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仿佛愣了一瞬,紧接着迫切的追问,“哪家医院,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南枝意追问,“齐律白说他不知道?”

  “嗯。”周随颔首,解释道,“如果真的是他的,他不会不承认。”

  南枝意自然是相信的,估计是自己猜测错误了。

  可是,刚才手机另一头的焦急语气她听得真切。

  齐律白,应该还是在乎沈佳薇的吧。

  半个小时后,齐律白到了医院。

  看到南枝意也在,他有些惊讶。

  随即视线落在紧闭的手术室门上,脸上露出难以见到的慌乱。

  南枝意看到时,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他也很快冷静下来,开口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随缓缓开口,将南枝意告知他的一切与齐律白说了一遍。

  “你是说……她自己走到路中间?”齐律白不可置信道。

  “嗯。”南枝意颔点头,“当时我是亲眼看到的,但是来不及……”

  “为什么?”齐律白不敢相信的呢喃着。

  南枝意见他这模样,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所见的肆意洒脱。

  随即与周随对视。

  不知为何,隐隐的她总觉得齐律白对沈佳薇,并不像是沈佳薇说的那样。

  不确定间,南枝意试探性开口。

  “是你帮了佳薇,让她可以继续读大学,她的弟弟可以到这儿来上小学吗?”

  话音落下,齐律白微顿,随即点了点头,“对。”

  “为什么?”南枝意追问。

  齐律白怔住,没有回答。

  见状,南枝意继续道,“是觉得她可怜吗?”

  “不是。”齐律白脱口而出。

  转而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的变得有些难看。

  南枝意知道,沈佳薇是真的听到了他说这话。

  随后轻声开口,“佳薇出事前和我说,她听到你亲口说只是觉得她可怜,所以才帮她……”

  此番话道出,齐律白漂亮的脸上满是惊愕。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她是因为这个,才——”

  “不是。”南枝意摇头。

  解释道,“我是因为这个才猜想沈佳薇的孩子是你的,可是……”

  “孩子……”齐律白说着眸中闪过一丝阴翳。

  他阴沉着脸。

  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他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抬眸看向南枝意,“她是因为孩子的父亲不负责才想不开的吗?”

  南枝意仍是摇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说着,对上齐律白的眸色,其中真切的缘由,她终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缓缓道出,“她说自己自由了……”

  话音落下,她忽的反应过来,刚才好像哭着的时候,自己好像将这些都和周随说了。

  可是,他至此都没有追问半句。

  也许,与周随他们说身处在一个小说世界,这话听着就极其荒谬。

  分明每天都在吃饭工作睡觉,分明是有血有肉的人。

  怎么可能只是一张纸片。

  以前,她也会恍惚,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目光下意识看向周随。

  男人的那番话仿佛在耳畔响起。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仍然没有任何的结果。

  期间,周随带着她出去吃饭。

  南枝意原是想着叫买外就好,但是他不同意。

  最后,齐律白留下来等着,他们二人先去吃饭。

  服务员上了菜,南枝意才将口罩摘下。

  周随挑着她喜欢的菜夹到她碗里,启唇道,“先吃饭。”

  “嗯。”南枝意现在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

  喝汤的时候,不小心撞进男人黑沉的眸子。

  顿住一瞬,知道他一直在担心自己。

  轻声开口,“我没事了。”

  男人抬手轻轻的抚上她的眼尾,眸中露出心疼之色。

  见状,南枝意呼吸一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周随哑声道。

  话音落下,南枝意明显在男人眸中看到了庆幸。

  他在庆幸什么?

  周随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底生出惧怕。

  沈佳薇为了解脱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注视着眼前的人,他无比的庆幸。

  南枝意发现男人的指腹微微发颤,随即抬手覆上他的手背。

  顺势将自己的脸放进男人的手掌,轻轻的蹭着,“我没事。”

  温热通过大手向她传递着,心渐渐被安抚。

  吃完饭后,周随另外打包了一份饭回医院。

  回去的时候,发现齐律白正在打电话。

  听不清说了什么,只隐隐听着有“找到他”之类的字眼。

  傍晚,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齐律白是第一个迎上去的,他着急询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摘掉口罩,“孩子没保住,伤者……”

  “伤者怎么样了?”齐律白急切追问。

  “伤者救回来了,但是什么时候会醒来不清楚。”医生告知。

  齐律白眉间一蹙,“你的意思是……植物人?”

  说罢,他紧紧的盯着医生,等着回答。

  医生轻叹一声,点头应答,“是的。”

  南枝意在旁侧听着,也满是惊讶。

  其实她没有想过植物人这个结果。

  她只想着人要抢救回来,可抢救回来的却是植物人。

  重症监护室外,南枝意隔着玻璃看向里边躺着的沈佳薇。

  心底无声的询问,难道这就是你要的自由吗?

  “我们回去吧。”周随在一旁低声说道。

  南枝意收回思绪,看向他。

  “别担心,后续阿律会照顾她的。”

  看着穿好防护服走过来的齐律白,她有那么一瞬恍神,沈佳薇该是误会齐律白了。

  他不是不喜欢她。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她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从医院回家,南枝意刚进屋就觉得浑身卸了力。

  周随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二人就这般安静的待着。

  竹笋偶尔会在脚下绕着轻哼。

  她靠在男人肩上,仿佛觉得是做梦一般。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男人抬手帮她整理着刘海。

  南枝意缓缓启唇,“你说……佳薇还会醒来吗?”

  周随微顿,随即开口道,“不知道。”

  “她说这样就可以自由了。”南枝意呢喃道,“可是,植物人真的自由吗?”

  话音落下,周随思索片刻。

  说道,“躺在那里的是躯壳,可能……她的灵魂得到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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