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房里的熏香,乃至饮食,姜南栀都吩咐人,仔细验过之后,才给太子用。

  姜禹寰笑说,“阿姐是不是太谨慎了些。”

  但他欣然接受。

  他知道,阿姐是为他好。

  冬猎不比春猎,春天猎物都出洞,而冬天相反,许多猎物都冬眠了,因此冬猎,猎物极为难得。

  姜武帝有令,谁猎的多,年宴上便将猎物烹饪成美食,赐予谁。

  年宴能得陛下赐几道菜,那也是殊荣。

  在南栀的‘紧盯’下,第一日相安无事。

  狩猎三日。

  真正竞争的,是在第二天,世家子弟都会上场,南栀没去凑热闹,但父皇却让宫应寒上场了。

  说要看看他的骑射。

  南栀心想,宫应寒的骑射,她好像也没见过。

  所以有几分期待。

  她原本是在猎场的休息区等着的,但是太冷了,她容易犯困,就在中途回了房间。

  横竖宫应寒是要回来的。

  等狩猎结束,自然知道结果。

  日落时,便听见静香哒哒跑来,“公主,狩猎结束了,你猜谁猎的最多?”

  南栀瞥了眼。

  静香欢喜的倒也没卖关子,“太子第一,寒王第二,哈哈,公主你是没看到,那些世家子弟见到寒王,一脸土色,叫他们平时看不起寒王,这下全栽了吧!”

  宫应寒到底是收敛脾性了。

  即便辅佐太子,做太子伴读,升为太子少师,与太子亦师亦友,却也遭了不少白眼和委屈。

  那些勋贵子弟,明面上不谈,背后谁不是瞧不上宫应寒,说他卑贱质子,靠女人裙摆翻身。

  若不是因为她,以宫应寒那阴郁记仇的性子,早将这些人杀了。

  “公主,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啊?”静香瞧她脸色有点闷。

  南栀笑了笑,“宫应寒进退有度,委屈他了。”

  静香不明白,寒王赢了围猎,为什么说他委屈?

  第一恐怕是他让着太子的,却在太子之后,将其他人压得死死地。

  不是进退有度是什么。

  父皇想必也很高兴。

  “公主,今日在猎场吹了半日的风,热水备好了,奴婢伺候公主沐浴,公主也好暖暖身子。”素竹低声道。

  南栀颔首。

  猎场上又是风又是土的。

  洗洗也好。

  只是这冬天脱衣服,实在受罪。

  “奴婢在水中加了几味香料,可以去疲乏。”素竹说。

  她正要为南栀褪去里衣,南栀忽然抓住她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素竹茫然,“奴婢说,在水里加了些香料,可以去疲乏。”

  香料。

  不是熏香,也可以是香料。

  南栀眼色一沉,“先不洗了,更衣,叫上李太医,跟本宫走。”

  素竹看公主脸色挺着急的,也不敢耽误,立马帮她把脱下的衣服重新穿好。

  南栀围着狐裘披风,穿过长廊,去了太子那。

  是小满在门口守着,见到姜南栀,他躬身行礼,“公主怎么来了?”

  “太子呢?”

  “太子狩猎,风尘仆仆了一天,这会儿应该正沐浴呢,公主有什么事,不妨等等太子?”小满恭敬道。

  想请南栀去正屋等候,不妨南栀问,“太子沐浴,用香料了吗。”

  小满不解,不明白公主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应是用了,太子会用些舒筋活络的香料……”

  不想,南栀一听,就变了脸,“要舒筋活络,可以找李太医,你去把太子叫起来吧。”

  香料,谁知道有没有被人动手脚。

  不能大意。

  南栀心想。

  “这……”小满懵逼,“公主,这不妥吧?”

  太子还在沐浴,把人叫起来?

  “就说本宫找他有事。”南栀道,“太子寝殿里,没有旁人吧?”

  “没,没有。”

  南栀颔首,“你去吧。”

  “是。”小满去传话,南栀则去了正屋等着。

  李霁尾随她,“公主是觉得,有人会对太子不利?”

  南栀道,“以防万一罢了。”

  不知为何,南栀总觉得有些不安。

  前世,太子在围猎时,与郑青染有了肌肤之亲,郑青染顺理成章成了太子侧妃。

  “阿姐,你找我?”太子刚出来,南栀就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眼。

  是姜禹川。

  可前世,不也是姜禹川吗?

  他和姜禹寰,用同一个身份活着,他做的事,便是姜禹寰做的。

  她不动声色,“听闻你今日狩猎,得了最佳,我来看看你,没伤着吧?”

  “是姐夫让着我。”姜禹川笑了下,“阿姐放心,我没伤着。”

  南栀看着他,似是有话想说,最后她偏头,“李太医,你去看看。”

  李霁会意,微微颔首,便去了隔间。

  查看姜禹川的沐浴水。

  姜禹川看出来了,“阿姐在担心什么?”

  南栀淡淡,“担心你被人吃了。”

  姜禹川:“……”

  他心想,阿姐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他可不是姜禹寰。

  片刻后,李霁回来,瞧了眼姜禹川,禀报道,“公主,水中只是寻常香料,并无不妥。”

  “确定吗?”南栀问。

  “臣确定。”李霁颔首。

  南栀松了口气,“没什么事,你继续去沐浴吧,男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多留个心眼。”

  姜禹川:“……”

  她拍了拍姜禹川的胳膊,关心道,“别怪阿姐多事,谨慎些总是好的。”

  姜禹川心头有股暖意,他一笑,“孤明白。”

  他喜欢被人担心的感觉。

  因为是真的在意他。

  姜禹川没事,不知为何,南栀那股不安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李太医,你先去外面等本宫。”

  李霁低头,“臣告退。”

  南栀给了静香一个眼神,她与小满退到门外守着,南栀道,“太子呢?”

  姜禹川知道,她问的是姜禹寰,他勾唇,“许是去找太傅讨教文章。”

  南栀拧眉。

  姜禹川以为她是担心他与姜禹寰暴露,毕竟围猎人多眼杂,便道,“不过阿姐放心,我和他都是一前一后出现在人前。”

  他出去,姜禹寰便留下。

  他回来,姜禹寰方外出。

  这已经是双生子之间的默契了。

  “所以,只提防你一个还不够。”南栀啧了声。

  姜禹川不太明白,“阿姐在提防谁?”

  南栀没说。

  “去找姜禹寰。”南栀起身,忽的,素竹脚步匆匆,快步走来,“公主,出事了。”

  南栀预感不妙。

  素竹慌乱中带着一丝犹豫,“寒王他……”

  南栀面上平静,心却愈发的不安。

  “他怎么了?”姜禹川替她问。

  “寒王他和一个女子有,有……”

  后面的话,素竹说不出口。

  南栀心口微沉,声音幽冷,“有什么,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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