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六路公交车开过二十七个站,在最后一个站台停下。

  车外是一条荒僻的泥巴路,也就是说,城市公交驶向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平整的沥青路,取决于城市建设的辐射区。

  这里已经是城乡结合部,再往前便是嘉兴区最大的一个镇子,水田坝。

  镇子就在城郊,而且地势平整,土地肥沃,是安南市最大的蔬菜供应基地。

  几十年前,城里人食不果腹,很多城里人都会来这里偷菜。

  那个时候,农民比城里人的腰杆硬。

  此时,车厢里只剩下杨锦文一个人。

  “滋!”

  车门划开,赵建新站起身,看了一眼他。

  “杨同志,到地方了。”

  杨锦文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车厢前。

  车外,有几个背着背篓的菜农准备进城,背篓里除了蔬菜和鸡鸭。

  “杨同志,你这里有亲戚啊?”

  杨锦文下车后,赵建新也跟着下来。

  “没有。”

  “什么时候接你呢?”

  杨锦文摇头:“你不用等我。”

  “好。”赵建新回答说:“最晚六点半就没公交车了。”

  “知道了。”杨锦文站在站台上。

  赵建新转身,帮着几个菜农上车,他们都背的很重。

  他向一个挑着竹篮的大妈问道:“这么晚进城啊?”

  “天太冷了,都下雪了,今天周六吧?去的太早,城里人还没起床呢。”

  “你小心,我帮你提上去。”

  “谢谢啊,小赵。”

  大妈上车后,看了一眼孩子:“哎哟,洋洋睡着了。”

  赵建新笑了笑:“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给她穿厚一点,女娃子不能冻着。”

  这时候,有一个菜农,背着背篓,远远跑来,背篓里的蔬菜都装满了。

  赵建新站在车门前喊道:“你跑慢点,我等你。”

  对方笑道:“怕耽误你工作嘛。”

  “不打紧的,来,你背向我,我帮你把背篓提下来。”

  菜农转过身,赵建新帮他将背篓放下,菜农身上一轻,笑了笑:“对了,好久没看见孙卫东了,小赵,你看见他没有?”

  赵建新身体一僵,瞥了一眼杨锦文后,马上摇头:“可能是生病了吧。”

  “也是,说冷就冷起来了,刚才我还看见下雪粒子呢。”

  等乘客上车后,赵建新坐在驾驶席,把车开了起来。

  杨锦文站在公交车站台,等车走远了后,他看向停在远处的一排摩托车。

  这些摩托车司机,正在插科打屁,都是一群水田坝的混混。

  杨锦文找了一辆摩托车,刚坐上去,年轻的摩托车司机问道:“去哪儿啊?”

  “水田坝派出所。”

  这小子眉头一凝:“下去。”

  “什么意思?”

  “你拿我寻开心是吧?”年轻人愤怒道。

  杨锦文皱眉:“不是,我真的坐车,多少钱你说。”

  年轻人手往前一指:“看见没,就前面一排柏树后面,就是派出所。”

  “谢谢啊。”杨锦文下车,插兜往前走。

  他刚走,身后几个摩托车司机就笑了起来。

  “我说你小子,两百米也是赚啊,收他五块钱,他敢不给吗?”

  “妈的,你们欺负我年轻,以为我不看出来啊,这人是公安!我能闻出他身上的味道。”

  “尽瞎扯,能闻出什么来?”

  “你们没看见他胳膊下夹的公文包?那拉链多好啊,一看价钱就贵。

  我告诉你,那些公安都是这样夹包,而且夹的左边腋下,里面放着枪呢,方便掏枪。”

  “真的假的?”

  “我老舅就是公安,我还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老舅就是这样夹手包的。

  有一次执行任务,他那包质量太差,拉链卡住了,枪都掏不出来,给他急坏了。

  回去就把我舅娘给骂了一遍,说她抠门,买的都是孬货。

  从那以后,我老舅的手包,那拉链拉的哗哗的,隔山差五还上油呢,就是为了方便掏枪,刚那人,绝对是公安,我可不敢惹他。”

  杨锦文走进水田坝派出所后,直接找到副所长说明来意。

  至于所长,没有领导下访,一般是不会待在单位的。

  “孙卫东?四十二岁?就这两个条件?”

  杨锦文点头:“也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不过还是查查比较好。”

  “行,我找人看看户籍,你先等等。”

  杨锦文点头,找位置坐下来。

  半晌之后,副所长过来,开口道:“是有这么一个人,是个菜农。”

  “这就对上了,能不能找两个人,跟我走一趟?”

  副所长点头:“既然是市局的任务,我陪你去。”

  “麻烦您了。”

  “别客气。”

  副所长去领了车钥匙,带着一个女警。

  三个人坐车,前往孙卫东的家里。

  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副所长把车开到一条土路上停下。

  土路下面是成片的蔬菜地,安南市冬季的蔬菜,一般都是大白菜、胡萝卜这些,长势不错,都是供给城里的。

  副所长道:“车开不进去,咱们得走一段路。”

  杨锦文点头,跟他下了车。

  孙卫东的家就在蔬菜田的边上,门前有一处堰塘,但水已经干涸了。

  从石头台阶上去,便是一排的土屋,好一点的便是红砖房。

  “就那。”副所长用手包指了指红砖房。

  院子里都是散养的鸡鸭,一地的鸡粪和鸭粪,很难下脚。

  门前的小板凳上坐着几个妇女,手里织着毛衣。

  见穿着制服的公安,几个女人赶紧站起身来。

  其中一个短发中年妇女问道:“你们找谁?”

  副所长问道:“孙卫东在家吗?”

  几个女人的脸色一变,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中年妇女,站出来,问道:“是我家男人,他怎么了?”

  副所长不了解情况,杨锦文走上台阶:“咱们坐下聊。”

  中年妇女有些不知所措,其他几个女人都瞪着好奇的双眼。

  副所长是有经验的,马上道:“你们是哪一家的?这都快中午了,不用做饭的吗?没你们的事儿,你们赶紧走。”

  几个女人翻了翻眼皮,拿着手里的毛衣针,有点不愿意离去,但片刻后,却拔腿就跑,估计是去给左右邻居报信了。

  见她们离开,杨锦文坐在小板凳上,看向中年妇女:“你叫什么名字?”

  “李巧巧。”

  “孙卫东是你什么人?”

  “我男人。”

  “他在哪里?”

  李巧巧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失踪了,还是去哪里了?”

  “他跟野女人跑了。”

  杨锦文皱眉:“怎么说?”

  李巧巧抽泣道:“就前几天晚上,他寄来了一封信,信封里还有几张钱,说是出去打工了,过几年再回来,院里的女人都说,我男人跟女人跑了。”

  “信呢?信在哪儿?”

  “我给你拿去。”李巧巧站起身来。

  片刻后,他拿出一个棕色的信封。

  杨锦文赶紧带上温玲送的皮手套,在牛仔裤上摩擦了一阵子后,他接过信封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对折的信纸。

  “除了你之外,谁还拿过这封信和里面的信纸?”

  李巧巧回答说:“我给我公婆念过,他们不识字。”

  杨锦文看了看邮戳,都是安南市的邮戳,寄信的地址没有,只有收信的地址。

  信纸上半截撕掉了,但能看见一条蓝色的横线,应该是某个单位的用纸,被撕掉的上半截纸张,应该是单位的名字。

  信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句话:【我外出打工,别挂念,照顾好爹娘和娃娃,随信附上伍佰元,以后每半年,我会寄钱回家。】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这是你老公的字迹吗?”

  李巧巧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老公写字儿。”

  “那五百块钱呢?”

  “我放着的。”

  “你听着,我是市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上面有我的名字。

  我给你写一个欠条,这五百块钱我要用一阵子,之后会还给你。”

  李巧巧看向站在一边的副所长,穿着制服的比较有信任感一些。

  杨锦掏出钱包里,发现没那么多钱,要不就可以换过来。

  副所长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和女警凑了凑,凑出三百多块,递给李巧巧。

  “下午的时候,我再把剩余的钱给你送过来,可以吧?”

  李巧巧点点头,回屋把那五张百元钞票拿出来。

  “这钱,只有你拿过是吧?”

  “是,我存着明年给孩子缴学费,没敢用。”

  “你老公孙卫东身高多少?”

  “一米七多一些。”

  “他是不是长期挑扁担?”

  李巧巧点头:“是,他要给地里的庄稼施肥,还要跳菜去城里卖。”

  “他是挑的左肩,还是右肩?”

  “右边的肩膀。”

  “他是几号离开的家?”

  “九号上午走的。”

  “临走之前,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李巧巧会议了片刻,回答说:“他说娃娃读大学的钱有了,我问钱从哪里来呢,他就笑,没告诉我。”

  “他有没有说自己要去打工?”

  “没有。”

  “家里有孙卫东的照片吗?”

  “我们结婚时拍过照片。”

  孙巧巧起身进屋,再出来时,递给杨锦文一个相框。

  照片里的孙卫东穿着西装,打着红色领带,一副憨厚的样子。

  孙巧巧问:“我男人到底出啥事了?”

  杨锦文回答道:“过几天会通知你的,但在此之前,你不要多想。”

  他从照片上抬起头来,眼巴前的雪越下越大,田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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