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汉子手持一对判官笔,笔尖泛着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沧云潼!”老刘头咬牙道:“佘家护院双咬之一。”

  “刘明远。”沧云潼冷笑,“交出地灵参,留你全尸。”

  “放你娘的屁。”老刘头骂道。

  沧云潼不再废话,身形起落,如鬼魅般掠进了屋内,判官笔直取我咽喉。

  我勉强侧身避过,却被一个药傀扫中腰腹,剧痛让我跪倒在地。

  老刘头和周二宝同时起身,但是被另两个跟沧云潼同样装束的汢汉给抱住,用力往地上摔去。

  两人闷哼一声,起不了身。

  眼看着判官笔再次刺来,我全身紧绷,将回元罡气迅疾运行到周身。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如暮鼓晨钟。

  灰影闪过,念珠破空。

  “当啷!”

  判官笔落地,沧云潼捂着手腕后退,鲜血从指疑渗出。

  一个灰衣老僧不知何时已站在堂中,手中念珠滴溜溜旋转。

  “苦大师!”老刘头惊喜道。

  所有药人突然僵住,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接着“砰砰砰!”数声响过。

  他们齐声跪到地上,四肢扭转。

  沧云潼脸色大变,转身就逃。

  另两人紧随其后。

  老僧袖袍一挥,几颗念珠追出,远处传来两声惨叫,随即归于寂静。

  屋内只剩下一地狼藉,和浓重的血腥气。

  “带着你们的人和东西,马上滚!”老僧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惊胆颤的威严。

  站在门口发愣的黑衣人,如梦初醒般打了个激灵,转身就跑。

  外面传来尖锐的哨声。

  药傀仿佛受到指引般,神情木然,迈着机械的步子走了出去。

  等到所有药傀全部离开,那些黑衣人也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阿弥陀佛,方施主,咱们又见面了。”老僧点起蜡烛,屋内亮堂起来。

  我这才的看清他的脸。

  皱纹如沟壑,左眼灰白,透出点点幽光,右眼却亮如星辰。

  我忽然想起在县城车站遇到的那个戴斗苙的奇怪老者——捻着佛珠,斗苙压得很低,临走时还留下一串佛珠在座位上。

  “是您?”我脱口而出。

  老僧笑了,露出两颗金牙:“方施主好记性……座位上那串佛珠本想送给方施主,可惜方施主没捡。佛渡有缘人,施主与佛无缘。”

  我淡淡说道:“与佛无缘没事,跟大师有缘就行。”

  老僧一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施主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老刘头捂着伤口,龇牙咧嘴:“苦大师,您这缘分能不能先治治伤?还有他身上的毒?”

  他边说,边往周二宝指了指。

  周二宝已经瘫在地上,脸色发青,应该是毒已经发作了。

  老僧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我:“老衲只会打架,不会治伤,更不会医毒。”

  我心头一沉。

  “不过……”他话锋一转,“老衲有个朋友,能治伤,也会解毒。”

  “谁?”老刘头问。

  “跟我来。”老僧转身出门,灰袍在夜风中飘荡。

  我一手扶着老刘头,一手架起周二宝,跟在后面。

  没走几步,就累得满头大汗。

  “大师,您是不是该过来搭把手?”老刘头喊他。

  老僧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越走越快。

  我带着老刘头和周二宝,提起内气,勉强才能跟上。

  可坚持不了多久,体力就跟不上了,只好停下来。

  老僧见状摇摇头:“方施主的内气炼得甚好,却不懂得如何融会贯通去使用,真是可惜,可惜啊……”

  月光惨白,照得小巷如同鬼域。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老僧停在一座小楼前。

  借着月光,我看到楼顶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了三个苍劲的大字:荣恩堂。

  我愣了愣。

  四处打量一阵,突然认出来,这不就是左易的住处么?

  老僧上前叩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左易披着外衣,睡眼惺松,看到老僧和我们,一点也不惊讶。

  “大师以后能不能别在我睡觉的时候带人过来?”他打着哈欠,“进来吧。”

  进屋后,左易抬眼看向我:“你小子也来了?”

  我没理会他,将刘老头和周二宝放在床上。

  老刘头已经疼得说不出话。

  周二宝则开始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左易检查两人的情况,猛地转向我:“他俩是你朋友?”

  “是。”我答道。

  “治伤五十,解毒五百。”他伸出手,“给钱。”

  我愣住了。

  这家伙果真如江云裳所说,掉进钱眼了。

  老僧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治不治,不治我可不管了啊。”左易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耐烦。

  我咬牙掏出二爷给我的那些钱,转眼就要去大半了。

  “能不能便宜点?”我试着讨价还价。

  左易摇头:“普通的毒五十,药傀的毒特殊,五百一分都不能少。”

  我深吸一口气,数好钱放在桌上,忽然想起来:“前天给了十天的住宿费,还剩余八天没用,能不能抵扣?”

  左易快速收起钱,瞪起眼:“你不早说,钱都进了口袋,哪有再拿出来的道理?要不这样吧,你有时间再过来住几天……”

  我一阵无语,懒得再搭理他。

  收了钱后,左易瞬间来了精神。

  他扔给我一卷纱布和碘酒,指着老刘头说:“你跟他消毒包扎,我给这小子拨毒。”

  “什么?”我瞪大眼,“你治伤就是这样?”

  “要不然呢?”左易反问,“你想缝针?也行,得加钱。”

  我想骂人,但看着老刘头惨白的脸,还是忍住了。

  碘酒刺痛伤口,老刘闷哼一声,额上渗出冷汗。

  另一边,左易已经解开周二宝的衣服,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陶罐,里面是黑乎乎的草灰,混合着恶臭一黏液。

  “张嘴。”他命令周二宝。

  周二宝已经神志不清,左易直接捏开他的嘴,把混合物倒了进去。

  “呕……”周二宝剧烈干呕,却被左易死死按住,“吞下去,天亮就能好。”

  周二宝喉咙“咕嘟”了两声,翻起白眼,晕了过去。

  “该你了。”左易拍拍手,转向我:“你也中了药傀的毒,现在治不治?治就六百。”

  “刚才不是五百吗?”我气得差点吐血。

  左易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子治病是看心情的,心情好收费高,心情不好,收费就少。现在老子心情大好,只比刚才多收一百,你该知足的。”

  顿了顿,接着又道:“哦,可以抵扣你没用完的房租,你再给三百六就行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掏了钱。

  二爷说过,左易没准能帮上忙。

  所以,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收了钱后,左易取出一瓶酒精,在我身上喷了一遍。

  “好了。”他说,“你有回元罡气护体,药傀的毒很难进去,喷点酒精就足够了。”

  我气得发抖:“那你还收我六百?”

  “懂不懂什么叫知识付费?”左易理直气壮,“告诉你没事,不值六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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