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部落深处,存放珍贵药草与成药的库房区域,此刻被一种刻意营造的紧张气氛所笼罩。白天的喧嚣与恐慌似乎被厚重的石墙隔绝在外,只剩下死寂。负责看守的精锐战士数量比平日多了一倍,他们手持骨矛,腰挎石刀,眼神锐利如鹰隕,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阴影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混合气味,以及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肃杀。

  然而,这份严密的守卫之下,却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条位于库房区最深处、存放着近期新采集草药和未分类杂物的偏室通道。这里的守卫被“临时”抽调去加强主库房的巡逻,只留下象征性的两人,还都“恰好”被安排在了通道的两端,距离偏室门口有一段微妙的视角死角。

  这看似疏忽的安排,正是凌渊精心编织的蛛网中,最为诱人的那根丝线。

  偏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几块嵌在墙壁缝隙里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月光苔藓提供照明。空气中混杂着泥土、草汁和腐败植物的气息。杂乱的兽皮袋、粗糙的木筐堆叠在角落,里面是各种尚未处理的根茎、叶片和干瘪的浆果。而在靠近内侧石壁的一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矮石架上,突兀地摆放着一个崭新的、打磨光滑的赤陶罐。罐口没有用任何兽皮封住,就那么敞开着,仿佛在无声地邀请着什么。

  罐体上,用醒目的、仿佛鲜血未干的朱砂颜料,潦草地描绘着一个奇异的符号——那并非凌渊常用的狐爪印记,而是一个扭曲的、仿佛由荆棘缠绕而成的眼睛图案。这图案在幽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和诱惑。

  夜,深沉如墨。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瘦小黑影,如同最灵巧的壁虎,紧贴着库房区冰冷粗糙的石壁游移。狈石。他每一次移动都精确地踩在巡逻战士视线的盲点,利用风声、远处兽类的低吼,甚至自己心跳的间隙作为掩护。他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而谨慎的光芒,鼻翼剧烈地翕动,捕捉着空气中那缕极其微弱、却被刻意放大了的、属于“宁神合剂”关键辅药——“蚀心藤”的独特甜腥气息。那气息的源头,正是偏室里那个敞口的赤陶罐!

  狈石的心脏在枯瘦的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白天的惊险历历在目,凌渊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冰冷眼眸让他不寒而栗。但狼王许诺的厚赏,以及那位“黑狐大人”深不可测的威压,像两条毒蛇缠绕着他的理智,将恐惧转化为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

  “成了,只要拿到这个,最后的证据就毁了,凌渊,看你还怎么查!”狈石在心底无声地嘶吼,枯瘦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像一团蠕动的污泥,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那条守卫松懈的通道,精准地闪身钻入偏室那半掩的石门缝隙。

  目标近在咫尺,那个敞口的赤陶罐在昏暗的荧光苔藓映照下,像一枚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果实。狈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不再犹豫,一个箭步扑向石架,枯爪般的手闪电般探出,直抓向罐中那几株他“嗅”到的、散发着甜腥气的“蚀心藤”!

  指尖即将触碰到罐内草药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那几株看似普通的“蚀心藤”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银白色光芒!光芒并非来自草药本身,而是从罐底瞬间浮现、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而出的、完全由纯粹灵力构成的繁复纹路!这些纹路细密如发,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瞬间爬满了整个罐体内部,并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顺着狈石探入的手指,以一种无法抗拒的速度和力量,猛地缠绕而上!

  “啊——!”狈石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他想缩手,却已经晚了!

  那银白色的灵力纹路不仅缠绕住他的手臂,更在刹那间脱离罐体,如同无数条拥有生命的银色毒蛇,迎风暴涨!它们在空中急速交织、缠绕、凝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仅仅一个呼吸间,一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由无数细密符文锁链拧成的、燃烧着冰冷银色火焰的灵力锁链凭空出现!锁链的一端深深“咬”在狈石探入罐中的手腕上,另一端则如同拥有灵智的巨蟒,带着呼啸的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银弧,瞬间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死死地捆缚起来!

  “噗通!”

  狈石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狠狠掼倒在地,沉重的锁链砸在石地上,火星四溅!那冰冷的银色火焰并非真正的火焰,却带来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剧痛,同时疯狂地压制着他体内微弱的妖力。他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蛆虫,疯狂地扭动、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的嘶吼,枯瘦的脸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爆裂出来。

  “不!放开我!放开——!”他徒劳地嘶喊着,指甲在冰冷的石地上抓挠,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留下道道带血的白痕。

  偏室门口,原本空无一人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两个身影:凌渊和阿璃。

  凌渊依旧穿着那身深青色的巫医袍服,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如同寒夜中锁定猎物的孤狼。他左手虚握,掌心之中悬浮着一个微缩的、不断旋转的银色法阵虚影,正是那束缚狈石的“银焰锁链”的核心控制枢纽。丝丝缕缕的银光从他掌心流淌而出,与锁链相连,维持着那强大的禁锢之力。

  她的脸色比凌渊更白,银色的眼眸中盛满了惊悸和一丝后怕。刚才锁链爆发瞬间那冰冷的灵力波动,共生契约清晰地传递着狈石身上散发出的,让她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紧咬着下唇,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凌渊的袍袖,寻求着支撑和力量。

  凌渊感受到阿璃的颤抖,反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传递过去一丝温暖而坚定的灵力。他的目光却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牢牢钉在像濒死野兽般在地上挣扎哀嚎的狈石身上。

  “狈石。”凌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直抵灵魂的冰冷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地上,“你是在找这个吗?”他空闲的右手抬起,指尖轻轻一弹。

  一点微弱的银光从他指尖飞出,落在狈石面前的地上。那根本不是蚀心藤,而是几株外形相似、却毫无灵力波动的普通野草,上面还残留着凌渊刻意涂抹上去、用于引诱狈石的“蚀心藤”汁液气味。

  狈石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死死盯着那几株野草,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绝望的死灰。他明白了,这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从守卫的“疏忽”,到通道的“便利”,再到这罐散发着诱人气味的“证据”,一切都是凌渊布下的局!自己就像一只愚蠢的飞蛾,一头撞进了最致命的蛛网!

  “谁指使你的?”凌渊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狈石。银焰锁链随着他的意念猛地收紧,冰冷的银焰灼烧感骤然加剧!

  “呃啊——!”狈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又重重砸在地上。那火焰灼烧的不仅是肉体,更在侵蚀他的精神,瓦解他的意志。“是,是狼族,狼王啸天,他,他给了我很多兽核”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试图用表面的答案蒙混过关。

  “狼族”凌渊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眼神锐利如刀,“狼族能知道我特制药剂封口兽皮的样式,能接触到存放清单的草药侧室?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提前在‘宁神合剂’里动手脚”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狈石,你当我是傻子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凌渊左手猛地一握!

  “轰!”

  缠绕狈石的银焰锁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冰冷的火焰瞬间升腾,将狈石整个包裹!那并非真实的焚烧,却带来比真实焚烧更可怕的痛苦——那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鞭挞和拷问,狈石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球翻白,口吐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的抽气声,一股腥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说!”凌渊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狈石濒临崩溃的意识中,“那个能让你无视狼王威胁,甘愿冒死潜入狐族核心的人,是谁?”

  极致的痛苦如同地狱的熔岩,彻底摧毁了狈石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他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而充满恐惧的音节:

  “黑,黑狐,大人,是,是黑狐大人,墨阳”

  “墨阳大人,命我,毁了配方,了药让让,战士们,三日后,无力,无力迎战”狈石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旧的风箱,“他,他许诺,狼族破城后,保我,保我性命,赐我,狐族上等猎场”

  “黑狐大人,墨阳” 凌渊缓缓重复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深邃的眼眸中,那冰冷的火焰仿佛凝固了,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酝酿着毁灭风暴的寒渊。

  一股足以焚毁天地的暴怒在凌渊胸腔中炸开,但他强行压制住了。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绝对的冷静。他低头,看向身旁的阿璃。

  阿璃在听到“墨阳”这个名字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如遭雷击!手骤然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双美丽的银色眼眸中,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巨大的痛苦和冰冷的绝望所淹没。父兽竟然是父兽!那个从小教导她守护族人、敬畏先祖的父兽。

  凌渊立刻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用自己坚实的身躯支撑着她。他能感觉到阿璃身体的冰冷和细微的颤抖,感受到她内心深处那撕裂般的痛楚。一股混杂着心疼、暴怒和滔天杀意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狈石,投向库房外浓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墨阳,他的“好父兽”,此刻一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用那双阴鸷的眼睛,嘲弄地看着这一切吧?

  “墨阳,好一个大长老。”

  凌渊的声音在寂静的偏室里缓缓荡开,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即将喷发的熔岩。阿璃在他怀中剧烈地颤抖着,撕裂般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淹没。父兽的背叛,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

  狈石如同烂泥瘫在地上,涕泪横流,身体因银焰锁链的禁锢和灵魂的鞭笞而不停抽搐,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堵住他的嘴。”凌渊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对闻声赶来的蛮骨下令。蛮骨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立刻用破布塞住了狈石的嘴,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下去。狈石就是活着的铁证,但现在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墨阳的根基太深,贸然揭露,只会让部落陷入更大的分裂和恐慌,正中狼族下怀。

  凌渊松开阿璃,双手扶住她颤抖的肩膀,迫使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穿透她眼中的绝望和痛苦:“阿璃,看着我!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狼族三日必至,部落存亡系于一线!但活下去,守住家园,才是最有力的反击!”

  他低沉而充满力量的话语如同惊雷,劈开了阿璃心中的阴霾。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银色的眼眸中,痛苦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我明白!为了族人,为了自己,我绝不会倒下!”

  “好!”凌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立刻转向蛮骨和闻讯赶来的几位相对正直的长老(他们只看到狈石被擒,尚未知墨阳之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圣巫”的威严:

  “狈石已招供,其背后另有主使,但此刻深究恐乱军心!当务之急,是迎战狼族!我以圣巫之名,接管部落所有防御指挥!凡我族人,皆听号令,违者,视同叛族!”

  蛮骨第一个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谨遵圣巫之令!蛮骨及麾下战士,誓死追随!”那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看着凌渊眼中不容置疑的寒光,又想到那毁天灭地的战书和岌岌可危的部落,最终也艰难地低下了头:“愿听圣巫调遣。”墨阳的“闭关调息”给了凌渊绝佳的机会。

  时间紧迫,凌渊立刻展现出惊人的统筹和铁血手腕。

  毒藤催生:他调集所有懂基础巫术的族人(包括一些老弱妇孺),在库房区划出大片区域。他亲自示范,将改良后的、蕴含剧毒和强韧特性的“噬骨藤”种子,结合古老的催生巫术和自身精纯灵力进行批量激活。无数嫩芽破土而出,在灵力和巫术的滋养下疯狂生长,如同无数条扭曲的青紫色毒蛇,日夜不休地汲取着能量,等待着被编织成死亡的荆棘之墙。空气中弥漫着藤蔓特有的腥甜和灵力催化的焦灼气息。

  毒烟制备: 凌渊将药房所有库存的剧毒草药、矿物,甚至猎获的毒腺妖兽材料全部集中。他亲自坐镇,指挥着阿璃和少数几个绝对忠诚、精通药理的助手,在隔绝的帐篷内日夜不休地熬煮、萃取、融合。刺鼻辛辣、带着致命甜腻的浓烟不断从帐篷缝隙溢出,让靠近的人头晕目眩。最终,上千个特制的厚壁陶罐被装满粘稠的、色彩斑斓(青黑、墨绿、暗紫)的混合毒液,并用特制的泥封和兽皮包裹,由蛮骨亲自带人秘密运往黑石谷预设阵地。这是狐族最后的底牌,一场为狼族准备的死亡盛宴。

  人心凝聚:凌渊深知,装备和陷阱只是基础,人心才是真正的壁垒。他让阿璃以圣女的身份,带着狈石被擒(隐去墨阳)的消息,深入族人之中。阿璃强忍悲痛和愤怒,用她那纯净的月华之力抚慰受伤的族人,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讲述着凌渊的计划和希望。她告诉族人,圣巫已经揪出了内奸,正带领大家构筑坚固的防线,先祖之灵并未抛弃狐族!她的存在和话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极大地稳定了恐慌的人心,点燃了残存的希望之火。许多原本绝望的族人,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黑石谷布防: 凌渊则亲率精锐战士和工匠,日夜兼程赶往黑石谷。他如同最精准的战争机器,指挥着战士们在狭窄的谷口利用天然地形和砍伐的巨大原木,构筑起一道又一道粗糙却坚固的防线:拒马、陷坑、滚木礌石堆。最关键的位置,则预留给了即将铺设的毒藤墙和释放毒烟的阵地。每一处陷阱,每一道工事,都浸透了他的心血和对狼族冲锋路线的精准预判。

  墨阳一直“闭关”在族长石室,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但他的眼线,如同附骨之蛆,时刻将凌渊和阿璃的动向传递回去。得知毒藤催生、毒烟炼成、人心渐稳,尤其是阿璃以圣女身份凝聚起的力量,墨阳端坐于阴影中的石座上,嘴角无声地裂开,露出一个冰冷而怨毒的笑容。好,很好,凌渊,阿璃,你们做得越好,聚集的力量越强,到时候,为我做嫁衣的果实就越丰美!就让你们,先替我去消耗狼族的爪牙吧!

  三天时间,在极致的忙碌、压抑的等待和无声的较量中,如同绷紧的弓弦,倏忽而过。

  当第四日黎明尚未驱散最后的黑暗,凛冽的朔风便如鬼哭狼嚎般卷过黑石谷,带来了远方大地沉闷的震颤和隐约的、令人心悸的狼嗥。

  决战之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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