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几分钟前,祭司阿隆猛地睁开眼,呼吸之间都是滚烫的空气。

  “……什么?”他从床上坐起,鼻腔一阵灼痛。

  窗外火光交错,如同有什么巨兽睁开了眼,在黑暗中缓缓逼近。

  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冲到窗边。

  下一秒,他看到了火。

  那不是火灾。

  那是一群……骑士。

  重甲在火光中反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仿佛一尊尊来自深渊的恶鬼。

  他们背负着奇怪的金属装置,动作沉稳却迅猛,穿透了虫尸设下的外围防线。

  火焰在他们手中咆哮着喷涌而出,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怎、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在喉咙中哽住,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那团翻滚燃烧的火焰。

  那可不是普通的尸兵,那是从雪誓者精英中筛选制造出的虫尸精英。

  它们曾一对一击溃过披甲的重装骑士,能以腐蚀利爪撕裂盾墙,哪怕被火箭点燃,也能在烈焰中继续战斗数秒,用尸体拖更多敌人下地狱。

  可如今,它连反扑一下都做不到。

  火焰将它的胸膛从内而外炸裂,甲壳骨板像脆陶般四散飞溅。

  那头强化虫尸在地上狂乱翻滚,发出一种混杂着野兽与人类哀鸣的尖叫,尖啸回荡,随即便被炽焰吞没。

  短短几息它便只剩下一具焦黑蜷缩的残壳,甚至连毒囊都被高温瞬间引爆,未能溅出一滴毒液。

  他听到了,那骑士靠近时喷火器的咆哮,仿佛是从炼狱深处吹来的怒息。

  火柱如同被神明亲自握住的长鞭,炽热而精准,将虫尸从里到外焚尽净尽。

  “这不是普通的火……”他喃喃低语,眼中满是恐惧。

  那骑士步步逼近,喷火器如同某种巨兽的獠牙,持续喷吐着灼热火流,所到之处,虫尸避之不及。

  连最难对付的“强化体”,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燃烧得快一点的柴薪而已。

  “这……这不对!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而且这群人……是有备而来!”

  阿隆心跳骤然加快,背脊仿佛被冰刀划开,冷汗从皮肤深处渗出,一股寒意直逼心脏。

  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右手,那枚嵌着暗紫魔纹的黑铁指环闪过一缕阴光。

  指环内部,虫母的血液与巫术符文交融,如蛆虫般蠕动。

  阿隆低声咏唱,舌尖渗出鲜血,混入咒文之中。

  在他脑海中,百余道模糊、腐烂、却极具攻击性的意识节点瞬间浮现。他以意志号令它们聚集,纠缠、融合、反扑!

  街巷中的虫尸顿时如受惊炸开的蜂群般躁动,那些藏匿在墙后、屋内、井底、屋脊上的虫尸如潮水般涌动,全部朝骑士们扑杀而去!

  它们奔行、爬壁、飞跃、坠落、钻行!

  蠕动着破烂的四肢、尖利的獠牙、渗血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向着赤潮骑士围拢!

  连带着风中都弥漫起一股腐臭与诡异的低吟,仿佛成百上千的亡魂在呼号。

  阿隆眼中闪过一抹狠光。

  这是他的底牌,他亲自“调制”过的精英虫尸部队,哪怕是超凡骑士陷入其中,也绝难脱身!

  可根本没用!

  “怎……怎么回事!?”阿隆瞪大了眼,眼底满是错愕与恐惧。

  那些骑士,没有后退!

  他们肩扛沉重金属喷口,如祭司执掌的火神权杖,径直踏入虫尸洪流!

  火焰喷涌而出!

  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如地狱岩浆般厚重炽烈、携带奇异膏油的火焰,甫一喷出便在空气中弥散出焦灼气浪。

  轰!

  灼热的烈焰轰然铺开,瞬间在巷口形成几道炽焰火锁,将虫尸潮生生切割!

  沾之即燃,烧之不灭!

  虫尸在火中挣扎、哀嚎、嘶鸣,它们试图翻跃、爬墙、分散包围,但无论从哪个角度靠近,等待它们的都是焚天之火的洗礼。

  那些涌上的虫尸被瞬间点燃,化作一具具嘶叫燃烧的火人,跌撞着又将后方同类一并点燃,像是一场自身扩散的地狱瘟疫。

  阿隆拼命操控,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尸一个接一个失控、溃散、焚尽!

  他的精神链接像被烈焰逐一切断,脑海中一道道虫尸意志“爆裂”般熄灭,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几欲昏厥!

  他感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出来,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不安。

  从未有过的、深层次的不安。

  “这是……什么人……?”他喃喃低语,喉咙发干。

  而外面那群骑士,依旧带着烈焰一般的步伐,一寸寸向他逼近,如同地狱派来的审判者。

  阿隆瞪大了双眼,整个人仿佛从恶梦中惊醒,却发现现实才是真正的噩梦。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在虫尸的哀嚎中几不可闻,双手颤抖着抚上额前的神链,犹如抚摸一件即将打破的枷锁。

  他想起了女神的低语,那如同从骨髓中流淌出的慈悲:“万不得已之时,你可打开那扇门。但一旦打开,便再无回头之路。”

  那时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用到,哪怕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也不愿迈出那一步。

  但现在……他看着虫尸在火中哀嚎,看着他精心构筑的一切在火光中崩塌。

  大概这就是她所说的“万不得已”。

  “我只能……用了。”

  他缓缓低头,额抵神链,宛如祈祷,实则堕落。

  那不再是向神明请愿,而是向深渊打开了门户。

  禁咒随之低声咏出:“心跳的流逝,鲜血的归巢。女神啊,原谅我亵渎您的子宫。”

  一瞬间,空气仿佛被掏空。

  周围的声音、热浪、乃至火焰的咆哮都在这一刹凝固,只剩下地底深处。

  “嘭!嘭!嘭!”的心跳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巨物正在蠕动、挣脱、苏醒。

  “退!!”一名骑士看到路易斯的指令大吼。

  喷火小队毫不犹豫地迅速后撤,火焰熄灭,铁靴翻起焦土。

  即使身经百战,他们也感受到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压迫与恐惧。

  那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东西。

  而此刻地面突然“咔!嚓!”一声裂开。

  紧接着是一场令人作呕的诞生仪式。

  从地脉中蠕动钻出一整片灰白色的树脂巢体,潮湿、剥皮般的质感令人心惊。

  巢体表面布满活体结构,半透明空腔在缓缓收缩,像正在喘息的肺叶,又像一个巨大的……蜂巢。

  而地面上的四根巢柱像扭曲的四肢一样缓缓蠕动爬行,所过之处,大地崩裂、石板化泥。

  母巢,如活着的神祇,亲自降临!

  巢体开口处,一枚枚虫卵迅速膨胀、变形,随即如腐肉肿块爆裂开来,咕哒一声溅出混浊体液。

  从其中爬出的,不再是普通的虫尸,而是进化过的巅峰个体!

  穿着骨甲,四肢如刃,口器裂至耳后,身上还残留着人类盔甲与衣饰碎片!

  它们发出扭曲刺耳的尖啸,扑入火线,狂奔追杀骑士。

  好在骑士已经撤出来一段距离,不然怕是喷火器也不是这精英虫尸的对手。

  祭司仰天狂笑,笑声如钉锥般在火光与尖啸中撕扯空气,令人心烦意乱。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

  他踩着仍在蠕动的树脂巢体,袍角在高温炙风中狂舞,如同旌旗猎猎,整个人仿佛被火焰镶边,站在地狱之巅高唱颂歌。

  “你们知道吗?这就是雪誓者的真正力量!这就是‘女神的神恩’,你们以为区区火焰就能撼动她?”

  他一边嘶吼,一边高举双手,眼中布满血丝,喉咙几近沙哑,却越喊越狂,越喊越癫。

  “你们都要死在这里!!在这神圣而痛快的血祭中,死得其所!!”

  这是一场属于他的盛宴!是女神对于他的恩赐!

  而就在他肆意狂笑之际——

  远处高地上,路易斯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掌心斜指前方。

  “发射。”

  话音落下,骑士扣下发射器扳机。

  轰鸣骤起。

  一声仿若雷神怒吼般的啸响划破长空,震裂耳膜。

  沉重的三脚架骤然后仰,魔爆发射器释放出的不是弹,而是一束坠落的怒火。

  它拖曳着长长的光焰尾巴,炽热得像要将夜空撕裂!

  在阿隆的瞳孔中,那枚比所有火焰都明亮千倍的橙红火球仿佛跨越空间而来,自天穹坠落!

  心底那点残存的狂喜骤然冻结。

  他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尖锐的“呜——”尖啸,如利刃刺入耳膜。

  下一瞬——

  天空轰然炸裂。

  一枚橙红色的重型魔爆弹拖着数丈长的火焰尾迹,咆哮着从夜空坠落。

  那不是普通的火球,而是一颗装载着末日的陨星,直直砸向虫群核心,落在祭坛与母巢交界的地带。

  “轰——!!!!”

  爆心炸开的刹那,地面仿佛被掀翻了。

  整片山脚剧烈塌陷,方圆五十米内直接被灼热的火核吞噬,地表岩石在高温下瞬间熔化,化作赤红的浆流翻滚如血。

  母巢所在区域首当其冲,数根粗如碉楼的触手在冲击波中直接折断,骨节炸裂、表皮翻卷。

  数以百计的虫尸尚未发出哀嚎便已碳化,接着汽化,连残渣都未留下。

  八十米内的爆压随后涌出,冲击波裹挟着扭曲的高温气浪,如同一堵燃烧的巨墙猛扑过去,将山坡上的第二圈虫群连同泥土、碎岩和尸块一起抛向空中。

  那些强化过的虫尸本可独斗一骑,如今却如落叶般翻滚着焚毁,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母巢中心区域更是如炼狱重临。

  它庞大的心囊在热浪中鼓胀至极限,虫液沸腾,外壳龟裂,数秒后轰然炸开。

  里面的孵化囊与寄生组织被彻底粉碎,翻腾的虫浆带着黑烟涌出。

  火焰还未散尽,整座祭坛周围已成为一片焦黑死域。

  地面塌陷形成了一个深逾三米、直径数十米的焦坑,熔融岩石从坑底翻滚上涌,夹杂着碳化虫尸的残渣。

  空气扭曲,血肉焦糊的气味混着硝烟灼烧着人的喉管,百米开外仍能感到灼痛难忍。

  一位虫尸在边缘挣扎爬出,它全身焦黑,骨骼裸露,左臂已熔为一块畸形的炭块,右腿骨折几处仍强行拖动。

  它刚撑起上半身,一片火鳞膏的余焰自地面卷来,瞬间将它裹入焚风,“嘭”地一声,它四肢炸裂,化为一堆焦屑。

  至此虫群的核心被一举撕碎,虫巢的再生能力也在烈焰中被彻底终结。

  而魔爆弹落下的那一刻祭司阿隆站在爆心边缘,整个人仿佛被千钧巨锤碾压。

  热浪冲面而来,撕裂他的皮肤,灼烧他的眼珠,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血管爆裂的声音。

  他张大嘴,想要尖叫,却只吐出一口炽热的黑血。

  身躯在烈焰中迅速干瘪、焦黑、开裂。

  像一块被丢进熔炉的湿布,在高温中炸成了无数焦碳碎片。

  他最后的意识,是眼前一切都在燃烧、崩塌、崩解。

  连带着他的信仰、骄傲与性命,一同在火光中化作灰烬。

  灰烬飘落,炽焰渐息。

  但余温犹在,战场上只剩下一片焦黑,寂静得像完全虚无。

  爱德华多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时间竟忘了合上。

  他望着远处那片地面被轰塌的焦黑炼狱,残火腾起如火山喷发后的蘑菇云,炽浪如海连空气都仿佛被炸得变形。

  “这……这是什么……”

  他回头望向路易斯,声音低哑而带着难以置信。

  身边的年轻领主却仿佛对这一切早已预料,脸色平静如湖水,只淡淡答道:“魔爆弹。”

  “……魔爆弹?”爱德华多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脑子像是卡壳了,“你确定你说的是魔爆弹?不是什么……禁咒遗物?失落神器?教廷神恩?”

  他心中原本已经准备撤退了。

  眼看母巢觉醒,那诡异巢体和那些高战力的虫尸都已经不是凡俗武器能对付的。

  毕竟他见过的最强规格魔爆弹,也不过是眼前这枚的五分之一威力!

  他还没从那场轰然震响中回过神,脑海里就猛然冒出另一个念头:

  等等……那玩意儿是怎么击中得那么远,那么准的?

  他猛地回望了一眼那还在余热中颤抖的发射器,三脚架稳稳支着,尾焰刚刚熄灭,炮口冒着白烟。

  居然还能控距定点发射……?

  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母巢的核心心囊上。

  爱德华多咽了口唾沫,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那点潇洒从容,转而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疑。

  “我们一般魔爆弹,都是用手扔的啊。”

  那种扔法,只能靠运气和近身换命;炸是能炸,可打不中也常有。可这东西?

  这不是作战,是手术。

  一发入魂,整颗巢心直接炸穿。

  帝国有这种武器?他敢说没有!

  哪怕是帝都都也还没研发出这等小型化、远程精准控制的爆破武装。

  并不是他们无能,而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种武器。

  爱德华多望向那仍立在高地上的身影。

  战火映照之下,路易斯·卡尔文的侧脸泛着一层冷冽的光,宛如刀锋在火焰中淬炼出的寒芒。

  “这家伙……又来了。”

  爱德华转身看向路易斯,明明已经一次次地刷新了认知,可每次都还是会被这个弟弟狠狠惊一把。

  “路易斯,你到底还藏着多少张牌啊?”他心中这样低语,却也忍不住叹服。

  上次对抗母巢,他还记得他们那时还在用最原始的方式,诱引、火攻、硬啃。

  即便成功了,也是损失了不少骑士。

  但才过了多久?才一个多月!

  现在这家伙就搞出了什么……重型魔爆弹,战术火投,热流封锁?

  而且一看就不是临时拼凑的,而是早就算好角度、算好落点、连虫尸撤退路线都掐死了。

  明明已经给他打了很高的评价了,但现在他又得把那评价表再往上添几行才行。

  对敌人冷酷无情,对自己人心思缜密,还懂战略兵器投放时机,这哪里是年轻领主,根本是战争机器吧?

  “这种怪物级的人才……不,怪物级的弟弟,他的未来不只是北境了。”

  爱德华多转头,看着火海中虫尸焚毁的一幕,心底浮现出一个念头:“再过几年,整个帝国都要记住这个名字路易斯·卡尔文。”

  不仅是爱德华多,就连那些赤潮骑士也都震撼无言。

  他们中的许多人曾亲眼见过魔爆弹的试验,知晓那种烈焰的威力。

  然而当这枚沉重如陨星的魔爆弹在实战中划破夜空、焚天裂地地砸下时,那种震撼感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不再是简单的武器。

  而是一种神迹般的力量,是他们伟大领主,路易斯的火之意志!

  那一刻,骑士们看着母巢在火海中塌陷、虫尸成片湮灭,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他是不可阻挡的!

  伟大领主的光已经照进这片阴暗冰冷的土地,他的意志正一点点驱散北境所有的绝望与腐烂。

  而他们是站在这道光后的人。

  他们跟对了人。

  这时候路易斯开口了,语气平稳,没有一丝激昂或炫耀:“优先处理可能复苏的虫尸。若发现虫子未燃尽的区域,用喷火器扫射。”

  他顿了顿,目光略过山坡上的伤员,多了几分温度:“伤亡统计,受伤的立即救治。保证所有人都活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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