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只余永安帝和薛正二人。

  永安帝转过身对上薛正:“松奉走私究竟有多少人参与?”

  薛正垂下头,拱手道:“回禀陛下,徐首辅家族、刘阁老家族,还有王家等都有族人参与。松奉本地不少乡绅也参与其中,他们背后是否有人,还需再查。”

  永安帝冷笑:“若果真没人,那么些乡绅又如何能染指这等巨大利益。”

  他早就知宁淮走私猖獗,却不知他们这走私的数额如此庞大。

  一个小小的海寇帮派,光靠每个月抢夺一些走私货物,就能留下六十万两的巨资,幕后那些走私的人又能赚多少?

  大梁国力强盛,国库却始终空虚,皆因银子都被装入了他人的口袋里。

  若非陈砚禀告,他这个天子还不知那些蛀虫过着多么骄奢淫逸的生活。

  宁王不过一个藩王,一顿饭竟要吃掉一个臣子一辈子的俸禄,日子该是如何骄奢?

  更何况,他还能有余钱养五万多大军,两百艘炮船。

  他这个天子调军去平叛,都要动用地方粮库的存粮!

  由此可见,那宁王在走私一途上收获之丰。

  那贵为三朝元老,两朝帝师的首辅徐鸿渐,收获又能如何丰厚?

  还有那刘守仁,张口祖制,闭口仁义道德,却也参与走私,真真是个好清流。

  本该是国库里的钱,如今全进了那些个蛀虫的口袋里,国家如何不穷,清官如何不贫,百姓如何不苦?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永安帝自是知晓。

  作为天子,对于官员贪腐从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手下人吃不饱,又如何能安心给天子办事?

  可这些人太过火了。

  永安帝压着怒火,对薛正道:“好好审宁淮那一众官员,朕倒要看看这里头的水有多深!让陈砚在京中好好歇着,不必急着回松奉。”

  薛正跪下叩首退下。

  刚出暖阁,就碰上急匆匆赶来的司礼监掌印汪如海。

  薛正给汪如海行了一礼,汪如海匆匆回应了下,便往暖阁而去。

  他并不多做停留,快步往宫门口走去。

  ……

  陈砚刚出宫门,陈老虎便提着早就准备好的斗篷往陈砚肩膀上披好。

  陈砚裹紧斗篷后,还觉不够暖和,便快步钻进马车里,躲避了寒风的侵袭,才觉得好受些。

  为了在永安帝面前演这出苦肉计,陈砚穿着单薄,又在寒风中冻了好一会儿。

  这宫里格外冷,仿佛要把人的骨头都给冻住。

  “砚老爷,我们去哪儿?”

  陈老虎问道。

  陈砚道:“回槐林胡同。”

  当初陛下赏赐的一套两进宅子就在槐林胡同,离皇城不远,此时回来正好有落脚之地。

  陈老虎答应一声,赶着马车便往槐林胡同而去。

  马车上挂着北镇抚司的灯笼,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槐林胡同,陈老虎下车后发觉门上未落锁,而是从里面栓起来。

  只看一眼,陈砚便笑道:“我那兄弟竟这般早就来京了。”

  心情瞬间变得极好,抓了门上的铜环用力敲起来。

  很快,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一直到门边才停下,旋即便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谁?”

  “你兄弟。”

  陈砚声音刚落,就听到门栓被打开,披着长袄的周既白双眼放光地出现在门口。

  “阿砚!”下一刻他又兴奋地改口:“怀远你怎的回来了?!”

  陈砚笑道:“你明年就要参加春闱,我自是要来给你鼓劲。”

  周既白先是感动,旋即便脸色一变,探头出来在四周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一把将陈砚给拽进院子里,压低声音道:“你写封信就是了,何必亲自回京?擅离职守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陈砚瞧见周既白心情极好,见他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四处张望,便道:“我是因公事进京,刚去见过陛下,你就莫要紧张兮兮了。”

  周既白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与陈老虎打声招呼,旋即又高兴对陈砚道:“夫子这几日正念叨你,你就回来了。”

  陈砚欣喜:“夫子也来京了?”

  “我本不愿夫子陪同,可他老人家定要跟着一块儿来陪我参加春闱,我拗不过他,只得早早就来了。”

  陈砚也顾不得与周既白说笑,招呼着陈老虎进院子后,立刻就要去拜见夫子。

  屋内的炉子正冒着热气,不远处的炕上铺着被褥,一前额无发的老者坐在炕桌前,就着炕桌上的烛光正看着周既白刚写的文章。

  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他颇为惊诧。

  周既白年岁虽不大,却颇为沉稳,极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如此想着,他就朝着门外看去,厚重的门帘子被掀开,正巧与陈砚四目相对。

  陈砚眼眶发热,快步走到炕前,双腿一屈,便对着炕上的杨夫子跪下,旋即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压下心头的滚烫,朗声道:“学生陈砚,拜见先生!”

  杨夫子没料到今晚会突然见到这个一年没见的弟子,一时有些呆愣,再见他一见面先磕头,心中重重情绪翻涌,喉咙滚动片刻,方才哑着嗓子道:“你着一身官服,岂能朝我下跪?”

  陈砚抬起头,直直看向杨夫子:“学生拜先生,乃是人伦常理。”

  杨夫子喉头发紧,想要下炕,却发觉双腿麻了,他只得对陈砚招手:“莫要讲这些虚礼了,一路冻得厉害,上炕暖和暖和。”

  陈砚起身脱掉鞋子,就往冻得冰冷的腿塞进暖和的被窝里。

  只一瞬,便驱散了身上的冷意。

  杨夫子转头让周既白去倒些热水来给陈砚暖身子,周既白却双眼亮晶晶道:“我们难得相聚,不若温壶酒,边喝边聊?”

  陈砚搓着手道:“家里有没有下酒菜,一同弄来。”

  “只有些水煮栗子。”

  周既白有些后悔:“早知你今晚回来,我该多买些菜。”

  “下酒足够了,让我老虎叔也一块儿进来暖和暖和。”

  陈砚说完,又往手上哈口热气。

  周既白高兴地应了声,跑出去拿了栗子进来,跟着进来的陈老虎则提着一坛子酒。

  门一关,将酒直接往屋内的炉子上一放,四人便围坐在炕上就着栗子和温酒,边吃边聊起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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