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数到二的倒霉鬼走到河边,站在用石灰划出的白圈内。

  “预备!”

  行刑队齐刷刷举枪、瞄准!

  “放!”

  枪口齐刷刷喷出白烟,白烟随即被寒风吹散。

  中弹者身躯飙血,坠入身后的河流。

  ……

  旷野之上,除了行刑队,其余人仿佛集体被美杜莎冻住了,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打靶式的集体行刑。

  军官:

  “再换一批。”

  行刑队迅速收枪,退下。

  由另一批士兵替补,继续枪决。

  “预备,放!”

  现场枪声不断,时间仿佛凝固。

  突然~

  意外出现了。

  又一轮枪响后,现场有一人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距离2丈5~

  居然没打中!

  “你的眼睛瞎了吗?”

  军官怒吼那名瞄准失误的士兵——陈富。

  陈富窘迫的满脸通红,赶紧二次装填,20息后,他再次端起火枪,眼神狰狞,刚欲扣下扳机。

  “慢,待请示上峰再说。”

  ……

  没一会。

  传令兵高声传达。

  “首辅指示,历朝历代处决死囚,讲究一刀之刑,枪决也不例外。一枪不死,即为天意。释放!”

  “行刑,继续!”

  1个时辰后,河流下游半里处一个弯道被数不清的尸体堵塞,导致水流不畅~

  士兵们找来长杆子疏浚河道,让堆积的尸体继续往下流,流进大海。

  高丽火枪兵也奉命执行了枪决任务,他们很兴奋,他们发自内心的不喜欢鞑靼人,他们心目中的宗主国只有大明。

  从白天到傍晚,三一抽杀的进度只执行了两成。

  次日,继续。

  等待是煎熬的。

  等待死亡的过程更加令人不安。

  次日,正枪决时。

  坐着的人群里有一旗妇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然后撒腿奔跑。

  有人跟着她奔跑,有人站起身张望,有人害怕的远离。

  周围的新军立即开枪镇压。

  现场大乱~

  列队轮流打空了枪膛里的子弹之后,新军士兵拔出佩剑继续砍杀,坚决镇压,毫不留情。

  半里外。

  郑四维拔出佩刀:

  “直隶马队,武力弹压!”

  “遵命。”

  ……

  在旷野,骑兵是高效的杀戮机器。

  一个扇形冲锋,现场尸横遍野。

  骑兵和新军联手控制住了现场秩序。

  这场突如其来的骚乱造成了一个区域3000多名俘虏被迫卷入,粗粗估计,死亡过半。

  传令兵再次赶到。

  “首辅有令,视同执行,你们可以活下去了。”

  “谢首辅。”

  众人跪在血泊里拼命磕头。

  河畔,再次响起了整齐的行刑枪声。

  直到第三天傍晚,三一抽杀才执行完毕,保定新军独自枪决了一万两千人,等同于一次生动的打靶训练。

  军心大振。

  活下来的两万多俘虏被分散安置到附近的6处俘虏营。

  他们被告知:

  “待朝廷和宁古塔将军沙尔虎达达成协议之后,你们即可集体迁徙至黑龙江地区,从此为帝国戍边,以往恩怨一笔勾销。”

  “在这之前,你们需要充当苦役。”

  ……

  寒冬将至,小雪纷纷扬扬。

  联军征用了盛京城内所有房屋就地休整,仅以少数骑兵精锐出城扫荡,对四周村寨执行“领袖的意志”。

  守序邪恶!

  盛京皇宫成为了蒋青云父子的行宫。

  蒋忠诚俨然太上皇,占据皇宫一角,天天和一帮武将喝的酩酊大醉,就差现场封官许愿了。

  蒋青云颇有贤君之姿,每日勤勉地检查城防、布置巡逻、督促粮草、慰问伤病、接见有功将士。

  伤兵营。

  一名守备军官见是首辅大人亲自来了,赶紧上前,单膝跪地。

  “末将拜见首辅。”

  “嗯,起来,让开。”

  “首辅,里面又脏又臭,您还是别进去了吧。”

  “放屁!弟兄们都是为国征战才受了伤,本相岂会嫌弃?给老子滚开。”

  蒋首辅骂声响亮,一脚踹开军官。

  跟在身后的几名文官面面相觑。

  身为后勤转运官之一的姚启圣落在后面,他和周培公对视一眼,眼神里的含义很丰富。

  ……

  果然~

  蒋青云刚走进伤病营,一股血腥、腐臭、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味直冲鼻腔。

  “首辅来看大家了!”

  周培公一声吆喝。

  少数轻伤员茫然抬头,大部分重伤员一动也不动。

  17世纪的伤残士兵,未来的生活基本没有希望。

  蒋青云左右环视一圈,然后缓缓走向一名精神状态相对健康的轻伤员。

  “伤的怎么样?”

  伤员茫然的举起只剩下半截的左胳膊。

  “你叫什么?”

  “张、张五六。”

  “你是哪儿人?”

  “你是哪个营头的?”

  “河南抚标右营。”

  “今年多大了?”

  “27.”

  “娶老婆了吗?”

  伤员摇头。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个老娘,还有一个姐姐嫁人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张五六,我代表朝廷给你在盛京城外分50亩地,再给你修3间屋子,你愿意吗?”

  “真的吗?”

  “大胆,首辅大人一言九鼎,岂容你质疑。”

  周培公大声斥责道。

  不得不说,他这个助攻看似莽撞,实则到位。

  蒋青云摆摆手。

  “是真的,你愿意留下吗?”

  “谢首辅大恩大德。”

  张五六热泪滚滚,甚至想下榻磕头,被蒋青云阻止了。

  ……

  死气沉沉的伤病营突然活泛了起来,一个个缺胳膊短腿的士兵纷纷起身,满怀期待地望过来。

  蒋青云索性站在凳子上,左手叉腰,右手举起。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不论你们以前是哪儿人,以前是哪个营头的,既然你们残废了,本相就要负责到底。”

  “本相宣布,朝廷给你们每人分50亩地,3间屋,再加1头耕牛。”

  众伤员激动坏了,纷纷以各种很勉强的姿势努力磕头。

  “万岁,万岁。”

  士兵们发自内心的呼声最为要命,现场有人微微色变,有人心中窃喜。

  “弟兄们,快起来。”

  蒋青云扶起这个,又扶起那个。

  他从地上捞起一名从膝盖处齐刷刷截肢的汉子,眼含热泪,深情地问道:“疼吗?”

  汉子嚎啕大哭,哭的不能自已~

  现场哭声一片。

  这一众出身卑微的伤员哪儿见过这个,泪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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