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只在下县待了半个月。

  她来时,青天白日大街上当街砍人。

  她走时,县衙整治一新,有那不听话的,也全都削了遍,不敢不听了。

  县衙的威能,在太女的撑腰下,只半个月就立了起来。

  未免有些人在她走后又不安份,荼茶借了北漠军营的三百精兵,威慑县城。

  县丞若是有无法解决之事,可找这三百精兵寻求帮助。

  不过,这三百精兵算荼茶私人雇佣的,她自掏腰包,将这雇佣费用补贴给这三百人。

  姬止戈没阻拦。

  虽说都是自家人,但在军营里,规矩就是规矩。

  这三百精兵雇佣期限是一年,荼茶和师先生都预估过,一年之期足以让县城里的风气换上一换。

  只要大家都尝到遵纪守法的好处,便会自觉遵守了。

  至于官学,荼茶也顺手建起来。

  这种混居的城镇,教育尤为重要。

  只要读书人越来越多,夷人就会被大晋同化。

  经过两三代人后,此地夷人便和大晋人再不分彼此了。

  荼茶在过年前回的京。

  她回去后,往白家去吃了个饭,回来就一直窝到过年。

  又是一年过去,她看着皇帝放的漫天绚烂烟花,悄然来到了十二岁。

  新的一年,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这一年,距离她及笄只剩三年。

  獬豸还在拼命捏小娃娃攒金子,他一直还记着,答应过小宝的金丝裙。

  现在没龙玉了,皇族没了短命暴毙的风险,獬豸还是照旧捏小娃娃。

  他没有丝毫的改变。

  ……

  一年又一年,时光如梭,白驹过隙。

  皇帝只觉眨眼之间,好像那年从他从冷宫抱出来的小宝,还那么小小的软软的一只。

  结果,一眨眼她就虚岁十五岁了。

  从小幼崽长成了娉婷玉立的美貌少女。

  及笄礼经钦天监推算,选在九月十一,虽非生辰正日,这天却是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

  九月十一,百无禁忌。

  皇帝说,她虽生在新年的正月初一,可及笄却只能提前,不可推后延迟。

  这些事,荼茶没意见,由皇帝来安排就行。

  盖因荼茶是公主,可又是皇太女,国之副君,这及笄礼就很不一样了。

  要以副君之礼为主,可又要兼之公主的要素。

  礼部尚书苏大人,暗戳戳的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当半年前,皇帝提出此事时,他直接将早写好的奏折递了上去。

  三年磨一剑!

  皇帝对这份“太女及笄礼”很满意。

  @

  九月十一正日,寅卯之交。

  寅时正,皇帝先到含元殿。

  殿中张设御用帷幄,皇帝坐北朝南,临轩观礼。

  接着,是长公主着紫绣翟衣,由女官引着站在西阶宾席。

  按理说,及笄礼当由皇后来主持,可皇帝自登基之日起,就没立过皇后。

  如今,一干后宫妃嫔他还全遣散了。

  这宾席之位便由长公主代劳。

  卯时初,荼茶着花钗礼衣走出来。

  她双鬟未笄,从东房出,立北面

  跟在她身后的是赞者四人,这四人要么是三公之女,要么是一品大员的嫡长女。

  各个身份都金贵非凡,而今日却有幸被选为太女殿下及笄礼的赞者。

  接着,是初加冠。

  长公主款款走下来,亲取织花小冠,先梳一鬟。

  她边梳边唱着祝词:“吉月令日,顺尔柔德。"

  随后,她将冠奉于皇帝案前,退后两步。

  皇帝凤眸温和:“可。”

  跟着就该是女官上前,为皇帝代加冠。

  可,谁都没想到,女官才上前一步,皇帝忽的站起身。

  他亲自拿起织花小冠,站到荼茶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小冠戴到她头上。

  荼茶瞄了他一眼,嘴角向上弯了弯。

  观礼的满朝文武和命妇,虽觉皇帝此举有些不妥。

  可陛下宠爱太女,想要亲自加冠,似乎可能大概也说得过去。

  初加之后是再加。

  长公主撤小冠,奉上金枝远游冠:“淑慎尔德,式昭令仪。”

  依旧是皇帝亲自加冠,随后太女改朱明衣,再拜下去。

  最后是三加冠!

  长公主撤远游冠,加九翬四凤大冠。

  她满目慈爱的为荼茶插上玉笄:“翬凤锵锵,副君之望,照临万方。"

  当年从冷宫出来的那只小幼崽,矮矮瘦瘦的小崽,今日之后就是大姑娘了。

  长公主立时就红了眼眶。

  她虽不是小崽亲母,可同母亲无异,她一直都将荼茶视如己出,同江修并无不同。

  皇帝也很感慨,他细致的给小崽系上缨。

  至此,三加冠完成,太女升席。

  后面的流程,太女需换玄衣纁裳,三祭三饮,祭告天地和君父。

  这厢完了,皇帝就要给太女赐字。

  日后,赐下的字将会跟随荼茶一生,载入史册。

  皇帝站在阶前,朗声道:“朕独女,生而不群,今既笄成,特赐一字——曜宸。”

  “曜若晨曦,照于紫宸,副君之望,咸使闻知!”

  满朝文武和命妇们一边高呼“曜宸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边暗自心惊。

  曜为光,宸为帝。

  陛下赐下这样的字,足见对太女殿下的重视。

  那是将之托举到和自己同等的地位上,甚至期许更高更甚!

  当日,史官记事,皆上书“皇太女曜宸”。

  起居郎专门换了崭新的本子,书下第一行——

  “曜宸殿下今及笄……”

  后面的就简单,中书令跪授"皇太女玺绶"。

  太女受之,百官再是高呼跪拜。

  如此,则礼成!

  荼茶还不能休息,她还要赶去太庙再拜,将自己及笄的事,告之列祖列宗。

  等到她回来,皇帝就要大赦天下,以示皇族恩泽。

  不过,这一条遭到了荼茶的强烈反对。

  文武百官就听她说:“赦免下狱之人,那如何宽慰受害之者?”

  皇帝只好收回了这条。

  但恩泽还是要有的,于是荼茶建议,按照京中户数,每户分发小福袋。

  小福袋中大多是喜庆的小糕点和糖果,少数会有银瓜子。

  最好的五十枚福袋,荼茶每枚塞一枚金瓜子进去就,这五十枚她在亲眼看着混入所有的福袋里。

  京兆尹的衙役领了分发福袋的命令,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差事。

  谁想荼茶又一句:“既是按户数分发,那顺便将京中人口普查一遍吧。”

  皇帝:“……”

  一道恩泽,都叫你弄成朝事了。

  很快,京中每户人家都拿到了太女及笄的小福袋,有人运气好的,福袋里有金瓜子。

  还有人更欧的,拿到了有金瓜子的福袋。

  不过,太女说了,福袋不可抢夺、不可转送,只能一户的人用。

  谁要是不守规矩,京兆尹的捕快立刻就能拿人。

  及笄礼后,獬豸很失落!

  他原本以为荼茶的及笄礼,能穿上他送的金丝裙。

  结果,谁能想到小崽的及笄礼,是按太女的规格来办的。

  根本就没金丝裙的用武之地!

  不过,荼茶承诺了,等她十五岁正生辰的时候,一定穿三爹送的金丝裙。

  如此,獬豸心里才好受些。

  当天晚上,荼茶去了白家吃饭。

  她及笄礼,白家也是有准备的,虽然赶不上宫中的那套,可却充满了家常的平淡温馨。

  荼茶用了饭回来,累的躺到床上动也不想动。

  这会,她才突然想起,系统今日没来!

  小崽急忙意识沉入空间。

  空间里空荡荡的,没有系统的踪迹。

  荼茶试探的喊了声:“统?统统?”

  没人应她。

  小崽有点担心了:“这么废废的统,不会这么快就被回收了吧?”

  她正要爬起来去给系统烧炷香。

  冷不丁,熟悉的声音响起——

  “宝宝,及笄快乐!”

  biUbiU,无数的鲜花洒落。

  系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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