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南栀是怎么在年幼时画出老太傅晚年的景象?

  因为那时她的相术还未遗失。

  老太傅携夫人进宫,南栀刚好看见他与夫人相伴赏景的画面,她能一眼看穿老太傅与夫人晚年时,还是这般相互搀扶。

  于是心念一动,就画下来了。

  谁知老太傅看到后,说她有天分,非要收她做学生。

  狗爪印是她当时养的一条雪球狗,作画之后,那狗爪子不注意沾上墨汁,踩了一脚。

  小南栀便以此,作为她的署名了。

  没想到这幅画辗转到了顾家,又被南栀遇到。

  “老师,这幅画不是我带来的。”南栀又说,“是晚晚的。”

  岑晚晚站出来,“是晚辈代……夫家送的谢师礼。”

  姚锦州介绍,“祖父,是父亲的学生,顾淮卿的夫人。”

  老爷子点头,“常听老大夸顾淮卿,他的夫人也是个蕙质兰心的。”

  “您过誉了。”晚晚谦虚道。

  谢师宴继续。

  只是人群中再没了鄙视姜南栀的眼神。

  而姜北鸢站在那里,好似一只被人遗忘的丑小鸭。

  她紧紧攥着拳头,想发火,又不知道朝哪发。

  为什么,姜南栀永远都是众星捧月。

  有姜南栀的地方,她就黯淡无光,她是姜南栀的陪衬吗?!

  “三公主,教学一事,臣会去的,字画请公主带回。”太傅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姜北鸢气走了。

  倒是姜南栀,在文人圈里,传出她天赋异禀,自幼神童的赞美来。

  姚锦州目光赞赏,“公主竟是锦州的师姐……”

  话一出口,姚锦州似是意识到不妥,赶忙赔罪道,“是锦州失言,锦州僭越了,公主见谅。”

  “你祖父是我老师,你叫我一声师姐,也没什么可僭越的,姚公子不必见外。”南栀低声道。

  能与太傅府打好关系,于本宫有利无害。

  姚锦州笑了,“那锦州便高攀了,师姐。”

  啧。

  好一枚奶狗学弟啊。

  岑晚晚默默吃瓜。

  “公子,你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公主。”

  退出人群后的楚玄骁一直盯着姜南栀。

  姜南栀似是有所察觉,远远的,朝他看了过来。

  楚玄骁立马收敛,扬起笑脸,微微作揖,聊表礼数。

  南栀没再盯着他。

  啪!

  象牙扇敲了一下小厮的脑袋,楚玄骁警告道,“你是漏勺吗,什么都往外漏,再胡说,滚回西南去。”

  “小的不敢了,公子恕罪。”小厮告罪。

  不过嫡公主,确实耀眼。

  她站在人群中央,好似最亮的明珠。

  楚玄骁忽然觉得,这一趟上京城,来的值。

  一抬头,姜南栀不见了。

  南栀与老太傅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公主,属下去赶车。”

  南栀颔首,便在原地等。

  正与晚晚闲聊两句,忽然一辆马车停在面前,南栀以为是九狸,不妨帘子后是另一张脸。

  “公主今日让座给在下,在下可送公主一程,礼尚往来。”楚玄骁微笑道。

  南栀眯起眸子,总感觉这人有些刻意了。

  “不必……”南栀刚开口,她的马车就来了,宫应寒自马车里伸出手,南栀眉梢一挑,勾唇道,“本宫有人接。”

  然后,楚玄骁就看着,姜南栀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宫应寒握着她的手,将她牵上车,抬眸间,视线与楚玄骁相视而过,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岑晚晚跟了上来。

  宫应寒说,“我让九狸送你回去。”

  晚晚:“……”

  行。

  不做电灯泡。

  “公子,你怎么不笑了?”小厮问,是笑不出来了吗?

  公主有人接哦。

  楚玄骁想刀人的眼神藏不住,“他撬我墙角?”

  “就是他。”小厮说,“他就是寒王,公子你来晚了。”

  后面那句,楚玄骁听不进去。

  撬他墙角,这能忍?

  “公子,我们现在哪去?”小厮问。

  楚玄骁:“进宫!”

  马车上,宫应寒看她神色倦倦,“累了?”

  南栀问他,“东宫那些伴读可还安分?”

  “担心我?”宫应寒眸色幽深。

  被这样一双深沉的眼神盯着,很容易陷进去。

  南栀垂眸,避开道,“我不该担心你么。”

  宫应寒笑了笑,忽然说,“他是谁?”

  “谁?”

  马车上有热茶,宫应寒给她斟了杯,“要送你一程的那个。”

  南栀明白过来,“楚玄骁?许是太傅的门生。”

  宫应寒挑眉,今日来的门生学子那么多,南栀却只记住了他?

  岑晚晚回到家,顾淮卿正匆忙出门,见她归来,顾淮卿似是松了口气,“晚晚,没事吧,今日可还顺利?”

  “你这么问,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了?”晚晚冷笑。

  “我……”他下职回来,发现他要晚晚送去姚家的那幅画,竟然落在了家里。

  一问才知,晚晚已经带着画去了。

  晚晚面色冷淡“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也没想过指望什么,你尽管护着她们,顾淮卿,看你能跟我耗到几时。”

  她话音嘲讽,眼底的讽刺让顾淮卿如鲠在喉。

  “我训她了,晚晚,对不起……”

  所以如她所料,是顾宁搞小动作,换了原本要送的画。

  除了冷笑,晚晚什么也不想说。

  对顾淮卿,早已寒心。

  “晚晚……”

  顾淮卿抬手,却没能拉住岑晚晚的一片衣角。

  亲缘孝道那扇门,顾淮卿关不上。

  如同他就算让顾宁她们搬了出去,也还是给她们留了一扇门。

  原来无话可说,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公主!”

  马车刚在公主府停稳,素竹就走过来,“宫里召见,说是十万火急!”

  南栀疑惑,“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素竹摇头,表示不知。

  宫应寒随后站到姜南栀身后,嗓音低沉,“这个时辰,宫门快下钥了。”

  南栀想了想,“去回话,宫里没失火,十万火急先别急,明日我再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素竹瞅了眼宫应寒,应了声,“是。”

  寒王往公主身后一站,就差把占有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那叫一个嫌弃公主。

  现在倒霸道上了?

  素竹心里哼哼,扭头就走。

  入夜,南栀做了个梦,梦里她凤冠霞帔,祭天成婚。

  等她走近了,看清新郎的脸,她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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