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你虽贵为公主,但也……”

  “滚……”

  贤妃一脸气愤的争辩,话还没说完,就被回过神的皇帝,抬腿一脚踢开,撞到门前的柱子上。

  “再多说一个字儿,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

  皇帝恶狠狠的看向坐在地上,额头汩汩冒血的贤妃。

  要不是长公主提醒,他差点儿忘了,这黄鼠狼能安什么好心?

  二十几年,这还是贤妃头一次见皇帝那么凶狠的模样。

  “母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还躲在人群中的南阳王,一瘸一拐的冲出来跪在皇帝的面前。

  “父皇恕罪……

  母妃也是担心母后,一时心急,所以才冒犯了姑姑。”

  皇帝眯眼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对母子,要不是时机不对,他是真想一刀一个,直接给削了。

  “带着你母妃,立刻给朕滚蛋……”

  今天这场刺杀,他不用查都知道,十有八九与魏丞相脱不了干系。

  皇后今日出宫的事情,只有宫里人知道。

  这消息,不说十成,至少九成是这宫里泄露出去的。

  他现在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担心再多看这母子二人一眼,都控制不住自己拔刀的冲动。

  南阳王看了初小七一眼,扶着贤妃,跌跌撞撞的往贤妃寝殿的方向走去。

  皇帝转头看向初小七,一脸真诚的道:

  “小七,你快进去给皇后看看,千万别把人给我治没了。”

  初小七扯扯嘴角,“我尽量……”

  她晃眼间看到跪在门口的文太医,转头对皇帝道:

  “皇上,文太医留下来帮我搭把手,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

  都守在在这里乌烟瘴气的,不利于救治。”

  皇帝摆摆手,“起来,都给我在太医院里面去候着。”接着又对那些嫔妃道:

  “夜黑了,你们也回去休息。”

  贤妃的下场大家都看到了,众嫔妃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霉头,都俯身跪安,回了自己的寝宫。

  “岳父,语凌,你们也去太医院处理下伤势,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皇帝又招呼凤家父子,想把人全部支开。

  大将军夫人见自己丈夫和儿子身上还在流血,想着这边有自己小女儿和大哥在,便拉着两人去了太医院。

  等人全部走了,皇帝实在不放心准备进屋去守着,结果伸手推门,大门居然从里面反锁了。

  他想了想,转身往宫殿后面跑去。

  两分钟的时间,皇帝带着万福,掏开耳房的窗户爬了进去。

  “皇上,你咋知道这的窗户能进去?”万福纳闷的小声的问道。

  “废话,这是朕弄坏的,朕当然知道。”

  “好好的你把它弄坏干啥?”

  “当然是以防皇后把我撵出的时候,还有我回来晚了,被关在外面的时候用呗。”

  万福翻了个大白眼——自己这主子,真是漓国男人们的耻辱!

  寝殿内,初小七坐在床边伸手给凤语霜把脉,文太医站在床边看着。

  论资格他老,但论医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不如自家这侄女。

  这老祖宗也真是偏心,医术传给自己失忆的侄女,也不在梦里传授一些给他。

  等回去后,他得好好的去祠堂给老祖宗们念叨念叨。

  也让他们给自己托托梦,传授一些绝世秘籍。

  初小七左手把了把右手,又翻看了眼皮,抬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凤语霜,百思不得其解。

  她试探的伸手拍了拍凤语霜的脸。

  “大姐,你准备装死到啥时候?差不多行了啊……”

  站在床边的文太医一脸懵逼的看着初小七。

  躲在耳房后面的皇帝也懵逼了——这啥情况?

  “再不起来,我可要上针了。”

  接着抬头给文太医道:“大舅,你把最长的那根针拿过来,我给她通通痛穴,保准一针就让人清醒。”

  “初小七,有你这么对亲姐姐下死手的吗?”

  凤语霜一个轱辘翻身坐起来,瘪着嘴,一只手架在初小七的脖子上,压低音量道。

  文太医震惊得手足无措,“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我们把脉的时候,霜霜明明身中剧毒,这一小会儿时间怎么就好了?”

  “回来的时候的确是中毒的,但刚才你们在外面的时候,我偷偷服用了小五改良的百毒清。

  吃了都有一会儿时间了。”

  文太医更是惊讶,那可是剧毒,一颗药丸就能解了?

  耳房门后的皇帝则是木讷的转头看向万福。

  “小福子,你听到他们三人之间是怎么相互称呼的吗?”

  万福受到的震骇也不小,呆头呆脑的点头道:

  “听到了,初小七叫皇后大姐,皇后叫初小七小五,初小七叫文太医大舅。”

  “我是说这初小七与皇后怎么那么相似,敢情是小姨子。

  我就说会试结果出来后,太傅怎么突然要核对原试卷,敢情弟弟是太傅的外孙女婿。

  好呀,凤语汐找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凤老头居然瞒着我,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寝殿里,初小七走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凤语霜,从药箱里找了个小瓶子,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递给她。

  “你体内还有余毒,吃了这个,一会我再给你打一针消炎针。

  你再配合着我开的药方吃上几天药,半个月左右伤口就能痊愈。

  要是你还想好得快一些,就让张逸峰每天都来给你配药打针,七八天就能大好。”

  凤语霜将药接过去用水服下。

  文太医却是一脸懵的转头问初小七,“小五,你认识今年新考进来的那张逸峰?”

  初小七点头道:“那是我的嫡传弟子,我这一身的本事,他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最是善于外伤的处理,妇科症和儿科学得也不错。”

  “怪不得,我说那家伙年纪轻轻,医术造诣就那么高,敢情是你徒弟。

  那都是自家人,明天我就将他带在身边学习。”

  初小七咧着嘴笑道:“那就先谢谢大舅了。”

  “小五,你有没有什么假死药?”凤语霜贼头贼脑的小声问。

  “你想干啥?”

  “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要假死药,自然是要装死呀。

  不然我要来当糖豆吃?”

  “想啥呢你?”

  “我能想啥,想假死带着儿子找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

  初小七和文太医无奈的对视一眼。

  门后面的皇帝和万福又是一惊——儿子?

  “大丫头,那可是欺君之罪呀,是要诛连九族的。”

  文太医害怕自己这侄女真干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情,赶紧在边上劝说。

  皇后叹了口气,红着眼眶倒在枕头上,噘着嘴哽咽的道:

  “我也就只是想想……”

  “行了,行了,悲悲戚戚的干啥?

  让事情赶紧结束,大家各就各位不就好了?

  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凤语霜从怀里摸出一个箭头和一个腰牌,丢在床边。

  “你们看看这个!”

  初小七拿起箭头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便放下了。

  她又拿起腰牌翻看下,见上面刻着一个“曲”字,便念了出来。

  “这个腰牌,是在打斗的时候,我从对方的身上扯下来。”

  文太医拿起箭头看了看,“看这个箭头的工艺,好像是北蛮的呀。”

  初小七挑眉道:“这事难道与北蛮有关?”

  “不好说,但这工艺,的确是出自北蛮。”

  “明天我让青川去信问问北蛮王,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凤语霜盘腿支着脑袋摇了摇,“你不用去问,这很明显的是嫁祸。

  有人想挑拨北蛮和漓国的和平,以及陷害曲家。

  只是手段太过于拙劣。

  虽然这个事情不是北蛮王干的,但一定有北蛮人参与。”

  初小七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咋知道的,分析来听听。”

  “首先,这个木牌,上面虽然刻着“曲”字,也刻了镇南大将军府的家徽。

  但是,用的木材,却是北蛮独有的陨铁木。

  这种木材名字虽然不好听,但神奇的是遇热会发出阵阵桃香。

  而镇南大将军一家常年久居南境,不可能用陨铁木来雕刻腰牌。

  因为南方天气酷暑,陨铁木遇热会发出的香味,在作战的时候会因为这香味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么一串联起来,就能组成一个小故事。

  比如,淑妃妒忌我,想要除掉我,自己登上皇后的位置。

  而镇南大将军想吞并镇北军,所以勾结北蛮国刺杀我。

  这手段,不但挑拨北蛮和漓国的和平,还挑拨我与淑妃,凤家和曲家的关系。

  这一箭好几雕呢。”

  “大姐,你觉得这背后的人会是谁?”

  “呵,还能是谁?除了魏老贼和贤妃,我实在想不出第三个人来。

  我今天出宫的事情,就只有宫里的人知道。

  这宫里最最最想我死的,也就那一两个人,用脚后跟都能猜到是谁。”

  躲在门后的皇帝挑了挑眉,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媳妇儿挺聪明的。

  敢情以前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吗?

  “待会回去的路上,我会把这事儿跟爹和哥哥讲,你安心好好养伤。”

  “其实你不给爹和小四讲,他们也知道是谁干的。

  你帮我把睿儿看好,千万别让人发现他。

  姐姐求你了。”

  说着,凤语霜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孩子的面孔在她脑子里面不停的回放。

  今天她差点儿忍不住,想跑下楼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亲亲他的小脸。

  初小七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正哭得眼泪吧嗒的凤语霜看着她的手,哽咽的问道:“干啥?”

  “报酬呀!

  你儿子要不是在北河县遇到我,这会儿坟头草怕是比你都还高了。

  我整天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娇养,每天鸡蛋牛奶,大鱼大肉的供着。

  一生病哼哼唧唧的,我们两口子,整晚整晚的不睡觉,背着在屋里转。

  一身行头都要五六千两银子。

  现在你又要求我将人看好,那可不该给些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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