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天已黑透。

  油灯在桌上摇曳,映出四个人影:胡月姬和胡不言站在门边,一个拄着蛇头杖的老太太坐在床沿,二爷则半靠在床头,胸前缠着的纱布渗着暗红。

  “醒了?”老太太转头看我,眼睛像两颗夜明珠,闪烁着蓝光,皱纹间隐约可见狐族特有的红纹。

  屋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胡月姬的衣袖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包扎过的伤口。胡不言的白衣染满血渍,再不见翩翩公子的模样。

  “太奶是来拿仙根的。”胡月姬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们折了两个长老。”

  我心头一震,原来那两位断后的蓝袍老者已经……

  “就算你不来,我也准备还的。”二爷咳嗽着,从枕下摸出个锦囊,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打开锦囊,倒出三根狐毛,走到胡月姬跟前,往她耳边拍去。

  狐毛消失了。

  胡月姬眼中精光猛的一闪,嘴里哈出几口白气。

  “方九龄,你跟狐族的誓约,到此为止。”老太太手中蛇头杖往地轻轻一敲,“但两位长老不能白死,等你伤好了,我会来找你的。”

  二爷点点头,闭上眼睛。

  胡月姬临走时,回头看了我和二爷一眼,眼神很奇怪,像是怜悯,又好像在担忧。

  胡不言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脚步声渐远后,二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上去扶他,却摸到一手冷汗。

  “听着。”二爷抓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江寒影的魂体并没有完全剥离。”

  我瞪大眼睛。

  “回魂丹……还有我下针的手法……”二爷每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留了她一魂一魄在你体内,江怀风要杀你……就得冒着让江寒影魂飞魄散的风险……”

  我一阵感动。

  二爷这样做,等于牵制住了江怀风,也给我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另外,也得感谢江云裳。

  如果没有她的固魂丹,单靠二爷也难以成功。

  窗外的树梢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二爷的目光飘向黑暗处,继续道:“知道江怀风为什么这么在乎江寒影吗?”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骨血亲情。”我回答。

  耳边却响起江云裳曾经跟我说过的话:“我不想寒影沦为爷爷的工具,更不想她跟我一样,成为九阴堂的牺牲品。”

  “这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原因罢了。”二爷摇头,“想想江云裳,如果江怀风真的看重血缘,就不会拿她作为九阴转生术的药骨……”

  说到这,二爷停了下来。

  我没有作声,等着二爷继续说下去。

  “江云裳和江寒影是双胞胎姐妹,她俩一个是药骨,另一个……”二爷冷笑:“另一个是药引……这才是江怀风在乎她俩的真正原因。”

  “什么是药骨和药引?”我讪讪的看向二爷。

  二爷摆摆手:“等你的清微御气术大成之后再告诉你吧,现在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油灯爆起灯花。

  一明一暗的光影间,二爷的脸显得格外憔悴和苍老。

  “还有件事……”他深吸一口气,犹豫许久后才开口:“你爹娘……都还活着。”

  这句话像记闷雷砸在我头顶。

  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梦见那场大火,梦见母亲在火里被一群蝙蝠围着。父亲将我交给二爷后,转身冲进火海,与母亲相拥,最后两人都化为了灰烬。

  “当年江怀风已经查到你娘偷了江寒影的胎发……”二爷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只好……做了个局……”

  原来那晚二爷闯进方宅,与母亲起冲突,打翻马灯燃起大火,烧毁房子,都是二爷事先与父亲商量算计好的。

  江怀风查到是母亲偷取了江寒影的胎发后,便动了杀心。

  但他忌惮母亲的身份和手段,不敢贸然动手,便找到了二爷。

  他知道二爷跟我爷爷情同手足,关系非同寻常,便以母亲偷取江寒影胎发为理由,要挟二爷,让二爷解决掉父亲和母亲,否则就让方家变成绝户。

  二爷深知江怀风的背景和手段,而且言出必行。

  为了给方家留条后,二爷答应了江怀风,并避开江怀风的监视,偷偷找到父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两人在地窖里商量了整整一天,才想出这个计策。

  那天晚上,是江怀风给二爷的最后期限。

  如果二爷不动手,门外那些暗中盯着方家的人,就会动用各种手段,不计后果的让方家从彻底消失。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但我忍着没让它掉落。

  二爷的眼神猛的锐利了一瞬:“戏要真……才能骗过江怀风和他背后的九阴堂……”

  这个曾经让我恨之入骨的“仇人,此刻虚弱的靠在床头,像棵随时都会枯萎的大树。

  我的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江怀风昨晚也伤得不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找你。”

  二爷边说边摸索着从褥取出针囊,“趁这段时间,学习之余,也要加紧练习回元炁诀和回元针术……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往后再也护不了你,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我鼻子一酸,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绷不住,汹涌而出。

  “他们在哪?”我的声音在发抖。

  “古寨。”二爷吐出这两个字时,嘴角渗出黑血,“你娘是古寨的人。”

  “古寨?”我攥紧了被角,“那是什么地方?”

  二爷没有回答,缓缓从床底的木箱中拿出一个深青色锦囊,上面用银线绣着古怪的图案,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刺绣还是天生的纹路。

  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块古玉,通体呈现出罕见的“天青冻”底色,玉芯处凝结着一缕血丝般的红痕。

  更奇特的是,玉身内部布满细如发丝的冰裂纹,那些纹路在灯光下缓缓流动,像是活物的血脉。

  “血沁冰纹玉……古寨三宝之一。”二爷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你娘将它留给你,应该早就想到你将来要去古寨,这玉,便是你进入古寨的信物。”

  我小心地翻转血玉,背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当我的拇指无意中抚过符号时,玉身变得温热,符号竟微微闪烁光晕。

  “果然……”二爷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黑血,“只有药王血脉,才能唤醒它……”

  话未说完,他突然全身痉挛,脖颈处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立刻变得僵硬。

  “二爷……”

  “那天晚上,在卫生院,江怀风在我喝的茶水里下的僵毒。”二爷从牙缝晨挤出这几个字,“抽屉……红瓶……”

  我慌忙拉开床头抽屉,在一堆药瓶间,有个拇指大小的赤玉瓶正泛着微光。

  揭开时,涌出一股带着恶臭味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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