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德运能在官场混到现在,靠的就是缩着尾巴做人。

  可是现在,陈砚要他当抛头颅、洒热血的忠勇之士,这不就是绝了他的生存之道吗?!

  不行不行,这事儿他不能干。

  不如干脆装病,闭门不出……

  那锦衣卫见他脚步越来越慢,脸上已露出狡诈之色,出声提醒:“如今在城墙上的不到一万将士。”

  胡德运下意识反驳:“剩下的一万多都在城里,城墙上发生变故,他们立马就都上去了。”

  锦衣卫心道果然。

  他跟文官打多了交道,见胡德运如此就知他心生退意。

  陆总旗既已传了令,就必要办到。

  锦衣卫语气变得森冷:“胡大人!”

  胡德运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就见那锦衣卫脸上一片肃杀:“想想你的妻儿老小。”

  胡德运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命门还捏在锦衣卫手里。

  这一瞬,他突然失去了力气,肩膀垮下来,几乎是一步步挪到太师椅前,双手撑着把手缓缓坐下,垂着头,呆呆盯着地上某一处。

  锦衣卫并未再开口,屋子里便陷入了沉静。

  胡德运突然苦笑起来,笑着笑着双眼就渐渐湿润,抬眼看向站在门口如同木头人的锦衣卫,长啸一声:“何至于将本官逼迫至此啊!”

  回应他的,是锦衣卫无情的声音:“陆总旗下令,明日天亮前要开城门。”

  胡德运那满腔的怨恨不甘转瞬被心灰意冷取代。

  与这些锦衣卫多说无益。

  他深深叹口气:“本官命不久矣!”

  木头人锦衣卫瞥了他一眼,再次开口道:“此次于胡大人而言是天大的机遇,若能立下此等大功,胡大人或可安然无恙。”

  胡德运死了的心突然又活了,他猛地扭头看向锦衣卫,激动问道:“此话当真?”

  “陈大人一向料事如神,既如此说了,便有极大可能。”

  此次锦衣卫多说了几句话。

  胡德运“啧”一声:“你怎的不早说?”

  “此等与任务无关之话,为何要说。”

  那锦衣卫回答得理直气壮。

  怎么会无关?

  怎么会无关!

  啊?

  啊!

  胡德运内心咆哮,这事关他的身家性命!

  再看一眼那锦衣卫手里的刀,胡德运心中默想,自己心情好,不与这锦衣卫计较。

  如今松奉已是孤城,败局已定。

  一旦宁王落败,他这个知府必定会被清算,到时必被砍头。

  若能在此时立下大功,或许还真能让他活命。

  胡德运越琢磨越觉得陈砚说的不错,这正是他的机遇。

  可城内情境于他和锦衣卫们是大大的不利,想要办成此事谈何容易。

  纠结挣扎之下,胡德运重重叹口气,一甩衣袖,再次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内急躁地走来走去。

  连着走了两刻钟也没想出个办法。

  “哎,这陈大人怎么就不给我出个主意!”

  陈砚既然能想到让他开城门,肯定能想到如何让他开城门。

  说完,还偷偷拿余光瞥了眼守在门口的锦衣卫,见他嘴巴一动不动,不由失望。

  陈砚竟真的没给他出主意。

  哎!

  只能靠自己了。

  他手头只有府城衙役能用,想要在守城军眼皮子底下强行开城门是不行的,只能来个调虎离山之计。

  胡德宇虽没打过仗,戏文还是看过不少的,知道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辎重。

  若粮草起火,宁王军必会竭力救火,到时他就有可乘之机。

  烧粮、开城门可是两大功劳,要是全被他胡德运占了,不止他妻儿老小能活命,他胡德运也能活命。

  只是想要烧粮草绝非易事。

  自宁王水军被打败,松奉成了孤城后,宁王先是派人在城内百姓家搜刮了一波粮食,再合着城中所剩粮草辎重一同放在离北门不远处的一座宅院内,交由重兵把守,旁人想要靠近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胡德运是个例外。

  毕竟他还要领着府衙的官吏衙役们给宁王当苦力。

  朝廷军攻打频繁,城墙上要一直有重兵把守,城内两万将士只能趁着战事间隙换班休息,一旦朝廷军攻城,所有将士必须登城墙。

  如此一来,城内的宁王军可谓疲惫不堪,这后勤一事,也就落在了胡德运的身上。

  除了烧火做饭外,挑水、砍柴等,都需胡德运领着衙役们动手。

  光是这么些时日的折腾,胡德运便瘦了不少,底下人更是怨声载道。

  原先胡德运对此极不满,此时却觉这是天赐良机。

  成不成也只能冒险一试。

  于是胡德运将他的心腹蔡通判喊了过来,如此这般一说,直接把蔡通判吓得嘴唇直哆嗦:“大……大人……烧粮草后我们立刻就会被宁王杀杀杀了的!”

  如今整座城到处是宁王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胡德运这会儿必不能在手下面前露怯,只能毛着胆子道:“富贵险中求,只有把握住机会,才能翻身。眼看着宁王就要败了,若我等不干,迟早会有别人干,等朝廷军破城,我等就再没机会了,要想法子自救啊!”

  蔡通判咽了口水:“可可可……我不敢……”

  胡德运怒了。

  瞧瞧人家陈大人,手下各个勇猛无双,怎么他的手下都是这等没用的软骨头!

  “本官素来最信重你,方才在如此危急时刻拉你一把,你可得想好了。”

  见胡德运神情已冷了下来,蔡通判就知他若不干,府台大人必要灭他的口。

  要是答应了,他也活不过今晚。

  如此反复挣扎,最终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胡德运连着抽了他几大嘴巴子,蔡通判根本不醒。

  他就知这人肯定不会为他办事,又怕他走漏风声,干脆将其关起来。

  想要办成事,就得找硬骨头。

  胡德运当即想到手下的聂通判。

  这位聂通判一直都是府衙的刺头,往常不好好帮胡德运办事,胡德运私下整了他很多次,让他吃尽苦头,这位聂通判表面恭顺了,实际要让他干点什么事,依旧是不愿。

  于是这府衙劳心劳力的活儿就全落在这位姓聂的通判身上,当初陈砚来松奉,也是派的这位聂通判去迎接的。

  原想等这位聂通判与陈砚走近了,将两人一锅端,谁知这聂通判不肯就范,陈砚更是……

  哎,不提也罢。

  如今倒是有可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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