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陆凌瑶开口,璟禾长公主便忍无可忍的狠狠剐了眼陆云渺。

  “二姑娘还真是一副好心肠。”

  刚进宫时,她就看这后辈不爽了,看似温婉懂礼,实则一肚子坏水。

  如今,逮着机会还不得好好数落数落她。

  “本宫要是没记错,你与三丫头年岁相当,她如何就比你年幼了?”

  目光如锋,璟禾长公主狠狠责备道:“平宁侯府当家主母该是昏聩成什么样了,给自己血亲的女儿做身衣服还需要你来提醒?”

  “臣......臣女......”,陆云渺被驳得哑口无言,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姑母,你好端端的冲云渺撒什么气?”,顾庭安没好气道:“她向来懂事孝顺,自然是不忍看着姑母为难她母亲,所以才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好一个懂事孝顺。”

  璟禾长公主气得直面叶兰秋,语声凌厉道:“当着陛下、太后的面,本宫只问叶夫人一件事情,贺家这门亲事究竟是三丫头自己喜欢,还是你们夫妇为了讨好太子强加给她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了大殿中央。

  想着昨夜羽笙所禀,顾清洲也缓缓顿住手里的念珠,饶有兴致的盯紧了叶兰秋。

  “臣......”,叶兰秋不敢抬头看女儿,惭愧的低下头去。

  “长公主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见此情形,陆臻不紧不慢的起了身:“臣不知有何对不住长公主和国相的地方,要让长公主这般为难臣府中上下?”

  李卫自是了解夫人的性子,她本就是副菩萨心肠,又嫉恶如仇,盼了这么多年子嗣一直没有音讯,今日不过是看到陆家三丫头受了委屈,想要打抱不平。

  “侯爷息怒。”

  李卫忙不迭上前圆说:“长公主并无恶意,老朽也明白侯爷、侯夫人的苦心,二姑娘是府上养女,二位担心落了厚此薄彼的骂名,略微偏袒二姑娘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轻叹一声,他继续说道:“可三姑娘的亲事毕竟干系到皇家体面,三姑娘不仅救过太子,更是救过陛下性命,既然陛下和太后都问起,绝不可搪塞。”

  “如此说来,本侯还得感谢国相和长公主的一番好意了?”

  陆臻目色晦暗的望向陆凌瑶,声音低沉道:“瑶儿,那你就如实告知陛下和长公主,你自己是何心意?”

  充满威压的眼神,简直叫人不敢喘气。

  “三丫头,你莫要再想着委屈自己,大胆的说。”

  璟禾长公主愤懑的白了眼陆臻、叶兰秋夫妇:“本宫向来说话算话,既决意为你做主就不会食言,若是你爹娘容不下你,往后本宫疼你。”

  听到这话,叶兰秋心里一酸,满眼含泪的望向陆凌瑶:“瑶儿,你......”

  看着母亲充满期待的眼神,陆凌瑶心知她仍想偏袒身旁的养女。

  这一刻,她多想转过身去唤长公主一声亲娘,可她不能自私的将长公主拉入泥潭之中。

  冲着叶兰秋淡淡笑了笑,陆凌瑶慢悠悠的看向顾清洲,一字一顿道:“启禀陛下,臣女的确是心悦贺家小郎君。”

  “哦?”

  顾清洲微微愣了愣神。

  她这是何意?

  皇姐替她做主她不要,这么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是几个意思?

  合着,这主非得要他来做?

  “太子啊,你实在愧对顾家的列祖列宗。”

  顾清洲幽幽冷笑一声:“朕苦心培育你二十载,你在他人眼中,竟不如一个贱籍门户的浪荡子弟,你要朕如何将大澧的江山托付于你?”

  “父皇。”

  顾庭安吓得双腿一软,余光斜睨着陆凌瑶,眼里尽是幽怨。

  明明自己答应她,许她入东宫,她非得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陆臻也全然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坚定的立凌瑶为太子妃,诚惶诚恐的连忙跪下身去:“陛下,都是臣教女无方,幼女离家十余年,臣不肯违逆她心意,便是那贺平举再低贱,臣也只想尽可能满足她,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平宁侯的苦心还真是感天动地。”

  顾清洲漫不经心的轻捻着佛珠:“既然如此,朕更该替三姑娘把把关才是,朕也想看看那贺家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尚未成婚外室已养了好几房,却还能将陆三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话落,立刻吩咐周福海:“宣贺平举入殿。”

  “是。”

  周福海正欲挪步,陆臻吓得赶紧将他拦住:“周公公且慢。”

  “怎么?”,顾清洲目色一冷:“侯爷如此溺爱三姑娘,就这么放心将她下嫁给一个泼皮无赖?连朕的旨意也想违抗。”

  叶兰秋也越听越不对劲,一脸困惑的扭头看向陆臻。

  她突然有些怀疑侯爷此举是否真的为了疼女儿。

  “陛下,臣有罪。”

  贺平举就是个软骨头,陆臻心知不能将他宣来面圣,只得跪下身去,郑重解释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臣蒙圣恩,日日惶恐不能为君分忧,幼女凌瑶能得陛下抬爱,臣更是感激涕零,可太子妃关乎国本,臣担心凌瑶将来不能辅佐太子,只愿她嫁作寻常妇,富贵一生。”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侯爷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些。”

  顾清洲冷哼道:“若太子无德,便是三姑娘再有本事,也无法撑起大澧的社稷。”

  似笑非笑的打量了眼陆凌瑶,他继续道:“更何况,朕倒是觉得三姑娘性情秉直,勘为东宫储后。”

  除了脸皮子厚些,他好像也挑不出别的毛病。

  “陛下,可这孩子自小长在乡野间,太过顽劣了些,臣实在难以安心将她嫁入东宫。”,陆臻仍是一脸不甘心。

  璟禾长公主总觉得陆臻是在故意挑他这女儿的毛病,分明是这养女满腹心机,他毫无察觉,却处处为难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严重怀疑,养女才是他亲生的。

  “侯爷真是越说越没道理。”

  璟禾长公主嗔道:“三丫头被你夫妇二人薄待,却还一心向着你们,你竟如此小觑她,便是本宫这个外人看着也寒心,难道就因为她养在乡下,就做不了太子妃?”

  沈太后也道:“倒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三姑娘曾先后救陛下和太子于危难之中,算起来还是我大澧的福星,册封她为太子妃再合适不过了。”

  大殿内顿时陷入短暂的沉寂。

  见陆臻辩无可辩,顾清洲此刻也只想早些息事宁人,省得这陆三姑娘逮着机会再像昨日一样调戏自己。

  念珠轻敲在龙案上,他态度果决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册封陆三姑娘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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