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劫代理人 第5章 渡厄指

小说:仙劫代理人 作者:卧心藏胆 更新时间:2025-07-07 12:56:56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无形的威压如同万载玄冰凝结的领域,轰然降临。空气粘稠得如同铅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肺叶像是被冰渣子摩擦。

  此人正是平安渡的理赔专员——赵乾,代号“冷锋”,修为与沈佑一样,都是七境中期,已修成元婴。

  罗梅心瞬间如坠冰窟,牙齿咯咯作响,扶着沈佑的手臂僵硬得如同铁箍,那股属于初生元婴的微弱暖流被这股寒意彻底冻结。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琥珀里的虫子,连思维都变得迟缓。

  来人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束高精度的探照激光,在罗梅心丹田处微弱的元婴雏形光晕上掠过,毫无波澜,如同审视一块路边的石头。随即,便牢牢锁定沈佑——锁住他胸前狰狞的伤口,更锁住他那只紧握在身后,指缝间透出梦幻蓝光的手!

  空气死寂,连呜咽的风声都消失了。

  赵乾见眼前的两人无动于衷,于是再次开口:“现在,”他向前踏出一步,皮鞋无声地落在焦土上,那一步的距离精准得如同尺子量过,“请配合调查,说明事件经过。包括——”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向沈佑紧握的右手,“——你手中所持物品的来源与性质。”

  “渡劫丹!”罗梅心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一种荒谬的“坦白从宽”心理而尖锐变调,“是渡劫丹!大人!天劫伴生,天地奇珍!跟......跟我们没关系啊!是这位沈经纪......他......他硬抗了那道古怪的紫雷才......”他语无伦次,只想撇清关系,肥脸上汗水和油污混在一起,在残留的焦黑底色上冲出几道滑稽的沟壑。

  赵乾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罗梅心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他的视线穿透罗梅心,牢牢锁在沈佑脸上,如同锁定目标的狙击镜。

  沈佑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牵动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黑红的血沫溅在焦土上。他抬起头,黯淡的目光迎上赵乾冰冷无情的审视。没有哀求,没有辩解,只有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那不容撼动的决绝。

  “咳咳......事件经过?”沈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枯骨,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每一个字都耗尽全力,却异常清晰,“如你所见......三境修士......强渡死劫......引动双雷......我......浮萍居经纪,仙劫代理人......按约护法......挨了一道......买一送一的......死雷......侥幸......未死......这珠子......”他微微抬起紧握的右手,指缝间蓝光流淌,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可是老子......拿命......换的......战利品!”

  “沈佑!”罗梅心魂飞魄散,惊骇欲绝地低吼,恨不能扑上去捂住他的嘴。这疯子!竟敢如此顶撞平安渡的专员!这是找死!不,这是要拉着他罗梅心一起死!

  赵乾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栖霞岭顶残留的电弧微光,也彻底隔绝了他眼中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人性”。他微微颔首,动作精准得如同机器校准:“‘浮萍居’沈佑。**险代理人,记录在案。客户罗梅心,道号霉星真人,业力反噬高危个体,记录在案。双雷劫异变触发,伴生高价值法则奇珍‘渡劫丹’现世,品级暂定为玄级。”

  他抬起右手,那只手同样戴着薄如蝉翼的黑色手套,掌心向上,对着沈佑,姿态如同一个精准的,不容拒绝的接收器。而玄级,是渡劫丹天地玄黄四个品级中的第三级,比最低品级的黄级要珍贵许多。

  “依据《仙盟高危物品临时管制条例》及《平安渡理赔调查权限细则》,”赵乾的声音冰冷依旧,带着程序化的权威,“此物蕴含未知高维法则波动,能量烈度超限,性质不明,存在潜在失控风险。现由平安渡公司依法予以临时扣押,进行安全评估与溯源鉴定。请配合交接。”

  栖霞岭顶的风,呜咽着,卷起劫灰与焦糊血肉的气息,在死寂里徒劳地打着旋。脚下是琉璃化的焦土,边缘残留着垂死般的紫红电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每一次闪烁都映照着这片被天威蹂躏过的狼藉。磐石大厦顶端那枚巨大的“渡”字徽记,蓝白恒定,此刻就如同是悬在九天之上,俯瞰蝼蚁的冰冷巨眼。

  罗梅心肥胖焦黑的身体筛糠般抖着,一半是破境元婴雏形带来的虚浮,另一半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大半重量都倚在沈佑身上,试图支撑起这位救命恩人兼“福星”,却感觉沈佑的身体像一截被烧透的焦炭,沉重而又脆弱,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动着胸前那个边缘还跳跃着紫黑死气的恐怖贯穿伤,鲜血混着焦黑的碎肉,还在缓慢地往外渗。

  “沈......沈兄弟......”罗梅心声音发颤,细小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荡漾开空气波纹的空地,喉咙发紧,“留得青山在......认了吧......把东西给他......平安渡啊!那是平安渡的人!咱们......惹不起的!”

  他几乎是在哀求。

  刚刚从必死之局里捡回一条命,刚刚触摸到四境元婴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他不想瞬间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

  平安渡,这三个字本身,就是北俱芦洲修行界秩序与冰冷的代名词,是矗立在所有散修头顶,无法撼动的钢铁山峦。

  沈佑没说话,只是艰难地,更深地吸了一口气。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把烧红的刀子再次捅进胸腔搅动,剧痛让眼前阵阵发黑。他那只藏在身后,紧握着渡劫丹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白骨的颜色。

  掌心那枚鸽卵大小的宝珠,冰凉温润,内里星河流转,电蛇穿梭,散发出磅礴精纯的生机与毁灭后新生的奇异波动。

  这蓝光,微弱却执着地穿透指缝,映亮了他焦黑脸上蜿蜒的血痕,也映亮了他眼底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火焰。

  这是母亲的命!

  是下城区破旧小院里,那盏昏黄灯光下枯槁身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浮萍居接单,刀头舔血,搏的就是这一线生机!

  前方的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平息。

  “呵......呵呵呵......”沈佑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伤口,咳出更多的血沫,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嘲讽,“扣押?鉴定?好......好规矩!平安渡......果然......名不虚传......这嘴脸......比翠微山的雷......还他妈......要脸!”

  他猛地一把推开几乎瘫软在自己身上的罗梅心!

  这一推用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罗梅心那肥胖焦黑的身躯踉跄着向后跌坐在地,溅起一片焦黑的尘埃。

  沈佑自己则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全靠一股非人的意志力才勉强钉在原地。他胸前的伤势因为剧烈的动作,边缘焦糊的皮肉撕裂开来,紫黑的死气电蛇猛地窜动,带来灭顶的剧痛,几乎让他眼前一黑栽倒。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硬是挺住了!

  他缓慢而又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紧握着渡劫丹的右手,手臂颤抖得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他将手臂伸向前方,摊开焦黑染血的手掌。

  梦幻的幽蓝光芒骤然盛放!

  栖霞岭顶残留的昏暗被瞬间驱散,渡劫丹如同捧在掌心的一片微缩星海,内部星云流转,银电穿梭,磅礴的生命气息与毁灭法则交织的奇异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汐般汹涌扩散开来。这光芒纯净而神秘,映照着遍地狼藉的焦土和血迹,也映照着赵乾冰冷如雕塑的脸。

  “想要它?”沈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染血的牙齿在焦黑脸上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行啊!按你们平安渡的规矩来!”

  他染血的手指猛地收紧,死死攥住那枚散发着梦幻蓝光的渡劫丹。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希望,这母亲的救命稻草,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规矩?”赵乾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如同精确复读,“配合调查,上交物品,是你们的义务。”

  “放屁!”沈佑猛地呛咳出一口黑血,身体晃得更厉害,眼神却亮得骇人,如同回光返照的凶兽,“老子的规矩......就是......拿命换来的东西......谁想抢......”

  他深吸一口气,那动作仿佛扯裂了五脏六腑,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濒死孤狼的咆哮,在死寂的栖霞岭顶炸开:

  “——除非我死透了!魂飞魄散!骨头渣子都凉透的那种!”

  话音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沈佑那焦黑残破的躯体之内,一点微弱却坚韧到极致的金光,猛地在他丹田位置爆开!

  那金光穿透了焦糊的血肉和破烂的衣衫,虽然黯淡,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不屈不挠的惨烈意志!

  嗡——!

  一声低沉却蕴含着某种决绝道韵的剑鸣,毫无征兆地自沈佑残躯内响起!那声音初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念,瞬间刺穿了栖霞岭顶凝固的压抑!

  一道黯淡得几乎透明的剑影,从沈佑天灵盖处挣扎着,扭曲着升腾而起!

  那剑影极其模糊,形态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溃散。剑身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碎的灰败之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边缘处甚至已经开始崩解,化作点点细碎的光尘消散在充满劫气的空气中。

  然而,就在这濒临彻底溃灭的剑影核心,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芒顽强地亮着,如同风中之烛,倔强地燃烧着沈佑最后的神魂与元婴本源!

  这正是沈佑的本命飞剑——“浮萍”!

  此剑本命交修,与元婴一体。

  此刻元婴遭受紫黑死雷重创,濒临溃散,强行催动这仅存的本命飞剑,无异于剜心取血,燃烧最后的神魂根基。剑影每凝聚一分,沈佑焦黑脸上的血色便褪去一分,气息便萎靡一截,胸前伤口的紫黑死气便活跃一分,疯狂侵蚀着他残存的生机。

  “浮萍”剑影甫一出现,并未直刺赵乾,而是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尖啸,剑尖朝下,猛地刺入沈佑脚下的琉璃焦土!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

  剑影刺入的瞬间,方圆数丈内残留的,尚未完全消散的狂暴雷劫气息,湮灭法则的残余碎片,甚至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气,都被这决绝的一剑强行引动抽离!

  无数细微的紫红、银白乃至一丝丝诡异的紫黑电芒,如同受到无形巨力的牵引,从焦黑的琉璃地面,从散落的碎石,从空气中疯狂汇聚而来,被那布满裂痕的灰败剑影如同长鲸吸水般吞噬!

  “浮萍”剑影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

  剑身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痕瞬间扩大,崩解的速度骤然加快。灰败的剑体被强行注入狂暴驳杂的能量,光芒瞬间变得混乱而刺目,如同一个即将爆炸,极不稳定的能量光球!

  沈佑的身体如同遭受重击,猛地佝偻下去,口中鲜血狂喷,那鲜血不再是暗红,而是夹杂着细碎的金色光点——那是他燃烧的元婴本源碎片。他焦黑的皮肤下,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凸出来,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

  他在用这具残躯作为最后的容器,强行吸纳转化栖霞岭顶残留的劫力,以彻底燃烧元婴和本命飞剑为代价,换取这搏命一击!

  “疯子!疯子!!”瘫坐在地的罗梅心肝胆俱裂,失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

  他眼睁睁看着沈佑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衰落,看着那柄代表元婴修士根基的本命飞剑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加速崩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根本不是斗法,这是彻头彻尾的自毁!就为了护住那颗珠子?

  赵乾一直如同精密仪器般毫无波动的眼神,此刻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不是惊讶,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如同看到程序运行中出现意外冗余数据,表现出来的那纯粹冰冷计算。

  他清晰地“看”到沈佑体内那点微弱元婴金光的急速黯淡,感受到那柄强行吞噬劫力,即将彻底崩解的本命飞剑所散发出的,混乱而危险的毁灭波动。

  “负隅顽抗。能量利用率低于百分之三,自毁倾向判定:极高。威胁等级:低。”他冰冷的声音如同程序播报,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岭顶。

  同时,他那只戴着黑色手套,一直掌心向上的右手,倏然收回,五指并拢如刀,指尖对准了正在疯狂吞噬劫力,光芒混乱刺目的“浮萍”剑影!

  没有繁复的咒语,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赵乾并指如刀,对着那团混乱刺目的剑影能量,隔空,轻轻一点。

  动作精准、简洁、冷酷,如同手术台上主刀医师落下决定性的刀锋。

  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若发丝,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光线,自他指尖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这光线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它出现的同时,便已精准无比地命中了“浮萍”剑影能量最为狂暴,最为混乱的核心节点!

  噗!

  如同烧红的细针精准地刺入了一个膨胀到极限,充满易燃易爆气体的气球。

  那道凝聚了沈佑残存生命、燃烧元婴、强行吞噬劫力,而即将爆发的混乱剑光,被这纤细却蕴含着恐怖湮灭法则的银线击中核心的刹那,剧烈膨胀的光团猛地向内一缩!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又强行抹平的“滋啦”声!

  那混乱刺目的剑光能量团,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瞬间消融瓦解。构成剑光的狂暴劫力,沈佑燃烧的元婴本源碎片,以及“浮萍”剑体本身的残存灵性,在这道看似纤细的银线法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嗤嗤嗤——!

  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火星,无声无息地湮灭在空气中。那道代表着沈佑最后搏命手段的剑影,连同它所吸纳的狂暴能量,就在赵乾这轻描淡写的一指之下,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呃......哇——!”

  剑影被强行湮灭的反噬,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沈佑已然油尽灯枯的残躯之上。他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一大团混杂着破碎内脏和点点黯淡金光的血雾!

  他再也无法站立,双膝一软,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冰冷的琉璃焦土之上!

  身体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胸前那恐怖的贯穿伤被狠狠挤压,紫黑的死气如同毒蛇般疯狂窜动,瞬间侵染了大片焦黑的皮肉。他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带出更多的血沫和内脏碎片,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急速流逝,黯淡的瞳孔开始涣散。

  那只紧握着渡劫丹的右手,因为剧痛和生命的流逝,再也无法紧握,无力地摊开。

  幽蓝梦幻的光芒,自他摊开的掌心流淌出来,映照着身下粘稠的鲜血和焦黑的尘土,也映照着赵乾那双冰冷锃亮、正一步步走近的皮鞋。

  皮鞋踏在琉璃化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规律、如同丧钟般的“咔、咔”声。

  沈佑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双不断放大的,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他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支撑着他最后的本能——护住它!护住那点蓝光!那是母亲的命!

  “呃......啊......”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如同破损的风箱。那只沾满血污,骨节扭曲的手,用尽最后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力气,痉挛般地,极其缓慢地,试图重新合拢,想要将那枚滑落在他掌心边缘的渡劫丹重新握住,藏起。

  指尖颤抖着,艰难地触碰到了那冰凉的珠体。

  就在此时。

  一只戴着薄如蝉翼的黑色手套的手,如同精准的机械臂,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视野上方。那手无视了沈佑拼尽全力,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般的动作,以一种绝对冷静、绝对高效的姿态,精准地落下。

  两根冰冷的手指——食指与拇指——如同最精密的镊子,轻轻地,稳稳地,毫不费力地捏住了那枚暴露在血泊中,依旧散发着梦幻蓝光的渡劫丹。

  沈佑合拢手指的动作,徒劳地抓在了冰冷的空气和对方黑色的手套上。

  “不......不......” 带着无尽绝望与不甘的微弱气音,从他满是血沫的口中溢出,如同濒死小兽最后的呜咽。他涣散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两根捏着渡劫丹的手指,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记住这冰冷的掠夺。

  赵乾的手指微微用力,将渡劫丹从沈佑无力的掌心彻底拿起。

  幽蓝的光芒在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指间流转,星云璀璨,电蛇跳跃,磅礴的生机与毁灭法则交织的波动,在这双冰冷的手套面前,似乎也失去了温度。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扫描仪,毫无感情地打量着这枚价值连城的天地奇珍,确认其法则波动的稳定性和能量烈度。

  然后,他看也没看脚下如同破败玩偶般抽搐的沈佑,手腕一翻,渡劫丹便消失在他西装内袋的暗格之中。动作流畅,精准,如同处理完一件普通的待分类证物。

  做完这一切,赵乾才微微低头,冰冷的视线落在沈佑身上,如同看一具需要处理的垃圾。

  “目标沈佑,抗拒调查,暴力抗法,引动高危能量失控未遂。依据条例,予以现场制裁。” 他冰冷的声音宣判着,如同机器合成。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那刚刚收起渡劫丹的右手,再次抬起。依旧是并指如刀,指尖对准了沈佑后心——那正是他破碎元婴最后一点金光顽强闪烁的位置!

  指尖之上,一点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银白光芒无声汇聚,散发出灭绝一切的湮灭气息!

  “渡厄指。” 冰冷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

  咻——!

  凝练到极致的银白光线,如同死神的吐息,精准无比地射向沈佑后心!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开凝固的油脂。

  沈佑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

  后心位置,一个细小却前后通透的焦黑孔洞瞬间出现。孔洞边缘光滑如镜,残留着丝丝缕缕湮灭法则的气息。那点在他丹田深处顽强闪烁,代表着最后生机的微弱元婴金光,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在这一指之下,彻底而干脆地熄灭了!

  他摊开在焦土上的手指,最后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归于死寂。

  焦黑的脸庞上,凝固着最后一丝不甘与愤怒,空洞的眼睛望着下城区模糊的方向,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间破旧小院里,昏黄灯光下等待的身影。

  栖霞岭顶,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劫风呜咽,卷起焦黑的尘埃,吹过那具失去所有生息的残躯。

  赵乾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碍事的蚂蚁。他整理了一下没有丝毫褶皱的西装袖口,动作一丝不苟。目光扫过沈佑的尸体,扫过瘫软在地,早就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罗梅心,最后落在左腕一块类似腕表的精密法器上,幽蓝的数据流在表盘上无声刷过。

  “高危物品已回收。现场威胁目标已清除。执行报告生成中。” 他对着衣领处的微型通讯符低语,声音毫无波澜,“收队。”

  说完,他看也没看罗梅心,转身。皮鞋踏在琉璃焦土上,再次发出清脆规律的“咔、咔”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空气再次如同水波般荡漾,他的身影迅速淡化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栖霞岭顶浓得化不开的死寂、焦糊味和血腥气。

  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彻底消失良久,罗梅心才如同离水的鱼,猛地吸了一大口混杂着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涕泪横流。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沈佑身边,看着那张凝固着不甘的焦黑脸庞,看着胸前和后心那两个狰狞的伤口,看着现在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点血痕的右手掌心。

  “沈......沈兄弟......”他喉咙发堵,声音哽咽。

  刚才赵乾指尖湮灭剑光,捏走渡劫丹,接着最后那冷酷一指洞穿后心的画面,如同冰冷的刻刀,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那里还揣着几张皱巴巴,盖满了猩红“拒”字印章的平安渡拒保单副本。

  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无法言喻的羞惭攫住了他。刚才,在那生死关头,他退缩了,甚至下意识地想撇清......他不敢看沈佑凝固的眼睛。

  大雨不知何时又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栖霞岭顶的焦黑与血污,也打在罗梅心油腻滚烫的脸上。他哆嗦着,在沈佑尸体旁不远处的焦土中,徒手挖掘着。没有工具,就用被天雷灼烧得皮开肉绽的手指去抠,去刨。

  雨水混合着血水和泥浆,将他本就狼狈不堪的身形染得更加污浊。他挖得很慢,很艰难,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刚刚稳固的元婴雏形,带来阵阵撕裂的痛楚。但他咬着牙,固执地挖着。

  最终,在雨水汇聚成的小洼旁,他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土坑。坑底是坚硬的琉璃层,无法深埋。

  罗梅心喘息着,目光在四周搜寻。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一块被冲击波削断,半截焦黑的松木上。他蹒跚着走过去,将那半截焦木费力地拖了回来,插在土坑前。

  没有棺椁,没有遗物。

  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正安静躺在这个土坑之中。

  罗梅心沉默地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焦黑油腻的脸颊不断流下。他对着那插着焦黑木桩的浅坑,对着沈佑倒下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他刚刚踏入四境,却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的腰。

  一揖到底。

  雨水冲刷着新立的简陋坟冢,也冲刷着那块粗糙的焦黑木桩。木桩无言,只残留着天火的痕迹。

  许久,罗梅心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栖霞岭顶的雨幕,看了一眼磐石大厦那遥远而冷漠的蓝光徽记,转身,拖着同样伤痕累累的肥胖身躯,沉默而踉跄地消失在下山的风雨之中。

  雨更大了,将岭顶的血迹与最后的痕迹,连同那座孤零零的坟冢,一同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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