝合缝,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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