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所里,那叫一个暗流汹涌。

  有野心的皇子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和沈叶关系好的,则是替沈叶这个太子捏了一把冷汗—

  这活儿不好干哪!

  乾熙帝对于儿子们的教育可是下了血本的,从小就让皇子们博览群书。什么天文历法、天人感应,个个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历朝历代的皇帝,谁不被“天人感应”这套理论拿捏得死死的?

  比如紫薇星一黯淡,得,那就意味着皇帝佬儿要倒霉了;

  破军贪狼星一旦逼近紫微星,完犊子,刀兵之灾要来啦;

  要是日月同辉……呃,这个嘛,反正都是大事!

  如今泰山地震,钦天监监正杨奉谷连命都不要了,就为了誓死捍卫他那套理论,那就绝对不是普通的理由能辩倒的。

  这阵仗,谁看了不替沈叶捏着把汗?这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啊!

  消息传到温泉行宫,乾熙帝一听太子要开“辩天大会”,差点以为自己耳朵提前退役了。

  这小子是不是泡温泉泡傻了?跟那群老学究辩论天人感应?

  这不是明摆着拿自己的业余爱好去挑战人家的专业饭碗吗?

  他这是妥妥的,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在四知书屋转悠了半天,乾熙帝突然抛给梁九功一个灵魂拷问:“梁九功,要是这个辩天大会由你来主持,你怎么驳倒杨奉谷的那套说辞啊?”

  梁九功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出来了:“陛下饶命啊,老奴对这些一窍不通。”

  “您就是将老奴逼成秃头,老奴也想不出来半个字啊。”

  乾熙帝摆摆手:“你不用害怕,朕自个儿也懵着哪!”

  听到乾熙帝这样的安慰,梁九功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

  试探着问道:“陛下,要不,老奴去找一下太子,探探口风?”

  乾熙帝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他这么有信心,就让他折腾去吧。”

  “你盯紧点儿,随时注意辩天大会的情况,实在不行,朕再出来收拾这个摊子。”

  “不过朕看哪,太子这个辩天大会,胜算不大啊!”

  梁九功对沈叶的态度是不远不近,但是能帮点小忙,还是很乐意伸手的。

  听乾熙帝担忧太子这次的胜算,他眼珠子一转,立马献计:“陛下,要不,老奴去找两位大学士,让他们去给太子爷撑撑场子,支持一下?”

  乾熙帝踱着步子,对于梁九功的建议,并没有立刻回应。

  而是自言自语道:“得罪了老天爷的话,诚心改过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求得原谅呢?”

  这话吓得梁九功赶紧低头装鹌鹑,这种送命题他可不敢接。

  贸然开口,惹恼了皇上,那绝对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必了,”乾熙帝最终拍板,“就算你能请动大学士,也堵不住文武百官的嘴。”

  “朕料定了六部九卿这些老油条都不会亲自下场的。”

  “要辩论,也是那些六七品的愣头青出面。”

  “你去打招呼也是白打啊!”

  “这事儿既然是太子自己点的火,那索性看看太子有没有本事,把自己点的火给灭了。”

  “灭不了,也怨不得别人了。”

  作为跟随乾熙帝多年的老奴,梁九功心里明镜似的:

  乾熙帝既盼着太子能赢,又觉得太子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一个被老天爷“嫌弃”的太子,总比一个万众归心的太子让人安心。

  这样一来,太子就没有了任何推翻他这个父皇的可能。

  太子这次简直比御膳房里的独瓣蒜还要孤单,妥妥的算得上是孤军奋战了!

  ……

  辩天大会这天,虽说不是早朝,但几乎所有京师七品以上的官员,乌泱泱地全聚到了太和门外!

  太子要在太和殿外,开辩天大会!

  这在很多人看来,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打脸”机会—

  正好让太子爷清醒清醒,认识到他的那些“倒行逆施”已经惹恼了老天爷,也该回头是岸,好好优待一下咱全天下的官绅了。

  一些年轻的官员更是激动得摩拳擦掌,仿佛眼前不是庄严的太和殿,而是金光闪闪的晋级擂台。

  只要能在这场辩论中一战成名,说不定就能被哪位部堂大佬看上,那就是“鱼跃龙门,一日三升”啊!

  所以,年轻的低级官员,一个个都是踌躇满志。

  再看钦天监那帮刚刚被放出来的人,一个个面色凝重。

  他们之中不乏杨奉谷的嫡系。

  刚刚经历过一番牢狱之灾,心里不免有点凄惶。

  这场辩论,对他们而言,就是名副其实的背水一战。

  输了,太子想怎么收拾他们都行,根本没人给他们说情。

  赢了,才能保住项上人头和自己的饭碗。

  更重要的是,太子在监国期间,就不能再为所欲为。

  就在肃杀的氛围中,就听三声净鞭之声响起,随即就见一身袍服的沈叶闪亮登场,稳稳地走到了太和殿的平台上。

  在礼部官员的呼喝声中,沈叶带着一众文武大臣朝着乾熙帝的龙座行礼之后,这才在乾熙帝座位下方的一张小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环视四周,淡定开场:“这次谈天大会,主要目的就是想聊聊天地为何物。”

  “来人啊,给在场三品以上的大人们赐座!”

  一听这话,佟国维和张英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里暗自嘀咕:呦呵,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尊老,太子还挺能沉得住气嘛。

  在佟国维的带领下,所有三品以上官员赶紧躬身感谢,然后齐刷刷地坐下,那动作整齐得像是专门排练过似的。

  一时间,太和殿外除了冬日里呼呼的冷风,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沈叶今儿可是有备而来,穿得那叫一个厚实,毕竟这是露天开会,保暖工作必须到位。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用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漠腔调说道:“今儿把大家聚起来,原因只有一个。不就是泰山地震了嘛,有人说我‘获罪于天’,所以上天才会降下灾难。”

  “所以呢,我就想,干脆把大家叫来,今儿咱就好好掰扯掰扯,这天地到底长啥样?”

  “大家都来说说,也省得以后,但凡打个雷、刮个风,就全赖我得罪了老天爷!”

  说到这儿,沈叶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六部堂官旁边的一个身影上:“陈道全,陈爱卿,你是钦天监副监正,也算是专业人士了。来,你给大伙儿说说,天,长啥样?地,又是啥样子的?”

  陈道全四十多岁,是杨奉谷的铁杆副手。

  要说这钦天监,平日里就是个清水衙门,没啥实权和油水,所以内部倒是难得的和谐,没啥争权夺利的事情。

  这回陈道全也是刚被放出来不久,他知道,老杨这一走,自己立马就成了全场焦点,朝廷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今儿这场合,他说啥也不能在太子面前卑躬屈膝,否则,明儿不知道有多少弹劾他的奏折等着活埋他呢!

  只见他慢悠悠地出列,故作沉稳道:“太子爷,天地之浩渺,无穷无尽,要想描述出来,臣一时力有不逮!”

  “不过臣能够描述的,只是天地的一部分。”

  陈道全虽然要给杨奉谷正名,但是他开始还是留了一点余地,说自己知道的并不是太多。

  这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沈叶听陈道全如此一说,笑着道:“咱们这一次的辩天大会,只是辩论,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当然,如果胡搅蛮缠的话,那就只能被叉出去了!”

  “你觉得天地是什么样子的,尽管说出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因言获罪。”

  太子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敞亮,不过听在靳辅耳中,却让他一阵心惊,急得就差跺脚了:

  太子这是不给自己留丝毫余地了。

  他这话一出口,别人说什么他就只能听着了。

  哎!

  太子终究还是年轻,经验不足啊!

  如果是陛下,就绝对不会作出这等傻白甜的承诺。

  他虽然有心给太子帮忙,但是此时太子话已出口,他也是无力回天了。

  陈道全听到这话,心中一喜。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英明,臣心里佩服!”

  他这一跪,可不是说恭维的话,他这一跪,实际上是等于把沈叶刚才的承诺给坐实了。

  做完这件事情,陈道全这才道:“既然太子爷让我畅所欲言,那臣就说一些自己的理解。”

  “众所周知,混沌生太极,太极生两仪……盘古开天,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落为地……”

  “天浩浩荡荡,不知尽头,一如锅盖,笼罩在大地之上。”

  “而大地则方正如棋盘,四四方方,它们的尽头,就是四极。”

  “……所谓地有所变,则天有所感,天下清明,则海晏河清,天下震荡,则灾祸不断……”

  陈道全开始还是阐述他对天地的了解,可是说着说着,画风逐渐跑偏。

  到了后边,干脆来了一个天人感应的论断:

  他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顺天应人,则海晏河清!

  而倒行逆施,则灾祸不断!

  虽然没有明指,却已暗戳戳地暗示:这次泰山地震嘛,就是因为太子你倒行逆施造成的。

  听着陈道全这番指桑骂槐,不少参加辩天大会的人都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啊!

  这一席话也太给力了。

  这开局就是一记漂亮的左勾拳,太子殿下,您接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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