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特向泰佐洛介绍完克洛,正暗自庆幸火力成功转移,准备找个借口开溜时,他得去看看薇特,要不是克洛在旁边他早去了,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史黛拉却轻轻开口,

  “瑞特大人,工作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先告诉您。”她看向瑞特,

  “是关于薇特副船长的。”

  “薇特?”瑞特一愣,

  史黛拉轻轻叹了口气:“自从您上次离开后薇特副船长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对劲。

  她不像莫利亚大人那样闹腾,也不像艾尼路那样别扭,她只是……很安静。常常一个人坐在最高的瞭望塔上,望着云海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顿了顿,观察着瑞特的神色,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她是在等您。但那种等待……不像期盼,我觉得,您应该立刻去看看她。”

  瑞特的心猛地一沉。

  装的……

  史黛拉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些被时空规则模糊的记忆闸门。

  他想起了在远古时代最后一年,少女那突如其来的开朗,那刻意模仿的、屑里屑气的语调,那努力表现出“我很好我可以独立”的坚强……

  全都是装的。

  因为她知道他要离开,知道漫长的时光会冲刷他的记忆,

  她害怕自己的依赖和脆弱会成为他的负担,所以她选择戴上开朗的面具,用他熟悉的方式与他告别。

  而自己呢?承诺了会在未来相见,一走又是将近十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对于她来说几乎完全陌生的时空!

  瑞特啊瑞特,你快给自己玩死了啊!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将他视为全世界的小混蛋,在漫长等待中,从最初的期盼,到逐渐失望,再到如今近乎绝望的沉寂……她该有多难过?

  泰佐洛看着瑞特瞬间变化的脸色,挑了挑眉,倒是没再提文件的事,只是挥了挥手:“快去吧,船长。‘家务事’处理不好,可是会影响‘工作’效率的。”

  克洛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背景板,

  我是谁,我在哪?这是我能听的吗?瑞特大人不会杀我灭口吧。

  瑞特再也顾不上其他,身形一闪,已然化作一缕血色雾气,朝着空岛最高的瞭望塔方向急速掠去。

  库!!欻!!

  瞭望塔顶端,风声呼啸。

  一个纤细的身影抱着膝盖,坐在边缘,冰蓝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穿着瑞特记忆中那身熟悉的衣裙,背影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孤寂。

  正是薇特。

  她没有回头,似乎对身后的动静毫无所觉,只是定定地望着下方翻滚的云海,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不在此处。

  瑞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散去雾气,缓缓走到她身后,张了张嘴,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那些准备好的解释,或者是开个玩笑,此时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最终只是轻声唤道:“……小家伙。”

  薇特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瑞特也没有管,小家伙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坐下,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看着她精致的侧脸,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望着远方,没有焦点,仿佛将所有情绪都封锁在了内心深处。

  瑞特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回来了”,想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想说“时空规则让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我从未真正忘记你”……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觉得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十年的空白,不是几句道歉就能填补的。

  就在瑞特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僵局时,一直沉默的薇特却忽然动了。

  “哪怕是假的,我也不想醒啊。”

  她没有看他,也没有质问,更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流露出委屈或抱怨。

  她只是非常自然地、轻轻地侧过身,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依偎进他怀里。

  瑞特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了小家伙的脑袋,

  “真..真的,船长你回来了。”

  她紧紧地搂住瑞特这一切不是幻觉。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你回来了,就好。

  绝杀!歇斯底里的埋怨可能会让瑞特更好受一些,这份无声的谅解,比任何责怪都让瑞特感到难受。

  “对不起……”他终于还是低声说了出来,“薇特,我……”

  “没关系。”薇特打断了他,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仿佛只是在确认他的存在。“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一直都知道,其实我知道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终于对上了他的视线,

  “就是……”她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在想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这里,空落落的。”她拉着瑞特的手,“现在,被填满了。”

  简单的话语,却射中了瑞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明白那种感觉。漫长的等待,日复一日的失望,足以将一颗炽热的心慢慢掏空。

  “不会再让你等那么久了。”瑞特承诺道,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血色的眼眸中满是愧疚和疼惜,“我保证。”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重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刻进灵魂里。“我相信你。”

  “以后……”薇特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再也不准丢下我一个人……那么久……”

  “好。”瑞特承诺。

  “也不准……忘了我……”

  “不会忘。”瑞特顿了顿,补充道,“一起出海吧,我要看看如今的大海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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