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宇文伦?”

  “领兵围了咱们明镜司?!”

  李璮一怔,喃喃重复着游显刚才的话,难以置信道。

  明镜司成立这么久,找茬的愣头青或许有.....

  但敢直接领兵来围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头一次听说!

  “你看,我等的人这不就到了?”

  “来得还是挺快的.....”

  陈宴不徐不疾地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道:“来得还是挺快的......”

  “等等!”

  李璮闻言,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脑中飞速运转,疑惑道:“大哥你在这儿等的是燕王?”

  他大哥这个时辰,悠哉地躺在躺椅上,本身就反常了....

  还是这副反应,那就更不对劲了!

  一百分里有一万分的猫腻。

  “是,也不是.....”

  陈宴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谁来了,我等的就是谁!”

  真当五大商会被抄家,并附含其中细节的消息,是白放出去的?

  陈某人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赌的就是有傻子,气血上头咬钩,还真让他赌对了!

  大哥这是挖好了坑,等有缘人来跳啊..........李璮若有所思,心中恍然大悟。

  五大商会的背后,来得是谁并不重要,要的只是有人来而已。

  这位宇文氏的王爷,恐怕要中大奖了.....

  “走吧!”

  陈宴抿唇轻笑,朝李璮与游显招了招手,“咱们去会一会这位燕王.....”

  ~~~~

  明镜司外。

  燕王宇文伦一身四爪蟒袍,袖口紧束,平日温雅的面容此刻覆着寒霜,正大步走在队伍最前。

  他身后,五百护军个个面色沉凝,手中长戟、环刀在残光下闪着冷冽的锋芒,如一道黑色洪流,瞬间将明镜司的朱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殷师知领着白虎卫一众绣衣使者,自大门内而出,单手背于身后,扫过那来势汹汹的兵卒后,对上宇文伦的目光,气势不弱分毫,质问道:“王爷,您可知这是何地?”

  “乃太祖亲设的明镜府司!”

  说罢,抬起手来,径直指向镌刻“明镜司”三个鎏金大字的牌匾。

  言外之意,就是在提醒不要乱来.....

  “殷师知你个小崽子让开!”

  “别拦着本王的去路!”

  宇文伦昂首上前,右手托着腰间佩刀,厉声道:“看在你父祖的面子上,不想伤你小子!”

  愤怒归愤怒,但殷氏一族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而且,他与这殷氏小子之间,也没什么过节。

  “王爷,您这领兵前来,是意欲何为啊?”

  殷师知好似充耳不闻,依旧是寸步不让,拦在宇文伦的面前,问道:“莫非是打算硬冲朝廷重地?”

  “本王来向陈宴讨人!”

  宇文伦皮笑肉不笑,咬牙道:“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太岁头上动土,今日必定要让那姓陈的小子,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该动的人?”

  殷师知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略作措辞后,问道:“王爷莫非说得是时含章与李陆同?”

  “正是!”

  宇文伦并未多想,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斩钉截铁地给出了回复。

  “王爷可知这二人乃是走私通敌的重犯?”

  殷师知眨了眨眼,躬身抱拳,问道:“不知王爷与这二人是何关系?”

  “他二人乃是本王家仆!”

  宇文伦直勾勾地盯着殷师知,眸中的愤怒在跳跃,冷哼道:“什么走私通敌?”

  顿了顿,又控诉道:“这些罪状还不是,你明镜司想怎么加就怎么加的!”

  寻常百姓不知道,难道他堂堂燕王还不清楚吗?

  自陈宴成为代朱雀掌镜使始,明镜司变得乌烟瘴气!

  肆意捏造罪状,栽赃陷害,构陷忠良,乃实打实的佞臣!

  可笑那些愚昧庶民,还认为这小瘪犊子,是什么再世青天?

  蠢货.........成功套话的殷师知,不由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振振有词道:“王爷,我明镜司向来奉公执法,抓人都是证据确凿的!”

  “可不会管那是谁的家仆!”

  字里行间,皆充斥着大义凛然。

  “让开!”

  宇文伦耐心见底,不想继续听着废话屁话,威胁道:“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王爷打算怎么一个不客气法儿?”

  殷师知笑了笑,不退反进,上前一步,针锋相对道:“可是要以武力,硬闯我明镜司?”

  “如又如何?”

  “真当你明镜司可以一手遮天?”

  “真当谁都是任意拿捏的软柿子?”

  本就盛怒的宇文伦,被这挑衅的话语一激,更是愈发上头,厉声道:“传本王命令.....”

  前排的短矛手猛地握紧了矛杆,矛尖微微颤动。

  长戟手调整了站姿,戟刃的寒光映在他们沉凝的脸上。

  “王爷,在下劝你三思而后行!”殷师知扫过那随时会扑杀上来的燕王府护军,没有丝毫惧意,不卑不亢道。

  “三思不了一点!”

  “今日非要踏平明镜司,给陈宴那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宇文伦骂骂咧咧地下达了指令:“进攻!”

  三思?

  平日里对旁人作威作福,宇文沪无所谓。

  但动到了皇族头上,动到了陛下的头上,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是谁呀?”

  “竟敢直接调兵围了明镜司?还敢进攻?”

  “也太嚣张狂妄了吧?”

  不知何时,外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目睹到这一幕,皆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起来。

  明镜司是什么地方,居住在长安的百姓,没有不清楚的.....

  尤其是明镜司出了个大周诗仙,少年兵仙之后,更是名声大噪。

  现在居然有人敢兵围明镜司,是何人的部将?

  “听说是燕王宇文伦!”

  混迹在围观群众中的绣衣使者吴明彻,直接道出了这胆大包天之徒的身份。

  紧接着,其余散布在其中的绣衣使者,装作知情人士,讲起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唰!”

  殷师知麾下的绣衣使者们,亦是不甘示弱,齐齐拔出了自己的刀。

  个个面色肃然,手中的横刀与燕王护军的兵刃遥遥相对。

  刀锋上的寒光与护军们的刀芒交织,竟分不出谁更凛冽。

  “哟,这是演武呢?”

  “还是有人准备要造反了呀?”

  就在双方陷入剑拔弩张的对峙状态,即将大打出手之际,忽得传来一道戏谑的调侃声。

  紧接着,几个年轻人快步走入了,角逐点的正中央。

  “陈宴,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终于舍得露面了......”宇文伦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来人是谁。

  “王爷,咱们这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你这话可就太过了.....”陈宴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淡然一笑,平静道。

  “陈宴,本王不想与你扯什么废话!”

  “你也别在那装不知道!”

  宇文伦瞥了眼装模作样的明镜司督主,冷笑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放人,要么本王领兵进去将人与财物带走......”

  他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腕上暴起的青筋。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陈宴依旧是笑脸盈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问道:“王爷,你可知上一次冲击明镜司之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

  上一次.........李璮眨了眨眼,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似乎是楚国公府的赵家兄弟。

  “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宇文伦耐心见底,梗着脖子,厉声道:“赶紧选!”

  “不然,就是本王来帮你选.....”

  说到最后,眸中俱是狠厉之色。

  “倘若本督两个都不愿选呢?”陈宴目光深邃,继续火上浇油道。

  “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就救不了你.....”

  “杀进去!”

  宇文伦歇斯底里地朝麾下护军,下达了命令。

  那五百兵卒杀意陡生,正欲上前冲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口奔涌而来,不是散乱的奔逃。

  而是,数百匹战马踏碎青石板的轰鸣,蹄铁撞地的脆响混着甲叶摩擦声,像一张巨网从四面八方向此处收紧。

  “天王老子救不了,那本王呢?”

  “还有本王手中的禁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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