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在充气艇上还想反抗,被一张大网连人带充气艇罩住,拖走。

  领头的老人踩着船舷跳上来,鞋跟磕在甲板上咔咔响,跑到刘成济身边,

  “老爷!您可别吓我!”

  刘成济嘴唇发白,手指抖着指向项越和连虎:“救...救...”

  话没说完就往后倒,保镖赶紧托住他流血的腿。

  刘成济一天没喝水进食,腿上的伤口上翻着白肉,看到得救,那根弦一松,整个人萎靡下去。

  陈文被震醒,模糊看见穿黑衣服的人推开和联胜马仔。

  有人蹲下来摸他颈动脉,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老爷没指这个,要不要救?算了,顺带的事,”

  他对白大褂招了招手:“还活着呢,医疗队快来!”

  他被黑衣人抱起来,眼角余光看见刘成济躺在担架上,被人抬走。

  第三艘大的探照灯扫过来,和联胜的船被二十多个保镖围得水泄不通。

  小头目刚攀上栏杆想跳海,保镖队长冲过去,靴子踹向肋下,疼得他蜷成虾米摔在甲板上。

  队长扯下墨镜,鞋尖碾着他的手指:“和联胜的狗?敢动刘家的人?”

  小头目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大佬!我们不知道是刘家的人!求你......”

  “留你口气,是给我们老爷醒了处置,不然早让你喂鲨鱼了!”

  队长转身冲手下挥挥手:“全部打断腿,带走。”

  “渔火号” 彻底倾斜,刘家的大船带着所有人远离。

  陈文趴在担架上,看着越来越小的渔船,笑了。

  越哥和虎哥就在自己身边,没被丢到海里,真好!

  最后看了项越一眼,他再也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

  早上八点,扬市。

  刑勇胡子拉碴,眼睛里都是血丝。

  他不停的看手机,想看到那个熟悉的短信,却怎么也等不到。

  没错,他已经一夜没睡了。

  一开始没收到项越的短信,他没多想,只当是项越耽误了。

  后来他主动发了报平安的短信,还是没人回复,他有些慌了。

  坐在屋子里等了一夜,现在天都亮了,还没等到,他是真的急了。

  他咬牙拨打备注是“移动”的号码,机械女声格外刺耳。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刑勇攥紧手机,心越来越慌。

  刑勇突然拍了下脑门。

  阿仁他们在洪星,他可以联系他们问问 。

  指尖在通讯录里翻到 “唐宫敌特” 分组,点了下阿仁的名字。

  阿仁和阿水在机场的路上,小灵通响,阿仁看了眼是刑勇的号码。

  他看向身边的阿水:“接不接?”

  阿水撇撇嘴:“怎么接?咱们都在洪星搏命了,还管什么唐宫?直接拉黑!”

  说完,阿水掏出小灵通,先把刑勇拉黑。

  阿仁有样学样,在小灵通上按了几下。

  听到电话被按掉的声音,刑勇懵了。

  他又开始拨阿水的电话。

  好家伙,直接打不通,被拉黑了。

  什么意思?敌特去了两天就反水了?真就不在乎唐宫的感受呗?倒是演一下啊!

  这以后宗成天问起来,他怎么汇报?一人分饰三角?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项越。

  “操!” 刑勇把手机塞回兜里,皮夹克往肩上一搭就往外冲。

  老城区飘着早茶香,桑塔纳急刹在洪星楼下。

  洪星一楼的门半开着,往日里总有人在门口吞云吐雾,今天却静得能听见风声。

  刑勇踩着楼梯往上走,楼道里飘着股没散尽的烟味。

  “老祝?疤蛇?”刑勇踹开教室的门。

  往常这个点该有人扯着嗓子背刑法口诀,现在只剩歪倒的塑料凳。

  他找了一大圈,各个教室和办公室全跑遍了,都没找到一个人。

  最后,他推开食堂的门。

  祝州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埋得低低的,面前的煎蛋冷在盘子里。

  旁边还坐着刘老太和舒柯,三人看着冷粥出神。

  刑勇心跳漏了半拍,

  “人呢?都死哪去了?”

  祝州的勺子掉进碗里。

  “越哥和虎子在香江出事了,疤蛇带着六十个兄弟去了,上午的飞机。”

  刑勇脸色煞白,跑上去拎住祝州的衣领:“为什么没人通知我,老子不是兄弟?当我是外人?”

  祝州苦笑着扒开他的手,领口扯开道口子,

  “不是不带你,去香江要办通行证,你是唐宫的人,总不能在洪星办入职吧,宗成天知道会扒了你的皮。”

  刑勇又问:“那阿仁和阿水呢?”

  祝州表情有点怪:“也...也去了。”

  “那是敌特!过去不怕他们捣乱?”

  刑勇想不通,这么要紧的行动怎么会带上阿仁阿水。

  祝州从凳子上拎起个纸箱,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 “孙亮”“六子”“阿水”...

  “这是啥?” 刑勇弯腰捡起一张,里面掉出张皱巴巴的纸,是二毛画的三个火柴人,旁边标着 “越哥”“虎哥”“二毛”。

  “遗书。” 祝州声音发哑,“能回来的兄弟拿二十万,回不来的五十万安家费。”

  “没什么敌特之分,他们去就做好回不来的准备了。”

  刑勇手指猛地收紧,三天前项越还在电话里说要给他带块手表回来,装装门面。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一旁吴婶她们眼睛也红了,今天一来上班就感觉到不对,所有兄弟脸上没了笑,排着队往外走。

  但是她们又不敢多问,只知道肯定发生了天大的事。

  “祝州,你跟老子说实话,” 刑勇蹲下来,喉咙发紧,“兄弟们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祝州盯着墙上的洪星合照没说话。

  照片里项越勾着连虎的脖子,童诏和巩沙举着椰子汁傻笑。

  后排站着六十几个兄弟,每个人脸上透着股傻劲儿。

  刑勇看到祝州的表情,瘫在地上。

  他突然笑了:“老子要那破通行证干嘛?大不了游过江!你们不通知我,不代表我去不了!操!”

  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宗成天” 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刑勇浑身的血瞬间冷了。

  祝州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不要冲动,你当我不想去吗?咱们有咱们的任务,要是越哥和兄弟们回来了,发现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到时候怎么办?”

  “我知道了,如果...如果越哥回不来,宗老狗就是越哥的祭品。”刑勇失魂落魄的走出食堂。

  “勇哥!”舒柯追出来递上塑料袋,里头装着几个虾饺,“他们...他们走前包的。”

  刑勇咬了个饺子,虾肉混着泪水吃的人心里发苦。

  晨光里的洪星,终究成了空巢。

  那些勇敢飞向香江的候鸟,用翅膀挡住风雨,想给同伴撞出条回家的路。

  留在原地的人,守着半碗冷粥、半笼蒸饺,煎熬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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