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陈通渊趴在地上的身子忽然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蛰了一下。

  方才被悔恨震惊淹没的脑子,竟有一丝清明硬生生挤了进来,他发出质疑道:“区区手书不可能让他们信服,陈湘七又不蠢!”

  “而且,手书上也没有我的印信.....”

  陈湘七能被老爷子留在府中,不可能没脑子,更不可能没有辨别能力。

  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封仿造字迹的手书,就轻易相信呢?

  唬三岁小孩儿呢!

  “印信还不简单?”

  陈宴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本督麾下的绣衣使者,想入魏国公府取什么东西,犹如探囊取物.....”

  顿了顿,眉头微调,又似笑非笑道:“陈湘七是不蠢,但是送手书之人,他不会怀疑啊!”

  陈通渊能想到这一层,难道他陈宴就想不到了?

  只是没办法,这个人太过于恰到好处了.....

  “故白?”

  “不是故白!”

  陈通渊第一时间就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了自己的三子,却又很快又自我否决了,喃喃道:“他比谁都想要袭爵,恨不得你去死,不可能同流合污的.....”

  “那会是哪个呢?”

  言及于此,陈通渊的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庶子的身影,却根本无法锁定。

  “陈通渊,你很想知道答案吗?”

  陈宴嘴角还勾着那抹浅淡的弧度,可眼角的玩味却未散去,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冷眼旁观。

  那介于嘲讽与漠然之间的神色,比全然的戏谑更让人心里发毛。

  “究竟是哪个狼心狗肺,不忠不孝,卖父求荣的孽障,暗中投靠了你!”

  陈通渊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铁链被他带得“哐当”狂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光。

  他嘶吼着,声音劈裂得像被巨石碾过的木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哪怕陈通渊再蠢,也知道是自己那些庶子中,出了该死的内贼!

  刺向自己最深的刀,竟是来自亲儿子.....

  “既然陈通渊那么想见你.....”

  陈宴闻言,不再卖关子,吊人胃口,笑道:“那就满足他的愿望,现身一见吧!”

  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

  “是陈元朔还是陈正竭.....”

  死狱外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得与这阴森之地格格不入,每一步都像踩在,陈通渊紧绷的神经上。

  铁链的震颤还未平息,铁栅外那片黑暗忽然被一道身影破开。

  来人穿着一身锦绣绸缎,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与他有五六分的相似。

  手里提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脚下铺开,照出石板路上未干的水迹。

  陈通渊猛地抬眼,布满血污的脸上还凝着未散的疯狂,可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他像被惊雷劈中,所有的嘶吼都卡在了喉咙里。

  “陈....泊....峤?!”

  陈通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是一个他从未怀疑过的庶子.....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愿父亲大人身体康泰,万事顺意!”

  陈泊峤将手中拎着的那盏油灯放下,面朝陈通渊,恭敬地行了一礼。

  “为什么会是你!”

  “怎么是你!”

  陈通渊不敢相信,死死地盯着那张脸,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父亲大人,为什么不是孩儿呢?”

  陈泊峤却是不以为意,不徐不疾,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毒杀陈辞旧的是孩儿,假传手书调动陈湘七的也是孩儿!”

  “为父待你不薄啊!”

  “辞旧更是待你极为亲近!”

  “你的心怎能如此之狠,为何能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

  陈通渊猛地嗤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冰碴子,比死狱的寒风更刺骨。

  方才被震惊冻结的血液,此刻全化作了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质问声陡然拔高,嘶哑的嗓音里淬着无尽的失望。

  因为其与故白、辞旧的关系,从始至终都未怀疑过这孽障!

  却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薄?”

  “亲近?”

  “不忠不孝?”

  “不仁不义?”

  “哈哈哈哈!”

  陈泊峤听乐了,抬起头来,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情绪,只是那情绪里没有半分愧疚,反倒寖着浓浓的讥诮。

  “孽障,你笑什么!”

  陈通渊一怔,厉声问道。

  昏黄的壁灯照着陈泊峤,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怼:“父亲大人,你还记得我娘亲,是怎么死的吗?”

  “她...她....”陈通渊闻言,一时语塞。

  完全没有了印象。

  “父亲大人果然贵人多忘事啊!”

  “那让孩儿来给你回忆回忆吧.....”

  陈泊峤向前半步,声音陡然拔高,像要将十余年的隐忍都倾泻出来:“我娘亲被醉酒后的陈辞旧调戏,你撞了个正着,但你却选择了包庇陈辞旧,将她发配到了长安郊外的庄子,最后郁郁而终!”

  “连族谱都不能入!”

  “这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还真是可悲又可怜啊!”

  陈泊峤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娘亲。

  在监牢外旁听完大娘的死因后,与大哥也有了更强的共鸣。

  他的娘亲也是被这个混蛋害死的!

  “陈泊峤,你就是为了她,背叛你的父亲?”陈通渊难以接受。

  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背叛了自己。

  “是。”

  陈泊峤毫不犹豫地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冷哼道:“不对,怎么能叫背叛呢?”

  “不过是让父亲大人,为当年之事,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

  “还得多谢大哥,给了我这个机会!”

  说罢,朝一旁的陈宴,恭敬地抱拳拱手。

  眼眸之中,满是感激。

  陈泊峤真的很庆幸。

  庆幸自己遇到了大哥,否则报仇还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

  陈通渊猛地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所以,本该是陈宴与宁楚窈躺在一起,等着被抓奸在床,却变成了故白与她,也是你通风报信的对吧?”

  这一切瞬间就都说得通了。

  “不止是传信.....”陈泊峤昂首,玩味道,“大哥与陈故白喝的酒,也被我给调换了位置!”

  那酒壶是双层设计。

  手柄上有机关。

  按下后就会倒出内层中的液体。

  只要将带毒的酒与无毒的酒,交换一个位置,就直接让陈故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混账!”

  “两个都是孽障!”

  “早就该将你俩掐死!”

  陈通渊嘶吼着,声音劈裂得如同破锣。

  胸腔里翻涌的气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气血猛地冲上喉头,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溅在铁链上,染红了纵横交错的锈迹。

  静静旁观许久的陈宴,忽得开口,笑问道:“对了,陈通渊你知道你的二弟,我的好二叔陈开元,是怎么死的吗?”

  “畏罪自缢....”陈通渊轻咳着,脱口而出后,旋即又狰狞道:“恐怕是你命人勒死的吧!”

  “这叫什么话....”

  陈宴淡然一笑,义正言辞地纠正道:“分明是他自己将头,挂在悬梁之上!”

  “呵!”陈通渊听着这大言不惭的屁话,冷哼一声。

  “那里知晓你的妹妹,我的好姑姑,陈稚芸,又是怎么死的吗?”陈宴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似笑非笑,再次问道。

  被她最疼爱的亲生儿子樊以杭所弑杀..........陈通渊心中嘀咕一句,猛地脊背发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厉声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天崩开局:从天牢死囚杀成摄政王,天崩开局:从天牢死囚杀成摄政王最新章节,天崩开局:从天牢死囚杀成摄政王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