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巾遮盖下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笑意,沈青禾挎着竹篮,脚步轻快地拐进小巷深处消失不见。

  晨雾还未散尽,她靠在一堵表面斑驳的砖墙上,摘下头巾,露出眼底难以掩饰的雀跃。

  指尖沾上唾沫,细细数着今早的收获——十块鸡蛋糕卖了一块钱,另外五块桃酥还便宜了一分,不到一早上功夫半个月的房租就赚回来了。

  “发家致富,指日可待!”手里紧紧攥着皱巴巴的钱票,心脏止不住的砰砰乱跳。

  兴奋过后,沈青禾逐渐冷静下来,今天准备的点心并不多,如果不是恰好碰到那个大婶儿有钱有需求,可能没那么容易卖出去。

  眼看天色渐亮,也来不及再跑回去放东西,沈青禾干脆带着篮子一起往食品厂去。

  “王大哥,劳您帮我看一下东西!”

  沈青禾一如既往的跟王海军打着招呼,借着门卫登记窗口的遮挡,把全部钱票压在下面。

  随即马不停蹄的往车间跑。

  王海军掀开登记本,一沓钱票随即映入他的眼帘,“啪”的一下重新捂住,四下观察确定没人之后,才重新掀开本子露出下面的东西。

  “这是……卖出去了?”

  沈青禾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在黑市耽搁的时间有点久,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一分钟。

  “李主任……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青禾忐忑的站在李春花面前,主动承认错误。

  毕竟眼前这位现在不仅是她的上司,更是她的房东——万一因为她迟到再把她撵出去可就不好了!

  “干活吧。”

  “嗯?哦,好嘞!”沈青禾不免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叹:李主任人真的挺好!

  “哎,她居然没事儿?”

  “就是,李主任可是出了名的讨厌别人迟到!”

  “这临时工是不是有啥背景啊?”

  ……

  沈青禾飞快跑到更衣室换上工作服,刚走到她的工位,就发现别的工友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正觉得疑惑的时候,一个胖胖的,脸上长着雀斑,梳着两条大粗辫子的女孩儿凑了过来。

  “哎,你跟李主任什么关系?”

  “啊?”沈青禾被问的一头雾水。

  周围其他人看似都在低头忙活,实际耳朵竖得一个比一个高。

  “你就别谦虚了,我们都猜到了。”胡小燕神秘兮兮的凑的更近一点。

  “啥?你们在说啥呢?”沈青禾只觉得满头雾水。

  胡小燕见她的反应不像装的,“你早上是不是被咱们主任逮到来迟了?咱主任是整个车间最讨厌迟到的人,可她刚刚都没有怪你,这要说你俩没关系我们都不信!”

  其他人也附和的点头。

  “……”

  沈青禾当下不知道说什么,她要是真有李主任这么好的亲戚,前世也不至于被蚕食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李主任可能碰巧今天心情好。”

  见众人一脸不相信,她又说,“你们也不想想,我要是有这么厉害的亲戚,还至于只是个临时工啊!”

  胡小燕这么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恰好李金花从其他流水线转到她们线上,其他人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只有胡小燕趁李金花转过去的空档,跟沈青禾说:“我叫胡小燕,我爸是咱厂食堂的大厨!”

  “我叫沈青禾。”

  “你的名字真文艺,跟你真配。”

  历时两周,沈青禾终于在厂里结识到除王海军、李金花两人以外的同龄人。

  这天中午,沈青禾沾上胡小燕的光,碗里的菜比往日多了一倍,就连隐约可见的肉腥都变成几块肥瘦相间的肉片。

  傍晚依旧等到工友都走完,沈青禾找到王海军:“怎么样,王大哥,这回你信我了吧!”

  老王咂了一口高沫,“真金白银摆在那儿,我咋能不信。”

  “这事儿我能帮你谈,但是你得算我一个,到时候五五分!”

  “没问题!”

  沈青禾没想到王海军这么快就松口,当即同意他的条件,毕竟以她现在的身家能勉强保证活着就算不错的了。

  两人一拍即合!

  次日清晨,沈青禾跟王海军二人都乔装打扮一番,一人挎着一个竹篮蹲在不同的角落。

  不多时,杨婶儿带着另外两个同伴找到沈青禾:“就是她!”

  沈青禾误以为情况不对,正准备撒丫子跑路,就听杨婶儿接着说:“她家鸡蛋糕用料足,好吃又好看,最主要还不用票!”

  “哎,丫头,你今天带了多少?”

  沈青禾眼神示意王海军没事,随后忙掀开盖被给各位婶婶看,“都是刚做出来的,都是地地道道的笨鸡蛋,可有营养了!”

  “还真是,金黄油亮的,鸡蛋味儿真浓!”杨婶儿旁边一个短发大姐很是满意,“给我装十块儿!”

  “我也来十块儿!”

  “哎哎哎,你们给我留点啊!”

  不消一会儿,两人带来的所有鸡蛋糕被一抢而空,一共卖了个二十块钱!

  王海军望着手上厚厚一沓钱票,当下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一会功夫他小半个月的工资都出来。

  正当两人沾沾自喜的时候,小巷一阵骚乱。

  “稽查队来了!”

  沈青禾跟王海军顿感不好,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分开朝不同方向跑。

  “站住!别跑!”

  沈青禾眼看着就要被追上,拐角处突然伸出一个手把她拽了进去。

  “人呢?”

  “不知道!”

  墙角隐蔽处,沈青禾被一个大手牢牢捂住嘴,一直到外面脚步声逐渐散去,她才敢挣扎:“唔……放开!”

  周凛猛的撤回手,退到一旁:“对不起,情况紧急。”

  沈青禾大口喘着气,冲他摆手:“没事,我还得谢谢你又帮我一回!”

  “上回走了之后,一直没来得及跟你道谢,今天刚好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

  “走吧!”沈青禾一把拽住周凛的胳膊往外走。

  “哎,对了见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沈青禾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回应,扭过头一看他一脸僵硬的盯着某个方向,她低头一瞅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拽着人家的胳膊。

  触电般的收回来:“那啥,我叫沈青禾,你嘞?”

  “周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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