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色将明未明。

  空气吸进肺里,带着破晓前的清冷,沉沉地压在胸口。

  秀明学院门前,十辆黑色大巴一字排开。

  车头扎着的黑白花球,在晨曦中静默,无声宣告着此行的终点。

  人影绰绰,无声汇聚。

  洪星的兄弟们洗去了往日的悍气,清一色的黑西装,胸前别着白花。

  光启未来的员工们,脸上带着肃穆。

  香江三少也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穿着庄重的黑色礼服,神情凝重地站在人群中。

  秀明学院的学生代表们,以及那三十多个刑勇在唐宫的兄弟,同样一身素黑,静静等候。

  连焦欣欣都穿着一身黑,不敢吵闹。

  小姨和她说了,是这个姐姐,帮爸爸妈妈报了仇。

  她要一辈子记住这个姐姐。

  三百多人,汇聚成一片沉默的黑色。

  没有人交谈,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项越站在人群最前方,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脸色因失血略显苍白。

  连虎、巩沙、童诏几人挨着他站定。

  “上车。”项越发出指令。

  三百多人动作划一,迅速登上大巴。

  车队朝着扬市公安局驶去。

  市局大院门口。

  十辆扎着黑白花球的大巴停下。

  车门打开,三百多名黑衣人以项越为首,在市公安局大门前集结成黑色方阵。

  早起上班的路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气不敢出,慌忙绕道而行,连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市局门口的警卫和值班警察,看到这片黑色人墙,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整个市局大院,空气都凝固了。

  他们在等一个人。

  几分钟后,市局大楼侧门打开。

  房文山亲自带着两名省厅督察队员,夹着刑勇走出来。

  刑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上戴着冰冷的手铐,脸上带着疲惫和茫然。

  直到看到门外那片沉默的黑色方阵,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项越,身子猛地一颤!

  项越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刑勇手腕上。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

  房文山站在前面,感受到项越无声的质问,心头一凛,立刻对押送的督察员道:“打开!”

  钥匙插入锁孔,手铐被取下。

  刑勇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低头看看卸下的镣铐,又抬头望向项越,眼眶瞬间红了。

  项越大步上前,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兄弟,受苦了。”

  “越哥...”刑勇只说了两个字,泪水就绷不住滚了下来。

  “勇哥!!!”*318

  就在项越松开刑勇的瞬间,身后三百多人齐声怒吼!

  声音汇聚在一起,冲破云霄,太阳也从东跃出,天空变成鱼肚白。

  童诏适时上前,将一件崭新的黑色西装外套披在刑勇身上,仔细地替他扣好扣子,抚平衣领。

  项越拍了拍刑勇的肩膀,转身,目光扫过所有人,只说了一个字:

  “走。”

  所有人无声转身,迅速登车。

  车队再次启动,这一次,目标——扬市殡仪馆。

  半小时后。

  扬市殡仪馆,最大的告别厅。

  告别厅布置得庄严肃穆,白菊簇拥,哀乐低回。

  正中央的水晶棺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崭新的的警服常服(追认烈士后给予的最高规格),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遮住了伤痕。

  她看起来像睡着了,只是脸色过于苍白,让人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冷。

  灵堂上方,悬挂着巨大的横幅:“沉痛悼念林嘉同志——忠诚无畏的巾帼卫士!”

  花圈层层叠叠,从告别厅一直摆到外面走廊。

  署名来自江省公安厅、扬市市委市政府、扬市公安局、省厅督察总队、省纪委驻扬市工作组...规格之高,前所未有。

  省厅一位分管副厅长、市委分管政法的副书记、房文山、祝元良等领导,均已肃立一侧,神情庄重。

  他们是来送别这位编外战士的。

  项越带着三百多人的黑色洪流,有序地走进殡仪馆。

  官方人员看着这支庞大的队伍,眼神复杂。

  一行人走到灵堂中央。

  项越轻轻推了刑勇一把,把他推到水晶棺前。

  刑勇的脚步有些踉跄。

  他的目光落在棺中象征着“干净”与“荣耀”的警服上,落在那张平静的脸上。

  这身衣服好像大了一号,显得空荡荡的。

  也...也可能是林嘉太瘦了...

  刑勇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剧痛。

  画面撕裂开来!

  这张脸,与办公室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影重叠!

  她绝望无助的眼神...

  她卑微又带着倔强的辩解...

  被他视作垃圾,却被她奉若珍宝的糖果纸、药壳、小发夹、半块硬掉的巧克力...

  还有...她最后带着释然的那一眼,以及唇边...那抹被他鲜血染红的印记...

  “我不脏了...勇哥...”

  “替我...好好看看太阳...”

  “阿勇...谢谢你...”

  “你看,我做到了,干净了!”

  她做到了!用最惨烈的方式,洗刷了她认为的“污秽”,终结了罪恶,也为他铺了一条生路。

  她终于“干净”地躺在这里,穿着她生前做梦都不敢想、象征着正义的衣服。

  剧痛与悔恨将刑勇吞噬!

  他倒在水晶棺前,双手死死抓住棺沿,额头重重抵在上面。

  没有嚎啕,只有压抑的呜咽。

  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却冲不散脑海中的记忆。

  “林嘉,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是我蠢...是我瞎了眼...是我害了你!那些糖,那些药,我....”

  他想说那不是垃圾,那是他欠她的温暖,是他永远无法偿还的债!

  他想告诉她,她做到了,她比任何人都干净!

  她就是他生命里最耀眼、最温暖的那道光!

  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剩下呜咽,泪水一颗颗砸在水晶棺盖上。

  项越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

  他没有去拉,没有去劝。

  这是刑勇欠林嘉的。

  哀乐声停。

  主持仪式的省厅领导上前,沉痛而庄重,

  “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深切悼念林嘉同志。”

  “林嘉同志虽然不是正式警员,但她身处黑暗,心向光明!在极其危险的环境中,她以非凡的勇气和智慧,协助警方获取了关键的证据!”

  “在身份暴露,命悬一线之际,林嘉同志为保护战友,守护正义,毅然选择了最壮烈的牺牲!”

  “她用自己年轻的生命,诠释了忠诚、担当和向死而生的勇气!她是一位真正的战士!”

  “经江省人民政府批准,追认林嘉同志为烈士!”

  “向林嘉烈士,三鞠躬!”

  告别厅内外,所有人,无论是官方人员,还是洪星的兄弟,光启的员工,香江的少爷,还是学生...

  都深深地、深深地弯下腰。

  三百多人动作划一,庄严肃穆。

  “家属答礼。”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

  童诏上前,用力架起瘫软的刑勇。

  刑勇还在颤抖,泪水糊了满脸。

  他面向众人,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脊梁,深深地、深深地鞠躬还礼。

  最后的告别时刻。

  项越走上前,没有献花。

  手中托着一个陈旧的奥利奥铁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张被抚平的糖果包装纸、几个空药壳、一个小发夹、半块用锡纸包着的巧克力。

  他俯身,将铁盒轻轻放在林嘉的枕边,紧挨着她的脸颊。

  那是她的“珍宝”。

  刘家明、郑志然、蒋前,依次上前,献上百合。

  洪星的兄弟们排着长队,一个个走过水晶棺。

  许多硬汉此刻也红了眼眶。

  他们默默摘下胸前的白花,把白花和糖果轻轻放在棺旁,看着棺里的年轻女孩,低声说着,

  “多吃点糖,以后不会苦了。”

  “妹子,走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嘉姐,够义气!兄弟们都记着你!”

  “放心吧,勇哥我们替你护着。”

  那三十多个唐宫的人走过棺椁,更是泣不成声。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林嘉的卑微与挣扎,也更懂得这份身后的荣光有多不易。

  这是所有人努力的结果。

  所有人告别完毕。

  工作人员上前,准备推棺进火化间。

  刑勇猛地挣脱童诏,踉跄着扑到棺前!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倒要消失的身影嘶吼,

  “林嘉!!!”

  “太阳!我替你看!世界!我替你看!!”

  “下辈子换我护着你!护你一辈子安安稳稳!护你一辈子活在太阳底下!!!”

  吼声在空旷的告别厅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痛,久久不息。

  “快看!太阳!”二毛突然指着窗外。

  晨光突然露出来照在棺椁上,刚好映在林嘉领口的纽扣上。

  刑勇笑了...

  他知道,她看到了。

  棺椁缓缓滑入那扇代表着永别的门。

  火光吞没了一切。

  殡仪馆的烟囱开始冒烟。

  童诏摸出手帕擦了擦脸,发现刑勇盯着那缕烟发呆。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走过来,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拍了拍刑勇的肩膀。

  林嘉走了。

  她的名字,连同她卑微的爱恋、惨烈的牺牲、对阳光的渴望,刻在每一个人心里。

  她不再是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她化作火中的凤凰。

  成了刑勇心头,无法磨灭、也无法触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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