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受不了饿。

  皇帝将小崽捞起来:“整个皇宫都是你的家,想去膳房吃点东西,哪里用的着洗劫。”

  荼茶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这就跟半夜摸厨房开冰箱一样,不过现在的“冰箱”大了点,还有专门的厨子。

  皇帝吩咐下去,很快两碗去了油的鸡汤做底,香香的银丝鸡蛋面端了上来,上面还两根翠绿的嫩菜叶。

  小崽见不得菜叶,抬手就夹给皇帝。

  皇帝也没说什么,三两口就吃了。

  他就没不吃的菜,什么都能面无表情的吃下去,谁都看不出来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小崽嗦着银丝面,吸溜着鲜浓的热汤,却一直皱着眉头。

  她疑惑:“我怎么嗦的不开心呢?”

  皇帝:“嗯?”

  她挑着几根银丝面叹气:“我说怎么吃美食也开心不起来,原来吃的是自己家的,自己的哪有抢来的香?”

  皇帝都笑了:“朕碗里的让你抢?”

  小崽不懂客气,直接碗推过去。

  抢!

  皇帝:“……”

  他挑了几筷子面分崽:“不能再多了,吃多了你要积食。”

  明个院正又该说他了。

  小崽拖回自己的碗,心满意足的点头:“行的叭,现在勉强开心一点了。”

  她看看皇帝,张嘴又要说:“如果,再有些金……”

  皇帝筷子一夹,精准的夹住她嘴皮:“食不言寝不语,没吃完前不准说话。”

  再让她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他绝对不是舍不得金子!

  荼茶眨巴眼睛,示意知道了。

  皇帝松开筷子,小崽当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嗦面。

  皇帝松了口气。

  哪知,她嗦完最后一口,不等皇帝擦嘴。

  立刻、飞快、迅疾的说完那句:“如果,再有父爱味道的金子能让我抱着睡,明天病就好了。”

  刚起身的皇帝顿了下:“朕还有奏折没批完,你先睡不用等朕。”

  说着,他转脚就往外走。

  荼茶翻白眼:“笔都封了,哪来的奏折?”

  皇帝:“……”

  失策!

  小崽慢悠悠的爬回龙床上:“哎,生活越来越艰难了,好公公听我一句劝,多掌握一门吃饭的手艺吧。”

  福安想笑不敢笑,含糊点头。

  小崽躺下:“比如我,正在攒金子打造金饭碗吃饭。”

  噗嗤。

  福安再忍不住笑出声,在皇帝不善的目光中,他飞快躲出了内殿。

  皇帝rUa小脑壳:“要不要朕御赐个金碗给你,你捧着去哪家吃饭都如朕亲临。”

  荼茶眼睛一亮:“会收我钱吗?”

  皇帝不怒而威:“谁敢?吃点他家饭菜那是皇族恩赐。”

  “我要!”荼茶高举小手,“我要御赐金碗,碗要打大些,我吃完还能装一碗回来。”

  连吃带拿,这才是白嫖的艺术。

  小崽拉着皇帝袖子:“父皇,金碗什么时候能打好?我要这么这么大的,要印上猫猫爪爪……”

  “父皇,你那些朝臣的名单给我一份,等拿到金碗我就挨个上门。”

  皇帝后悔了。

  真要让荼茶这么干了,他的脸就丢尽了。

  于是,皇帝当没听到,在龙床上翻身朝外,背对着小崽,秒秒钟就打起了小酣。

  荼茶:“……”

  她小脚抬起来,做了个虚虚踹背的动作。

  老登,玩不起!

  @

  第二日,纵使封笔不早朝,皇帝仍旧卯时起床。

  等荼茶巳时睡醒,他已经练武锻炼回来,还冲了澡,换了玄色金线祥云纹的长袍,端的是神清气爽,半点没生病的样子。

  小崽震惊:“父皇病好了?”

  皇帝意外:“你还没好?”

  流清鼻涕喉咙痒痒的小崽:“……”

  一大一小相顾无言,皆沉默了。

  荼茶痛心疾首捶床:“为什么啊?我们都喝的一样的汤药,为什么你好了我还没好?”

  这话说完,清鼻涕又要流下来了,荼茶赶紧扭头,燕姑姑熟练送上帕子。

  小崽擤完了,满怀希冀的问:“父皇,你还陪小宝喝菜粥吗?”

  皇帝擦手,避开这问题:“本想带你去冬猎,你这样怕是不能出门了。”

  今年就这样吧。

  荼茶更幽怨了。

  冬猎什么的,一听就好玩的要死。

  皇帝拍她小脑袋:“这几天好好养,不然过年过生辰都还病着,多难受呢。”

  玩又玩不了,吃也吃不好。

  荼茶哦一声,乖乖的蛄蛹进被衾里,窝着不出来了。

  只要她不出窝,就吹不到风,不吹风就不会继续生病了。

  眨眼,腊月三十。

  荼茶的病总算好一大半了,至少吃食正常了。

  她今个要回白家吃团圆饭,故而一大早就起来了。

  燕姑姑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务必半点冷风都吹不到。

  荼茶出门时,朝皇帝挥手:“父皇,我去舅舅家啦,晚膳回来和你一起团年。”

  “你不要太想我,想了也没用。”

  皇帝摆手:“去吧,早去早回。”

  等到小崽上了轿辇走远,紫宸殿瞬息安静下来。

  皇帝背着手走来走去,几次想批奏折,适才想起封笔了,没折可批。

  他坐案头,摸了本兵书来看,不到一刻钟,他就看不下去了。

  这种无所事事,殿中还格外安静,倒让皇帝很不适应。

  皇帝问:“福安,什么时辰了?”

  福安:“巳时末,殿下才走半个时辰不到呢。”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朕问你其他的了?多嘴。”

  福安:“……”

  您嘴上没问,全身上下哪里都在问。

  隔了会,皇帝又问:“福安,几时了。”

  福·没有感情的报时机器·安:“午时两刻。”

  皇帝等了会,没等到想听的:“没了?”

  福安面无表情:“陛下问时辰,老奴回时辰。”

  您又没问其他的。

  皇帝冷笑,懒得和这老货计较。

  他起身往外走:“摆驾公主府,朕去看看皇姐。”

  大过年的,小九出宫了殿里冷清,想必独自带崽的皇姐府上也冷清可怜。

  然,皇帝一踏进公主府。

  府上,伶人舞女咿咿呀呀,欢歌笑语的十分热闹。

  他那“冷清可怜”的皇姐,正伸手挑着个俊朗武生的下巴,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好不快活。

  而他那呆病外甥,看着戏台听着鼓点声入神,也喜欢的不行。

  福安眼神同情的瞥皇帝一眼。

  待宫里不好么?非要出来找虐。

  皇帝:“……”

  实锤!冷清可怜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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