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龙首原山庄。

  赵牧立于露台,晨风吹衣。

  他算准时日,知阿依娜应已抵登州,或许船已离港。

  东方天际,群山阻隔,海路迢迢。

  他手中摩挲着那枚冰凉的黑石,目光仿佛穿透时空,落在那片未知的碧波之上。

  该落的子已落尽,该布的局皆已定。此刻,他唯有等待。

  “东风已起。”赵牧低声自语,不知是对远行者说,还是对自己言,“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黎明前的黑暗被彻底撕开。

  旭日东升,将万道金光洒向无垠的碧海。

  探索号巨大的风帆鼓满了强劲而稳定的东风,船首劈开深蓝色的海浪,溅起雪白的泡沫,以令人满意的速度向着东南方向疾驰。

  陆地的轮廓早已消失在海平线下,四周唯有海天一色,以及偶尔掠过的海鸟身影。

  甲板上,航行初期的紧张与兴奋逐渐被有序的忙碌所取代。

  水手们在周老舵工沉稳的指令下,熟练地调整着帆索角度,以获取最佳风力。

  鲁大山带着他的徒弟,如同呵护珍宝般,不时敲击检查着关键的船体结构和舵机,确保这艘新船能经受住大洋的考验。

  在最高的主桅瞭望台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钉在那里一般,正是夜枭。

  他换上了一身利于隐蔽和行动的深色水靠,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断扫视着周围海平面,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无论是远方的船影,还是海鸟异常的飞行轨迹,亦或是海水颜色细微的变化。

  夜枭的存在,是这艘船上最敏锐的眼睛和最警惕的屏障。

  舱室内,墨衡已经全身心投入工作。

  他将自己带来的仪器在特意加固过的桌面上摊开,那枚定星石被小心地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减震木托上。

  他一边对照着古老的海图和星图,一边在草纸上进行着繁复的计算,不时通过舷窗观测太阳的方位,初步校正着航向。

  虽然星辰导航需待夜间,但白天的太阳方位测量同样至关重要。

  阿依娜则坐镇船尾楼。

  她没有干涉具体的航行操作,而是如同赵牧在长安书房一般,综合处理着各方信息。

  她听取周老舵工对海况和船速的汇报,查看墨衡初步测算的航线修正建议,并通过轮流值守的护卫,时刻了解全船的人员状态和物资情况。

  她的指令简洁而清晰,确保这艘船如同一个整体般高效运转。

  “保持航向,注意风力变化。”

  “告知墨衡,午时再进行一次日晷定位校正。”

  “轮值人员用餐休息,不得延误。”

  “夜枭,可有异常?”

  “一切正常。”桅杆顶上传来夜枭简短而清晰的回应。

  航行初期,一切顺利。

  天气晴好,风向稳定。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深海的馈赠前的平静。

  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城。

  龙首原山庄的书房内,时间仿佛流逝得更慢一些。

  赵牧站在那幅巨大的《海疆万里图》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从登州到那片模糊东海区域的长长航线。

  他根据阿依娜出发的时间和预估的船速,大致推算着探索号此刻可能到达的位置......应该已远离沿岸航线,深入了平日商船罕至的洋面。

  一切顺利吗?

  天气如何?

  船上是否安稳?

  这些问题在赵牧脑中盘旋,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焦虑。

  赵牧其实也深知,担忧毫无意义。

  自己所能做的,早已在船只离港前就已做完。

  而他自己的战场,则在长安。

  毕竟,这里还有郑党一伙人虎视眈眈,还有被自己算计,朝廷打压的五姓七望世家那些个余孽,也在暗中盯着自己呢。

  “先生。”一名普通仆役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低声道:“秦老爷派人递来帖子,言及近日市面新到了一批西域珍宝,邀先生有暇可往品鉴。”

  赵牧嘴角微扬。

  恐怕这秦老个请自己去品鉴珍宝是假,打探远航投资的进展才是真!

  这位秦老爷或者说他背后之人对东海利益的惦记,倒是丝毫未减。

  “回复秦府,就说近日商会俗务缠身,待得空闲,定当前往叨扰。”赵牧淡淡吩咐。

  既不完全回绝,也不立刻答应,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距离和悬念,让对方继续揣测和期待,才是最好的应对。

  仆役刚退下,又有一人从侧门而入,呈上最新汇总的消息。

  “东家,岭南林夫人密报,西域商人萨阿德的主力船队三日前已离港,航向正南,似是前往爪哇海域。”

  “但其座舰及数名心腹仍留驻广州港,频繁接触当地擅长远洋捕捞的疍民和海吏,打听的仍是东海季风与洋流事宜。”

  “林夫人判断,萨阿德并未完全相信南方宝岛之说。”

  “对东海的探寻并未停止,只是更为隐蔽。”

  “郑家方面,郑克仍在岭南,其手下与南洋海盗接触频繁,似在重金悬赏寻找所谓的藏宝图碎片和向导,闹得动静很大,但应仍被误导在南方。”

  赵牧听完,轻笑一声:“萨阿德倒是狡猾,两头下注。”

  “郑家…仍是这般急功近利。”

  想了想,他吩咐道:“传信给林夫人,萨阿德处,维持常态接触,可偶尔抱怨几句东海风浪险恶,商路难通,加固其印象。”

  “对郑家的闹剧,不必理会,静观其变即可。”

  处理完外部情报,招募又转向内部事务。

  老钱从登州发来的日常商情简报也已送到,里面用密语汇报了商会近日运营情况。

  郑家的打压仍在继续,但因重心南移,压力稍减。

  利用新开辟的陆路和小河渠道,部分紧要物资得以流转。

  登州那边目前虽然资金虽紧,但尚可维持。

  赵牧提笔回复,只批了四个字:“稳守待变。”

  当所有这些事务处理完毕,书房重归寂静。

  赵牧再次走到露台上,远眺东方。

  此刻,探索号正航行在他无法亲眼所见的海域。

  阿依娜,夜枭,墨衡,鲁大山…

  所有人都在面对着他无法亲身经历的风浪。

  自己能做的,就是在长安这座巨大的棋盘上,稳稳地落下每一颗棋子,为他们扫清后顾之忧,为他们争取哪怕多一分胜算。

  “东风已起,帆已张满。”他低声自语,目光深邃,“接下来的路,就看你们自己能走多远了。”

  海上的航程刚刚开始,可长安的落子却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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