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永乐五年硝烟弥漫的安南战场。

  明军铁甲洪流,踏着泥泞,如摧枯拉朽般碾过胡朝军队仓促布下的防线。

  升龙城破的烟尘尚未散尽,镜头已追着溃败的胡军残部,直扑其最后的巢穴清化。

  咸子关一战,更是惨烈!七万(号称二十一万)胡军依托河流水网负隅顽抗,却在明军犀利的火器与步骑协同冲击下土崩瓦解!

  无数胡兵如饺子般被赶下浑浊的河流,挣扎溺毙,船只倾覆,军粮沉没,河水为之赤红!

  最终,奇罗海口,狼狈如丧家之犬的胡氏父子被如狼似虎的明军从藏匿的芦苇荡中拖出,面如死灰,象征着胡朝的彻底覆灭。

  旁白音带着征服者的冷酷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响起:“永乐五年,明军荡平安南胡氏,收复汉唐故土!设交趾布政使司,统辖其地。”紧接着,天幕画面切换,一组清晰得令人窒息的数据如同烙印般呈现:

  府州:四十八!

  县:一百六十八!

  户数:三百一十二万九千五百!

  三百一十二万户!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奉天殿内所有人的心上!

  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三百多万户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丁口何止千万!意味着广袤的、未经充分开发的肥沃土地!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赋税、兵源、劳役!

  龙椅上,朱元璋那双阅尽沧桑、洞悉人心的鹰眼,在看到这组数据的瞬间,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搭在紫檀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抠紧,指节泛白!

  “好大一块肥肉!”朱皇帝心中瞬间翻江倒海。就在刚才,他还沉浸在开疆拓土的兴奋中,盘算着直接设立布政司,将安南如同内地一般牢牢掌控。

  可这三百多万户的数字,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他!他太清楚了!这块肉,太肥,也太烫手!

  安南,离开华夏怀抱太久太久了!山川阻隔,民情迥异,言语风俗皆与中原大相径庭。

  强行推行与中原完全一致的郡县流官制度?派去的官员两眼一抹黑,底下胥吏阳奉阴违,地方豪族心怀叵测,再加上根深蒂固的仇视与隔阂……

  老朱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事倍功半”、“民怨沸腾”、“叛乱四起”、“劳民伤财”、“功亏一篑”的血淋淋教训!云南沐府的成功,不就是靠着沐英世镇其地,恩威并施,几十年如一日地慢慢消化、同化吗?

  “急不得!吃相不能太难看!”朱元璋心中瞬间有了决断,布政司的计划被果断抛诸脑后。

  他需要更稳妥、更能调动内部力量的方式!他的目光,如同盘旋在猎物上空的苍鹰,缓缓扫过大殿下方那群因为天幕血腥未来(尤其是蓝玉案)而显得惊魂未定、眼神躲闪的勋贵武将们。

  朱皇帝嘴角,勾起一丝极其隐晦、却洞悉一切的弧度。他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怕死!怕他朱元璋秋后算账!怕那柄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剥皮”铡刀!恐惧如同毒蛇,啃噬着他们的忠诚和胆气。这不行!他朱元璋还需要这群鹰犬去撕咬猎物,去为他开疆拓土!

  “咳!”朱元璋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窃窃私语和粗重呼吸。他手指点着天幕上那刺眼的“三百一十二万九千五百户”,朗声道:

  “都瞧见了吧?安南这地界儿,丁口繁盛,沃野千里!是块好地方!咱老朱家,不贪!这块大肥肉,咱一个人吞不下,也不想独吞!”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每一张勋贵的脸,清晰地捕捉到他们眼中瞬间燃起的、混杂着贪婪与惊疑的光芒。

  “咱决定了!”朱元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安南新复,百废待兴,正需我大明忠勇之士前去镇抚!咱要在那里,给咱的儿子、孙子,分封他两三个亲王坐镇!替咱看着这块地!”(先画个大饼,稳住宗室)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如同甩出了一把沾着蜜糖的鱼钩,精准地抛向了那群心中惴惴的“饿狼”:

  “还有你们!跟着咱打天下的老兄弟!”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体恤”与“慷慨”,“刀头舔血半辈子,谁不想给儿孙留点基业?安南那么多地,空着也是空着!咱给你们机会!”

  他大手一挥,指向侍立在武臣前列的征南将军傅友德、副将军蓝玉,以及即将同征云南的西平侯沐英(此刻虽未赴任,但身份已定):

  “想在哪块地上,给自家子孙留个吃饭地方的,就去找傅友德、蓝玉、沐英那里报名!咱说话算话!按功劳大小,按报名先后,给你们划地盘!每人,一个县的地盘!地,人,随你们管!”

  “不过!”朱元璋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触碰的底线,“丑话说在前头!地和人,咱可以分给你们!但怎么管,得按朝廷的法度来!该交的赋税,该服的徭役,该守的王法,一样都不能少!谁敢在封地里当土皇帝,搞独立王国……哼!”那一声冷哼,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凌,瞬间让不少人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然而,这警告在泼天的利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轰——!”

  朱元璋的话音刚落,整个奉天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炮仗,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英明!陛下隆恩啊!”长兴侯耿炳文第一个激动地出列,声音都在颤抖!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天幕上自己未来在靖难之役中力战而死、家族几乎覆灭的景象。

  去安南!远离应天这个权力漩涡中心!像沐英那样,在万里之外为子孙打下一片世袭罔替的基业!这是绝处逢生!

  他噗通一声跪倒,几乎是吼出来的:“臣耿炳文,愿为陛下永镇南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他看向沐英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羡慕和效仿的决心。

  “臣报名!臣也要去!”

  “算我一个!傅大将军,给我记上!”

  “蓝公爷!卑职愿追随凉国公,在安南打下一片天地给儿孙!”

  勋贵队列如同沸腾的油锅,平日里的矜持和等级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些有军功、有野心的,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涌向傅友德、蓝玉、沐英三人面前,七嘴八舌地报名,唯恐落后一步就抢不到好地。

  傅友德沉稳应对,蓝玉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亢奋的红光,连刚刚因“沐字旗”而惊魂未定的沐英,此刻也被这狂热的气氛感染,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虑,开始盘算着如何在未来的南疆布局。

  但也有例外。

  信国公汤和,这位以谨慎著称的老将,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轻轻摇了摇头,对身边同样沉默的巩昌侯郭兴低声道:“老伙计,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埋在凤阳老家踏实。安南?瘴疠之地,山高路远,儿孙们守不住的。”

  他眼中是故土难离的深深眷恋。至少一小半的勋贵,虽然也眼热那一个县的“封地”,但掂量着自己的功劳和可能付出的代价(离乡背井,水土不服,前途未卜),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心中盘算着不如老实留在淮西老家,做个富家翁更安稳。

  在这群情汹涌、利欲熏心的狂潮中,刚刚还笼罩在奉天殿上空的、因天幕揭露的未来屠杀(尤其是蓝玉案)而产生的浓重死亡阴云,仿佛被这“一人一县”的诱人饵食瞬间驱散了!

  恐惧?不安?兔死狐悲?

  在实实在在、唾手可得的土地和子孙基业面前,算个屁!

  就连永昌侯蓝玉,这位对“剥皮”二字有着最深切恐惧、不久前还在奉天殿前被吓得瘫软嚎哭的骄横悍将,此刻也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生机”点燃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安南……远离应天几千里!天高皇帝远!老子带着心腹旧部,去那里占一块最肥的地盘!只要按时交税,守点规矩,他朱元璋……还有他儿子孙子,难道还能把手伸那么长?老子离你们朱家远远的,总安全了吧?”

  巨大的诱惑如同烈酒,瞬间麻痹了他对危险的感知,眼中只剩下对封地、对远离权力绞肉机的渴望,甚至主动帮着傅友德维持起秩序来。

  整个洪武十三年的朝堂,几乎无人再去深想朱元璋此举背后更深层的制衡与权术——利用勋贵的贪婪和恐惧,将他们“发配”到新征服的边陲,既充实了边疆,又变相削弱了他们在中枢的潜在威胁,更让他们在新地盘上互相牵制。

  精明如李善长若在,或许能洞悉一二,可惜他早已吐血昏迷,生死未卜。剩下的群臣,要么被利益冲昏头脑,要么明哲保身,要么如汤和般心灰意懒,竟无一人有足够的政治觉悟去点破。

  奉天殿内的喧嚣与狂热,仿佛与应天城另一条街道上的平静格格不入。

  那辆装着燕王一家的宽大马车,正缓缓驶离皇宫区域。车厢内,燕王朱棣撩开锦帘一角,深邃的目光投向九天之上那依旧在展示安南富庶与永乐武功的天幕。他英俊的脸上,表情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安南……”朱棣轻轻吐出两个字,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古董,“蛮烟瘴雨之地,化外之民罢了。”

  他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光影与喧嚣。车厢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燕王妃(未来的徐皇后)安静地坐在一旁,怀中抱着年幼的朱高煦。朱高炽则好奇地趴在窗边缝隙向外张望。

  对于朱棣而言,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系于北平的藩府,系于如何在父皇日益猜忌和天幕揭示的未来风暴中保全自身。

  安南?那块充满了未知与麻烦的遥远土地,其人口财富或许惊人,但在他心中,远不如北方草原上鞑靼骑兵的马蹄声来得真切。

  与他燕王府的未来,似乎并无太大干系。他更关心的是,天幕何时会再次揭示……那场属于他的永乐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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