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将军府。

  银月如盘,院中晃亮如白日。

  白博雅站在廊下,一身素白寝衣,衣襟微敞,露出带暗疤的精壮胸膛。

  他背着左手,右手漫不经心抛着几颗弹丸大的小石子。

  忽的,他黑眸一厉,手上小石子咻的接连打出去。

  噗通,噗通,噗通。

  几声闷响,墙根厚重的阴影处,倒下来几具身穿黑袍的尸体。

  “上将军,手下留情。”一道嘶哑的声音连忙响起。

  随后,走出来五名黑袍人。

  白博雅冷笑:“藏头露尾的鼠辈,你让留情就留情,本将的脸往哪搁?”

  话音未落,他再次挥手。

  小石子快若闪电,几人都没看清,只觉眉心一痛,下刻毙命倒地。

  剩下最后一名黑袍人,惊惧的动也不敢动。

  白博雅右手屈指轻弹:“哟,你的运气不错,本将饶你一命。”

  赶巧了,小石子刚好用完。

  那黑袍人明显长松一口气,后知后觉袍子底下全是涔涔冷汗。

  白博雅吹了吹指尖尘土:“找本将何事?”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气场睥睨叫人无法忽视。

  那黑袍人定了定心神:“上将军乃人中龙凤,为大晋殚精竭力镇守南疆十年,但当今却欲除将军而后快。”

  “如此卸磨杀驴,我等义愤填膺,为将军不忿。”

  白博雅斜睨:“再废话就不用说话了。”

  只有死人才不用说话。

  黑袍人飞快说:“我们想和将军合作,届时将军能为亲妹报仇,还能从皇帝手里抢回外甥女。”

  白博雅讥诮:“你们?连面都不敢露的鼠辈,也配跟本将提合作?”

  他抬手,就要连这人一起杀了。

  “上将军!”那黑袍人浑身紧绷,“大晋有八百余年,我们的势力也有八百余年。”

  “我们既然敢提合作,自然会让将军看到实力。”

  白博雅黑眸缓缓放下手:“哦?”

  黑袍人如蒙大赦:“仲秋,每年的仲秋皇帝都会前往皇陵祭奠,到时我们会让将军看到实力。”

  同时,黑袍人又说:“我们向上将军展现了实力,上将军是不是也纳个投名状,以示合作的诚意?”

  白博雅挑眉:“你们想要什么?”

  他目光黑沉又锐利,隔着半个院落看着对方,让黑袍人有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之感。

  黑袍人按原计划说:“皇帝的血,若是将军能伤的了皇帝,只需要他的一滴血即可。”

  这要求诡异得很。

  白博雅眼神闪了闪:“可以,但仲秋之时,本将看不到你们的实力,或是实力不够,休怪本将见一个杀一个。”

  他脸上煞气升腾:“老鼠躲地下,本将也能掘地三尺,挖出来杀干净,连崽子都不留。”

  堂堂上将军气场全开,骇人的叫人不敢直视。

  黑袍抖弱筛糠,结结巴巴说道:“知……知道了……我们……我们不会叫将军失望的。”

  白博雅大发慈悲:“滚。”

  黑袍人跌跌撞撞往外走,然没走几步,白博雅又开口了。

  他道:“把尸体带走,地上的血给本将打扫干净。”

  便是宽大的帽檐遮住了脸,也能感觉到那黑袍人快哭了。

  白博雅不管对方,径直回了屋。

  房间里,白家老二白岁安将刚那一幕尽收眼底。

  他压低声音问:“大哥,为什么不趁机探探他们的底?”

  白博雅轻笑:“钓鱼将就松弛之道,你线拉太紧鱼就跑了,松一下紧一下,才能把大鱼拖起来。”

  顿了顿,他又说:“我敢肯定,他们就是国师和德贵妃背后的黑手。”

  白岁安恨得咬牙:“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找上我们,这次就连根拔起,给阿雪报仇。”

  白博雅点头:“让蛛网坊把我和皇帝反目的事传出去,传的越凶越好。”

  闻言,白岁安踟蹰:“大哥,皇帝本就猜忌与你,若是传的太过,此事过后皇帝怕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白博雅懂了。

  他双手环胸倚靠窗边:“南疆除了我谁都守不住,仅凭这点,皇帝再忌惮也不会动我。”

  至少,他很庆幸当今陛下,不是个昏庸的皇帝。

  他侧头看向院中,黑袍人正徒手将染血的土挖出来兜袍子里。

  “摁死他们,拉下八皇女,”白博雅侧脸浮现狠辣和无情,“就谁都动摇不了茶宝的地位。”

  届时,不用等到一百岁,小幼崽可以提前当活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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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京中有关白博雅要造反的谣言越演越烈。

  兼之,京兆尹和慎刑司的人,白天晚上的频繁巡守,四大城门盘查也更严格了。

  在上将军府外,更是多了脸生的人。

  各世家权贵也都纷纷关上门,不聚会不扎堆。

  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竟是冷清了几分。

  无数势力盯着将军府,却不知白博雅悄然进了宫。

  他把和黑袍人的交易说了遍,其他让皇帝拿主意。

  皇帝皱眉:“朕的血?”

  福安接连摆手:“陛下使不得,您是真龙之躯,万万不能给血出去。”

  皇帝从善如流:“可,那就用你的血。”

  福安呆:“啊?”

  皇帝不疾不徐:“此事若成,算你立大功,你家族谱单开一页,朕亲自给你书功绩。”

  福安眼睛蹭的就亮了,跟五百瓦的白炽灯一样。

  这老货二话不说,摸着龙案上的裁纸刀,唰的就在胳膊上来了一刀。

  顿时,鲜血哗啦啦的飙出来。

  皇帝:“……”

  白博雅:“……”

  这老货还问:“上将军要多少血?不够我右胳膊还可以再来一刀。”

  白博雅面色古怪:“说是一滴就行了。”

  福安僵住,他看皇帝一眼,立时站不住摇摇欲坠的模样。

  “哎哟,”福安老戏骨了,“陛下,老奴头怎么这么晕啊?”

  皇帝不惯他:“你也要金子才能好?”

  福安讪笑:“老奴卑贱,怎么敢跟九殿下比呢。”

  皇帝:“朕说话算话,亲自书功绩的奖赏不变。”

  福安安心了,高高兴兴的谢了恩,日后他从旁支里过继个孩子,他这一脉就风光了!

  白博雅拿水晶小瓶接血时,福安唯恐不够,硬是挤了挤伤口,直接给了三滴!

  他还说:“上将军多拿几点,备用备用。”

  白博雅:“……”

  是个人才!

  正在此时,关着的殿门外,传来软叽叽的幼崽小奶音。

  白博雅神色一振,咻的一拳破开殿门,快若闪电的冲了出去。

  这当,谁都没反应过来。

  荼茶只觉冷风拂面,下一刻她双脚离地,整只又又又又被夹带起飞了!

  她只看着越来越远的、破了个洞的朱红殿门,还有脸色黑沉的皇帝。

  皇帝在怒吼:“白博雅!朕要砍你脑袋!”

  福安捂着滴答流血的胳膊出来,死死挡在皇帝身前。

  老太监声音尖的蹿上云霄:“来人!来人!白博雅行刺陛下!他还掳走了九殿下!”

  那模样,活生生像是他这个忠奴给陛下挡了一剑。

  小幼崽:“……”

  次次都没剧本,她要罢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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