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是张才人。

  她一袭藕粉色宫裙打扮,敷了妆面,瞧着比从前多了几分精气神,此刻正望着云挽腕上的珊瑚手串,眼底仿佛闪过一丝羡慕。

  云挽略诧异。

  对上她的目光,张才人露出羞色:“抱歉,妾身只是觉得娘娘手串的色泽与您的肌肤极为相称,这才忍不住出声。”

  珊瑚的赤红无瑕缠绕在云挽纤细雪白的手腕上,红与白,色彩冲击浓烈,的确美得吸睛,令人艳羡。

  这么美的手串,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云挽没有责怪,另一只手拨弄几下笑着说:“此物出自司珍局,原本放在库房,今日才拿出来,我瞧着不错,就戴上了。”

  当然,这是替换的一串,至于带了麝珠的那一串,已经收起来了。

  她将手串取下,笑盈盈看向对方:“张才人若是喜欢,不妨送于你?”

  张才人明显愣了下,旋即不好意思道:“娘娘好意嫔妾心领了。”

  “只是这是娘娘所喜之物,嫔妾怎好夺人所爱,何况这一看便知乃南海红珊瑚,上上品之物,岂是嫔妾小小才人能佩戴的?”

  能进宫的物件自然是上品,只是这上品里同样分了好几个等次,什么样的位分便只能佩戴什么样的首饰,除非是圣上亲赏。

  贵妃不语,冷眼旁观。

  贤妃只能笑呵呵解围:“张才人说得不错,云妃妹妹肤色白,容貌美,才能压得住这红,换作我们,只怕是不及半分。”

  由她起头,其他人也出声附和:“云妃娘娘肤色如此白腻,不知平日里是如何保养的?不妨与诸位姐妹分享一二?”

  “是啊,嫔妾若是能有云妃娘娘半分美貌此生便足矣。”

  “这手串虽好,可也只有云妃娘娘能戴出它的美。”

  “.........”

  听着她们的恭维,云挽淡淡笑:“各位谬赞了。”

  她试图从众人脸上看出什么,然而很遗憾。

  对于她佩戴的红珊瑚手串,有人羡慕、有人不屑、有人淡然,都是稀疏平常的反应。

  看来只能从绫香和她的姘头入手。

  云挽暗暗心道。

  闲聊了半个时辰,待外头天色渐晚,一众人主动离去各自归宫。

  云挽走在路上,张才人从后追赶而上,特意道谢:“娘娘上次送给嫔妾的安神香效果极佳,这几日嫔妾总算睡了好觉,嫔妾再次谢过娘娘了。”

  摇了摇头,云挽温声道:“不必谢,本就是答应你的。”

  见她如此,张才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扫了眼云挽的手串,面上笑吟吟道:“娘娘这手串虽美,但还是少戴为好。”

  心下一凛,云挽紧紧盯着她。

  一次便罢了,她这第二次提起这手串是何意?甚至还刻意提醒,难道张才人知晓些什么。

  然不等云挽再问,张才人已经找借口匆匆离去,“嫔妾还有事,先回去了,娘娘见谅。”

  她走得匆忙,云挽疑惑更深,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我劝你还是少与她来往为妙。”

  惠嫔悠悠出现,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尚未回神,云挽怔住,“谁?”

  惠嫔嗤笑:“还能有谁?自然是方才与你说话的张才人。”

  瞥了云挽一眼,她哼声道:“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云挽蹙眉:“理由?”

  惠嫔冷冷道:“爱信不信,反正话我已经说了。”

  “我信。”云挽拉住她,注视道:“但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接触到她柔软的手心,惠嫔下意识甩开,瞪她一眼:“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没有理由,信不信随你。”

  说完她气哄哄地走了。

  云挽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个个如此奇怪,这令她更难分辨了。

  尤其是惠嫔,为何每次见她气性都如此大?

  不懂。

  疑点太多,以至于云挽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

  被忽视的男人忍无可忍,惩罚性地研磨。

  “夫人在想什么?”

  云挽浑身颤栗,终于回神,“在、在想惠嫔。”

  “?”

  景宣帝抬首目露幽怨,“夫人想她作什么?”

  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想的。

  云挽径直推开他作乱的头颅,认真问:“陛下,惠嫔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推开的男人呵了声,冷酷无情道:“不知道。”

  云挽当即搂住他的腰身,似娇似嗔:“陛下~”

  “告诉妾身吧。”

  声如莺啼,媚眼如丝。

  冷酷无情的男人一时没绷住,“她与你说了什么?”

  云挽如实道:“她让妾身少与张才人接触。”

  “她的话夫人可以听。”

  云挽:?

  景宣帝在她耳畔说了几句,云挽惊讶,下意识看向他的头顶。

  景宣帝阴恻恻:“夫人瞧哪儿呢?”

  云挽目光游移,埋首于他的胸膛。

  拍了拍她的腰臀,景宣帝没再碰她,“昨夜那两人夫人查得如何了?”

  云挽轻轻打了个呵欠,慢悠悠道:“宫女查清了,是妾身宫里的绫香,至于她的姘....相好,还未查清是何人。”

  景宣帝:“需要朕让江福盛去查?”

  云挽摇头,一头乌发顿时滑进他的领口,惹得他肌肤瘙痒。

  “暂时不用,妾身想自己查,总不能时时刻刻靠您.......”

  景宣帝抚了抚她的头,倒是未反驳。

  诚然他能将皇宫围得像铁桶,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下精心保护,可这非长久之计,一旦他不在或出意外,等待她的是无数危机。

  他不要求云挽强大,可至少不要成为软弱之人,面对危险选择坐以待毙。

  景宣帝还想说什么,怀里传来绵长呼吸。

  低头一瞧,云挽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喟叹一声,景宣帝闭眸准备入睡,黑夜中传来独特的暗号声。

  他倏然睁眼,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云挽,小心翼翼将软枕代替他垫在云挽身前,接着起身随意披上外袍朝外走。

  殿外,夜色茫茫,江福盛拢着秋衣候在一旁。

  景宣帝语气不悦:“何事?”

  江福盛赶紧道:“陛下,玄六来信。”

  他将刚收到的卷信呈给景宣帝。

  展开信条,景宣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瞳仁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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