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依旧干涩:“‘盘古’、‘蜂巢’、‘九天’三个项目,就像三个无底洞的吞金兽。我们按照您的指示,不计成本地投入,光是上个星期,就烧掉了三十个亿。”

  “集团账面上所有的流动资金已经全部耗尽。为了维持项目运转,我已经把天府壹号、游戏公司,甚至连化妆品公司未来三年的预期利润,全部抵押给了银行,才换来了一笔短期贷款。”

  “但是,这笔钱也撑不了多久。无人机业务因为制裁已经全面停摆,没有任何收入。集团股价暴跌,我们已经没法从资本市场融资了。”

  她将那份报表放在桌上,上面刺眼的红色赤字,仿佛在滴血。

  “林总,我们的资金链,最多……最多还能再撑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如果还没有新的资金进来,我们……就要崩盘了。”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白落衡紧紧盯着林天的背影,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许久,林天终于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白落衡预想中的任何一丝慌乱或凝重。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吐出了两个字。

  “继续。”

  白落衡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您说什么?”

  “我说,继续。”林天走到她面前,拿起那份足以让任何企业家心脏骤停的财务报表,看都没看,随手扔进了碎纸机。

  “这个项目,不能停。”

  看着碎纸机里化为碎片的报表,白落衡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担忧、焦虑、恐惧,都显得那么可笑。

  疯子。

  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双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睛,她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竟然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是。”她挺直了腰杆,所有的彷徨和不安,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这就去办。”

  ……

  林天集团,地下五层,最高级别的秘密研发基地。

  这里的空气,仿佛永远凝固着。

  数百名来自各个领域的顶尖专家,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地奋战了两个多月。

  咖啡因和尼古丁的味道,混杂着电路板的焦糊味,成了这里的主旋律。

  每个人都双眼通红,形销骨立,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但他们的眼神,却亮得吓人,燃烧着一种名为“疯狂”的火焰。

  此刻,在“蜂巢”计划的核心实验室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不行!‘蜂群’算法还是有延迟!在模拟大规模饱和攻击时,边缘单元的协同率下降了百分之零点三!这个数据是致命的!”一位负责算法的专家,死死盯着屏幕,额头上青筋暴起。

  另一边,“九天”计划的实验室里,同样陷入了僵局。

  “高空长航时能源模块过载了!新型太阳能薄膜的转化率在超低温环境下出现衰减,无法支撑‘天基’系统的持续运行!”

  一个又一个的难题,像一座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所有人面前。

  这些,都是被鹰酱封锁了几十年的核心技术壁垒。

  “让开。”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林天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寒夜里的星辰,亮得惊人。

  所有专家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个年轻人,已经用神一样的表现,彻底征服了这群眼高于顶的天才。

  林天走到“蜂巢”实验室的主控台前,目光在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上扫过。

  大脑中,那片浩瀚的科技知识海洋,瞬间完成了推演。

  三秒后,他伸出手,在虚拟键盘上,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敲下了一串全新的底层代码。

  “把他们的点对点通讯协议,改成我这个‘量子纠缠’模拟协议。通讯不再需要通过中心节点,而是每一个无人机,都是一个独立的、可以与任何其他无人机瞬时链接的节点。”

  负责算法的专家愣住了,看着那段简洁到堪称艺术品的代码,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这……原来还能这样……”他喃喃自语,眼神瞬间从迷茫变成了狂热,“模拟!快!重新模拟!”

  林天没有停留,转身走向“九天”实验室。

  他看了一眼能源模块的结构图,直接开口。

  “电池结构有问题。把固态电解质的晶格结构,从六方晶系,改成非晶态的准晶体结构,能量密度可以再提升百分之三十。另外,在太阳能薄膜下面,增加一层石墨烯超导层,用来回收散热的能量。”

  能源专家们面面相觑,仿佛在听天书。

  准晶体结构?回收热能?这……这是人类现阶段能实现的技术吗?

  可看着林天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们还是咬着牙,开始了改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个基地,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嗡嗡声和键盘急促的敲击声。

  终于——

  “成功了!‘蜂巢’模拟成功!十万架次饱和攻击,协同率百分之百!延迟……延迟是零!我的天!零延迟!”

  “‘九天’也成功了!能源模块稳定运行!能量溢出百分之十五!我们可以飞得更高!更久!”

  “‘盘古’芯片最终调试完毕!性能超越鹰酱最新型号百分之四十!成本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

  一个又一个狂喜的呼喊,在基地的不同角落此起彼伏。

  在总指挥室里,一面由上百块屏幕组成的巨大监控墙上,代表着三大项目的所有模块,在那一瞬间,全部由红色变成了绿色!

  成了!

  他们,把这个看似不可能的奇迹,变成了现实!

  这一刻,无数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身边的同事,嚎啕大哭。

  白落衡站在林天身后,看着那满墙的绿色,眼眶瞬间湿润。

  她看着身前那个依旧平静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三个月的期限,还没到。

  但那场席卷全球的风暴,已经积蓄好了所有的能量。

  好戏,真的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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