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候,姜朵几经周转,抵达人流量最大的一处天桥下。

  她身穿宽大的卫衣和短热裤,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道友,借个位置。”

  姜朵将小巧手提包置换成了大背包,从背包中拿出淘来的折叠桌和小马扎,在一个空位摆开。

  桌上铺了块印有八卦图的布,再摆上签筒、砚台和几道黄符。

  乍一看,和寻常算命摊无异。

  旁边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斜眼看她:“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一片是我的地盘。”

  姜朵小马扎还没坐热乎,听到这语气不善的话,当即按住宽大的眼镜腿,抬眼打量这个“同行”。

  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清秀但眼神飘忽,故作老成打扮,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腰间挂着各种唬人的法器。

  一看就是江湖骗子。

  “天桥是你家开的?”姜朵稳坐不动,轻哼一声:“再说,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配给别人算命?”

  这话说得狂妄,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其他眼尖的算命摊主也忍不住张大耳朵,装作无意地凑身靠近两人。

  被新来的丫头当面嘲讽,陆知远脸上挂不住,拿起八卦盘扑扑扇风,指着摊上的一堆“宝物”,高声道: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看到没?我这些都是开了光的宝贝,招桃花、迎财运、避小人...样样俱全,你呢?凭着几根破签子和假符纸诓人?”

  对比了两人的算命摊,陆知远底气十足,在天桥下讨生活,“门面”是相当重要的。

  姜朵容不得假道士趾高气扬的样子。

  突地起身,晃到他的摊位面前,拿起摊位上的一块鸳鸯玉佩,笑眯眯盯着他:“道兄,你这开光玉佩,是义乌批发的吧?九块九包邮?”

  “胡说八道!”陆知远又急又气,一把抢回玉佩,“这是我师门祖传的宝物,能招桃花改运势!你懂什么!”

  正巧这时,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停在他们摊位前,眼睛直勾勾盯着鸳鸯玉佩:

  “大师,这玉佩真能招桃花?”

  “女士好眼力!”陆知远得意地朝姜朵使了个眼色,将富婆拉到一边,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此玉乃我师祖在终南山修炼所得,经过七七四十九日诵经开光,佩戴者魅力倍增,良缘自来!”

  富婆明显心动了:“多少钱?”

  陆知远摆摆手,“女士,咱不说钱,说缘!这玉佩与您有缘,六千八百元。”

  姜朵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大姐,这玉佩是玻璃做的,背面还有‘Made in Yiwu’的标签呢。”

  富婆一愣,将信将疑地将玉佩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当真在背面找到made in yiwu的标签。

  “大师?这...”

  陆知远硬着头皮解释:“女士,我师祖是义乌人...”

  姜朵见假道士还在狡辩,决定好人做到底,直言道:

  “大姐,您眼下发青,眉间带煞,烂桃花泛滥,接近你的男人各个不安好心,佩戴开光之物没有用,建议您戒色三年,养一养自己的桃花运势。”

  富婆脸色一沉:“你咒我?”

  “免费给您算的。”姜朵面色诚恳。

  “神经病!”富婆怒斥一声。

  与此同时,陆知远对着姜朵恨声开口:

  “简直是危言耸听!”

  “我看这位女士风姿绰约,风华正茂,只要有宝物加持,擦亮眼睛,必能觅得良缘。”

  “啪!”富婆面色娇红地将手提包砸在摊位上。

  “刷卡!玉佩,我要了!”

  姜朵咋舌。

  这人呐,怎么那么喜欢花冤枉钱。

  眼看富婆真的付了六千八百元买下玉佩,周围几个算命摊主哄笑起来。

  “小姑娘,不懂规矩就别来砸场子!”

  “就是,同行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尊敬前辈,还怎么在天桥圈混。”

  陆知远拿着收款POS机,得意地冲姜朵挑眉:“道友,学着点!交两百摊位费,哥带你混。”

  面对陆知远的得意,姜朵懒得搭理,继续整理自己的摊位。

  这时,一个肩背佝偻的中年男人扶着腰,慢吞吞地挪到隔壁李老四的膏药摊前。

  “老李,再来几贴膏药。”男人揉着肩膀,苦哈哈抱怨:“这几天肩背疼得邪门,晚上翻个身都跟要了命似的。”

  姜朵抬眼望去,那男人约莫五十出头,皮肤黝黑得像刷了层桐油,工装裤上沾满水泥点子,右手虎口处有道蜈蚣似的旧伤疤。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肩膀,即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出右肩明显比左肩低了一截,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垮了似的。

  李老四熟络地包好三贴膏药:“老王啊,你这肩膀都贴了半个月了,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

  “别提了。”王强接过膏药,从兜里摸出皱巴巴五十块纸币,“我们工地最近邪性得很,上周挖地基,挖出好些个黑漆漆的木盒子,工头非让我们搬到仓库去,打那天起——”

  他突然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姜朵不由得竖起耳朵。

  “嘿,吃瓜这么起劲呢。”陆知远把小马扎搬了过来,递给姜朵一包五香瓜子。

  要不是姜朵说话得罪了富婆,他的鸳鸯玉佩不可能卖得这么顺利,得了巨财,陆知远对这狂妄的丫头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姜朵不客气地接过五香瓜子。

  她从出院到现在,分米未进,除去车费,现在身上只剩十块钱。

  李老四摊位旁聚拢了不少人,王强继续低声说道:

  “先是值夜班的老张说,看见个白影子在工棚外晃悠,后来混凝土组的几个小伙子半夜集体发烧说胡话...”王强揉着肩膀,指关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现在全工地二十多号人,没一个睡得踏实的,全都喊肩膀疼。”

  李老四撕膏药的手一顿,说话也不避讳周边人,“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说完麻利地将膏药贴在王强肩膀上。

  “嘘!”王强紧张地瞪了李老四一眼,“工头严禁传播封建迷信,说谁乱讲就扣谁工钱。”

  他苦笑着掀起衣领,“你们看看,膏药都贴出疹子了,屁用没有。”

  姜朵大口喝了半瓶汽水,随后目光死死锁在王强肩膀上。

  虽然她现在没有灵力,但还能勉强开启阴阳眼,她看得出来,这绝不是普通的劳损,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正缠绕在男人肩头。

  “这位大哥。”姜朵突然开口,把王强吓了一跳,“您要不要试试这个?”

  她从摊位上拿起一张画好的驱邪符,叠成三角递过去:“今日第一次摆摊,免费的,你放在贴身口袋里。”

  “誒,这就对了嘛,做生意得先让人看到你的诚意。”陆知远一旁帮腔,“王哥,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王强狐疑地看着这个戴口罩的年轻姑娘:“这啥玩意儿?”

  “能治你肩膀的东西。”姜朵取下墨镜,直视他的眼睛,“您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右肩发沉?特别是太阳下山后,像有人把手搭在上面似的?”

  王强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而且每天早上醒来,枕头上都有股土腥味,工地的狗最近是不是老冲着没人的地方叫?”

  王强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陆知远嘴角含着瓜子壳,也瞪圆了眼睛:“不是吧?真的假的?”

  王强相信面前小姑娘说的话,接过符纸,塞进胸前的口袋里。

  就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猛地一颤。

  “哎哟!”他惊呼一声,下意识摸向肩膀,“不疼了!”

  姜朵看到一缕黑气从他肩头飘散,但很快又有新的阴气缠绕上来。

  治标不治本。

  “神了!”王强活动着肩膀,满脸不可思议,“轻松多了!大师,多谢大师,你这符纸还有吗?”

  “还有一些。”姜朵琢磨了一下符纸价格,试探道:“50元一张?”

  “行,我都要了。”王强痛快扫码付钱。

  别说50块一张符纸了,就是500块,只要能治怪病,工友们也会毫不犹豫买的。

  姜朵卖了20张驱邪符,入账1000元。

  随便画的一张符纸50元,可把陆知远眼馋坏了。

  他殷勤地递给姜朵一瓶水,暗戳戳求姜朵教他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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