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石要塞·阿克曼的指挥书房。

  夜色如铁,风声从石墙缝隙间呼啸而过。

  火炉跳动的光将墙上的魔兽头颅映得狰狞可怖,原本这些装饰是为了展示阿克曼的武勇和威慑力。

  而现在这些干瘪的狼头、雪熊牙齿,仿佛正咧嘴狂笑,嘲讽着屋里两个苟延残喘的活人。

  地面一片狼藉,昂贵的酒瓶滚得到处都是,浓烈的酒味与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像呕吐物般刺鼻。

  巴尔特整个人蜷缩在火炉旁,像一条被抽走所有勇气的老狗。

  他抓着一瓶阿克曼珍藏的烈酒,手抖得像风中的枯枝,喝一口呛一口。

  “那……那不是……”他牙齿打颤,声音已经破音。

  “你看见了吗?他们怎么疯的?他们砍自己人……那是妖术……我们、我们完了……”

  他神经质地念叨着,像一个受惊过度的小孩:“我们没参战……我们只是去拉练的,对吧?

  路易斯不能杀我们,我们是帝国军团长……我们是正规军……正规军……”

  索尔狠狠踢开一个酒瓶,尽管脸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却努力维持着铁壁军团长的最后一丝体面。

  “闭嘴!像个男人!”他咆哮,声音却因恐惧微微发抖,“阿克曼那个蠢货自己找死,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在侧翼观战,连场屁都没放出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冷静:“只要我们咬死是被阿克曼蒙骗,甚至被胁迫来的,路易斯不敢动两个军团长。帝国法律会保护我们。”

  巴尔特却突然抬头,嘴唇发白:“索尔……要不我们去投降?跪下求他?把军团的装备都献上!路易斯不是喜欢钱吗?”

  索尔冷笑一声:“投降?忘了阿克曼的头是怎么掉的吗?而且你以为路易斯会留活口?”

  他走到墙上巨大的北境地图前,指着灰石要塞的标志位置,找回些许自信。

  “听着,这里是灰石要塞,是北境最强的天险。”索尔压低声音,像是对自己喊话,“路易斯那些铁箱子虽然厉害,但太重了!那条峭壁山路不可能让它们爬上来!”

  巴尔特立刻点头,抓着酒瓶爬起:“对对对!它们走不了山路!会陷进去!会压塌!会掉下悬崖!哈哈……我们安全了,我们安全了……”

  索尔狠狠将匕首插进地图:“只要我们关上断龙石大门,就算他有一百台战车,也只能在城下干瞪眼!我们就在这里死守,等帝都来援!”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希望,不那么像死人了。

  巴尔特甚至颤着手举起酒杯:“敬……敬坚不可摧的灰石要塞……”

  索尔也抬起酒杯。

  就在杯口即将碰到一起的瞬间。

  “嗡——!”

  桌上的酒液剧烈震动,溅出杯缘。

  索尔脸一白:“地震……?”

  “轰!!!!”

  仿佛天地在耳边炸开,整个指挥厅像被巨兽掀起。

  天花板的吊灯脱落,在地面砸成一地碎铁,灰尘像瀑布一样往下倾泻。

  门外的亲卫跌跌撞撞冲进来,满脸是血,哭喊着:“大人!大门!大门没了!!!”

  索尔怒吼:“放屁!那是断龙石!什么攻城锤能撞开它?!”

  亲卫跪倒在地,声音颤到破音:“不是撞开的……是……是炸开的!!!”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越过霜戟城的城垛时,照亮三颗在晨风中微微晃动的头颅。

  它们被以品字形悬挂在城门楼上。

  最中央的是阿克曼,他的脸仍保持着临死前的狰狞与愤怒,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口大骂。

  而冰冷的光线映在他那对死不瞑目的眼里,像在为他逝去的野心点上讽刺的烛火。

  左侧的是巴尔特,那张疯狗般的脸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像被人掰断的兽颅,死前的恐惧生生撕碎了他的五官。

  右侧的是索尔,他的表情几乎是空白的,仿佛在死前他还在思考灰石要塞究竟是如何被打开的。

  寒风吹过,三颗头颅不约而同地轻轻摆动。

  看起来像是在对下方走过的人行礼。

  也像是在承认,旧时代已经结束。

  路易斯身披黑色大氅,脚步从容,仿佛走在某种属于他的红毯上。

  两旁站满了正在清理战场的辅兵,押解俘虏的队伍一列列穿城而过。

  空气里混杂着血腥味、机油味和早晨的寒息。

  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兰伯特穿着重新擦亮的铠甲,步伐干脆利落。

  一迭厚重的羊皮卷被他紧紧夹在手臂下,边走边迅速汇报最新情报。

  “第17军团清点完毕。战前编制三千,确认死亡与重伤不治者约一千人。

  剩余两千人已全部收押。不过……噬魂弹对精神冲击极大,大多数人一听到大点的响声就会蜷缩尖叫,有些甚至完全呆滞。”

  路易斯头也不回:“精神伤口,就让劳动替他们疗愈。按服从度分类,对那些还敢瞪眼、敢想着反抗的,废掉斗气,戴镣铐,送深层铁矿,矿区正缺不怕死的苦工。

  剩下的打散编制,进预备役劳改营。先修三个月的路,表现好的……再让他们重新摸剑。”

  兰伯特点头,又翻到另一份报表,吸了口冷风,像是在刻意整理思绪,不愿让兴奋扰乱判断。

  “而灰石要塞……情况与预估不同。”他的声音放得很低,“魔爆弹部队抵达后,只按最基本的程序试射了四发攻城魔炮。”

  兰伯特抬眼看了路易斯一眼,又迅速移开,意识到当下真正值得敬畏的,是身旁这位年轻领主的深谋远虑,让希尔科制作这种恐怖的武器。

  虽然之前他就通过试验知道魔爆弹的威力,但真正的应用在战争之中,这种成果,这种震撼还是有些不同。

  “第一发落下时,城墙就出现裂痕。第二发击中断龙石大门的上缘时,要塞整座墙体都在掉灰。”

  “第三发与第四发……”兰伯特顿了一瞬,“……直接把断龙石轰碎了。”

  他没有再渲染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而是直接说结论:“烟尘都没散,第14和第7军团的人就举着白布出来了……

  还抢着把索尔与巴尔特的头颅献上,说是主动肃清叛逆、愿意投归赤潮。

  剩下的副军团长、副官们全都愿意接受再编制,说相比阿克曼的打法……路易斯大人的制度,才是活路。”

  路易斯轻轻笑了一声,既不惊讶,也不欣喜。

  兰伯特继续道:“大人,于是我们总共接收了接近六千名训练有素的正规骑士。这数量……”

  路易斯终于停下脚步,他侧头看了一眼那队被押送着的俘虏们。

  那群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骑士,如今缩成一团,像被拔了牙的恶狼,看不出一丝血气。

  “六千人。”路易斯淡淡道,“其他贵族不敢吞,但我敢。送去赤潮,进行再教育。”

  兰伯特立刻应道:“是,大人。”

  “告诉教官们,我不要帝国骑士。我要赤潮的军人。我要三个月后,他们穿上红披风,看见旧帝国的旗帜都会感到陌生。”

  路易斯平静说道,他对于这很有信心。

  他这些年建立的那套赤潮体系,不是简单的纪律或训练,而是一整套能够重建信念,给予人新道路的新流程。

  在那套流程里,一个旧骑士的骄傲、愤怒、迷惘、忠诚都会被重新梳理。

  让他们理解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并重新找到作为守护者的尊严,让他们从旧时代的废墟中重获新生。

  兰伯特翻到最后一页:“至于我方战损……”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稳,却还是带着震撼。

  “战车损毁五辆,可全部修复。人员阵亡三十二人,轻重伤八十五人……大多是在追击战时受的。”

  “用五辆战车和几十条命,换来北境兵权、三支王牌军团的编制……”路易斯低声道,随后点了点头。

  几人抬步继续前行,此时他们来到了城主府前的台阶下。

  门内是北境所有等待开会的贵族们。

  路易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领。

  韦尔伸手推开大门,厚重的橡木门板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刺目的光线便从门缝间喷薄而出,将路易斯整个人映得仿佛从晨光中走来一样。

  那一瞬间,整座会议厅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住了神经。

  “刷——”

  数百名贵族同时起立。

  椅子刮过地板的刺耳声整齐划一,像是不像是贵族会议,反而像是骑士战前表决心。

  没有人敢坐着迎接这位刚刚屠灭了三个军团的年轻领主。

  他们的眼神复杂至极……

  有如艾贝特伯爵般彻底臣服的敬畏,有侥幸活下来的小贵族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些人……眼底闪过犹豫与恐惧的交织。

  路易斯走向长桌尽头,那张曾经属于埃德蒙公爵的主座。

  他拉开椅子,从容坐下,双手十指交叉,轻轻放在桌面。

  直到他坐下的第三秒,贵族们才缓缓落座,动作轻得像害怕惊扰了某头正在沉睡的魔兽。

  空气里压抑得仿佛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

  路易斯环视全场,嘴角扬起那标志性的微笑。

  “让诸位久等了。”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琐事,“刚才城外有些垃圾需要清理,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有哪位贵族敢出声反驳,甚至连表情都不敢变。

  路易斯继续道:“好消息是,第17、14、7军团的建制已取消。阿克曼等三位指挥官皆已授首。他们的部队已接受赤潮整编。至此北境的治安隐患,已经彻底根除。”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如同最后一锤敲在了旧时代的棺盖上。

  明明早已知晓结果,但当路易斯亲口说出“处理完了”时,许多贵族还是忍不住心底发寒。

  那可是三个王牌军团啊,他居然用“处理完了”来概括?

  就在众人心中升起一点“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渺小念头时……

  路易斯忽然收敛笑容,眼神深邃得像沉入冰湖。

  “但在开会之前,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各位……”他顿了顿。“还有一个坏消息。”

  空气瞬间凝固。

  七千骑士压境算坏消息,消灭三个军团算处理小事,那现在……还能有什么?

  路易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但字字如雷:

  “帝国摄政王,阿伦斯殿下,于昨日深夜,确认死亡。”

  会议厅内掀起了无声的震荡。

  有人半信半疑地问:“大人……这个消息的渠道,可靠吗?”

  路易斯眼神扫过去,冷得像寒霜:“再过几天,你们自己的渠道,就会收到风声。”

  整个大厅短暂地愣住。

  没有人哭,也没有人露出国丧的悲痛表情。

  对北境这些土地主来说,帝都是太远,王座上坐着哪位皇帝,对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摄政王之死更像神话中的某位神明陨落,让人惊讶,却与他们无直接切身感。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那……新皇是谁?”

  但聪明的老贵族们脸色已经变了。

  路易斯捕捉到了这一点,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帝都离我们太远了,关我们什么事,对吗?”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北境地图前。

  手指重重点在帝都与北境之间唯一的连接线上。

  “如今并没有一位所有人都认同的继承人。摄政王一死,意味着平衡打破。那几位皇子会立刻撕破脸皮。”

  他抬起头,声音清晰而沉重:“各位,你们真的以为这只是帝都的事吗?想想看,一旦内战爆发……

  帝都拨给北境的军费还有吗?南方运来的粮食和布匹还会通畅吗?帝国商务部收购你们矿石的订单,还算数吗?”

  每一句都像冰水泼在众人脸上。

  北境这块苦寒之地,向来依赖南方输血。

  如果帝国陷入内战,北境就会变成被遗忘的孤岛。

  贵族们终于慌了:

  “若是没粮食运进来,这个冬天怎么过?”

  “我的矿石卖给谁?”

  “没有帝国订单,我养不起骑士啊!”

  “完了……若那几位皇子为了筹军费,强行向北境征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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