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跪下的那一刻,整个神话擂台的气场,都为之凝固。

  这位以智慧与战争著称,代表着整个西方哲学思想源头的女神,终于放下了她最后,也是最脆弱的骄傲。

  她的跪倒,不仅仅是个人的屈服。

  它象征着,一种以“自我”为中心,追求“唯一真理”的文明逻辑,在华夏这种“天下”为公,包容万象的宏大秩序面前,彻彻底底的,败了。

  雅典娜的眼神,一片灰暗。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神性,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

  不是被攻击,而是……在自我消散。

  因为她赖以存在的“理”,已经被证明是“错”的。

  一个错误的“智慧女神”,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或许,用不了秦川动手,她自己就会因为信仰崩塌,而彻底消亡。

  “看到了吗?”

  秦川的声音,在寂静的平台上响起。

  他没有看雅典娜,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跪伏在最前方,那个来自天竺神系的湿婆化身。

  就是他,刚才第一个因为思想被冲垮而惨叫。

  “你的道,讲轮回,讲业报,认为现世的苦,是前世的因;现世的善,是来世的果。”

  秦川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种思想,很适合安抚被压迫的底层,让他们在绝望中,寻找到一丝虚无缥缥的慰藉,从而放弃反抗。”

  “但,在朕的天下里,这种思想,是毒药。”

  “它磨灭人的血性,消解人的意志,让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

  “它,与我华夏‘人定胜天’的根本理念,背道而驰。”

  那名湿婆化身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他想要求饶,却发现自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在“大一统”的领域之内,皇帝没有让你说话,你就没有说话的资格。

  始皇之影,那模糊的面容,缓缓转向了他。

  那道威严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古今,审视着这个“异端”。

  “乱朕民心者,”

  宏大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当……”

  “诛!”

  一个巨大、森然,充满了铁血杀伐之气的黑色小篆“诛”字,在始皇之影的面前,缓缓凝聚成型。

  这个字出现的瞬间,整个擂台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数十度。

  那不是物理上的寒冷。

  而是一种,来自规则层面的,绝对的“抹杀”意志。

  所有神祇,都惊恐地看着那个“诛”字。

  他们能感觉到,那上面蕴含的力量,和他们之前所有的攻击,都截然不同。

  那不是能量,不是神力。

  那是“法”。

  是“大秦律”的具现化!

  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最无情,最冰冷的裁决!

  “不……”

  那名湿婆化身,眼中终于流露出彻底的绝望。

  他疯狂地催动体内残存的神力,试图挣脱那股“王土”的压制。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个“诛”字,不快,不慢,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威严,缓缓地,朝着他的头顶,飘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绚烂夺目的光效。

  当那个“诛”字,轻轻地,触碰到湿婆化身天灵盖的瞬间。

  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橡皮擦,从这个世界上,一寸一寸地,抹去了一般。

  先是头颅,然后是身躯,四肢……

  他的神体,他的神性,他所代表的“轮回”法则,都在那个“诛”字的裁决之下,被分解成了最原始的,纯粹的能量。

  然后,那些能量,被脚下的黄土,被那座【百家争鸣·推演沙盘】,尽数吸收。

  前后,不过三秒。

  一个强大的神祇代言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跪伏的神祇,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们终于明白了。

  秦川,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他真的,敢杀神!

  而且,是用这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也完全无法抵抗的方式!

  ……

  现实世界。

  天竺国,新德里,国家指挥中心。

  就在擂台上那名湿婆化身被抹去的同时。

  指挥中心内,所有与神话擂台相关的监控屏幕,突然“滋啦”一声,爆出一团雪花,然后,尽数熄灭。

  “怎么回事?!”

  一名将军惊恐地大吼。

  “报告!我们与擂台的信号……彻底中断了!”

  “不只是信号!”另一名技术人员,脸色惨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窗外,“你们看外面!”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窗外看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整个新德里,这座拥有数千万人口的超级都市,正在……“褪色”。

  那些宏伟的神庙,失去了金色的光辉,变成了灰败的石头,然后,如同沙堡一般,轰然垮塌。

  恒河之上,那条被信徒们视为圣河的河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污浊,腥臭。

  街头上,无数正在进行宗教仪式的民众,脸上的虔信,突然变成了茫然。

  他们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跪拜。

  他们忘记了自己口中吟唱的经文是什么意思。

  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信奉的神,叫什么名字。

  “轮回……业报……是什么?”

  “湿婆……是谁?”

  一个文明的“道统”,被从根源上抹去了。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社会秩序的,瞬间崩溃。

  抢劫,纵火,暴乱……

  失去了信仰约束的人们,将人性中最原始的恶,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天竺国,就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之中。

  这一幕,通过其他国家的卫星,被清晰地直播给了全世界。

  所有国家的高层,都看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他们终于,亲眼见证了,擂台规则中那句“败者,文明火种熄灭,彻底淘汰”,究竟是何等残酷的景象。

  这不是衰退,不是没落。

  这是……文明的,瞬间死亡!

  鹰酱国,白宫。

  总统先生看着屏幕上那人间地狱般的惨状,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他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彻底失控了。

  这不是他们能参与,能干涉的战争了。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祈祷他们所信奉的那些神,不要成为,下一个被“诛”字点名的目标。

  ……

  神话擂台。

  秦川对于天竺国的惨状,并非一无所知。

  通过与“华夏集体记忆洪流”的链接,他能模糊地感知到,一颗代表着“天竺文明”的暗淡星辰,刚刚,彻底熄灭了。

  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从他们签订【神祇挑战契约】,赌上自己文明一切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有这种觉悟。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

  从那些瑟瑟发抖的小神系代表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个同样跪伏在地,身体却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影上。

  那是,来自樱花国的神祇代言人。

  月读尊。

  “轮到你了。”

  秦川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东瀛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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