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右相杨国忠的府邸,与永王府的肃杀冷清截然不同,此刻正是一派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景象。

  相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豪奢。

  前厅里,数十个身姿曼妙的舞姬正舒展着水袖,随着靡靡之音翩翩起舞,金色的铃铛在她们的皓腕与脚踝上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厅堂中央,烧着上等的银霜炭,暖意融融。

  主座上,杨国忠身着一袭宽松的紫色锦袍,腰间系着金镶玉带,整个人懒洋洋地斜靠在柔软的胡床上。

  他面色红润,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美酒。

  他的下手边,坐着十几个官员,这些人无一不是朝中依附于他的朋党。

  有身居要职的六部侍郎,有手握实权的京兆府少尹,也有几个新近投靠过来的武将,此刻个个满脸谄媚的笑容,正竖着耳朵听杨国忠高谈阔论。

  “哈哈哈哈……”

  杨国忠端起面前的一只鎏金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用带着醉意的声音,对众人说道:“你们是没瞧见那永王小儿前几日的模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点着,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本相不过是让户部和工部的人,稍稍地……嗯,对,稍稍地拖延了一下。那小儿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派人来催了三次!三次啊!”

  他竖起三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引得堂下一片哄笑。

  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个胖子,是新任的京兆少尹,此人最是会阿谀奉承。

  他立刻凑趣道:“相爷英明!那永王殿下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他哪里知道,这朝堂上的水,有多深!”

  “说得好!”

  杨国忠大笑着拍了拍京兆少尹的肩膀,震得他身上的肥肉都一阵乱颤。

  另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留着山羊胡的官员,是国子监祭酒陈希烈,他也是杨国忠的心腹。

  他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说道:“相爷此计,可谓是釜底抽薪。圣人让永王督办万寿盛典,本是天大的恩宠,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可如今,六部皆不配合,他便是浑身是铁,又能碾碎几颗钉?到时候盛典办得一塌糊涂,在万国使臣面前丢了脸面,圣人必定龙颜大怒。永王那点圣眷,怕是顷刻间就要烟消云散了。”

  “哈哈,知我者,陈祭酒也!”

  杨国忠得意非凡,他端起酒壶,亲自为陈希烈斟满一杯,说道:“这还只是第一步!本相听说,圣人还让他从岭南运鲜荔枝来?哈哈哈,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岭南到长安,数千里之遥,快马加鞭也要十数日。那荔枝又是‘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的娇贵东西。他李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还能把岭南搬到长安城下不成?这差事,他办不成,是无能!办成了,那得死多少人,废多少驿马?到时候,本相只需一本参上去,就说他为了讨好圣人,罔顾人命,劳民伤财!你们说,圣人是会保他,还是会厌弃他?”

  堂下众人闻言,纷纷抚掌大笑,马屁如潮。

  “相爷高明!”

  “此乃阳谋!让那永王进退维谷,避无可避啊!”

  “可不是嘛!我听说那永王府最近连下人都打发了不少,想来是手头紧得很。如今又接了这两个烫手的差事,怕是连王府都要当掉了!”

  “哈哈哈哈!”

  整个厅堂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杨国忠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只觉得通体舒泰,已经看到了李璘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场景。

  他眯着眼睛,又饮了一杯酒,懒洋洋地说道:“那个鱼朝恩,你们知道吧?圣人身边的红人。本相已经派他去了永王府,名为传达本相的‘善意’,实则是去看看那小儿的笑话,顺便再给他添一把火。”

  王鉷好奇地问:“相爷,如何添火?”

  杨国忠嘴角勾起阴险的笑:“本相让他告诉李璘,只要他肯来求本相,本相可以帮他解决钱粮的问题。但是嘛……得拿出点诚意来。比如,让他那弟弟建宁王,来给本相认个错。你们说,那李璘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傲,他们会肯吗?”

  “自然是不肯的!”

  陈希烈抚须笑道,“如此一来,便是他自己给脸不要脸,怨不得相爷了。相爷这招,实在是妙,妙啊!”

  众人又是一阵吹捧,言语间,李璘已经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宰割。

  杨国忠被捧得飘飘然,他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张开双臂,在拥抱整个天下。

  “这长安城,这大唐天下!终究是本相的!”

  他的声音在奢华的厅堂里回荡,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狂妄。

  就在这时,一个家仆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连滚带爬,甚至撞翻了一个正在上菜的侍女,盘碟碎了一地。

  “相……相爷!不好了!不好了!”

  厅堂内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舞姬们停下了舞步,惊慌地缩到了一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家仆身上。

  杨国忠的好心情被彻底打断,他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慌什么!没看到本相正在宴客吗?滚出去!”

  他厉声呵斥道。

  那家仆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声音都带着哭腔:“相爷!是……是鱼常侍!鱼常侍回来了!”

  “哦?”

  杨国忠眉毛一挑,脸上的不悦瞬间转为得意的笑容。

  他转向众人,笑道:“看吧,说曹操,曹操到。想必是鱼常侍给本相带来好消息了。来人,快快有请!”

  他以为,鱼朝恩是带着李璘的屈服回来的。

  或许那小子没来,但是肯定也托鱼朝恩带了什么求和的话。

  然而,那家仆却没有动,只是跪在地上,抖得更厉害了,脸色煞白如纸:“相爷……鱼常侍他……他……”

  “他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想挨板子吗?”

  杨国忠有些不耐烦了。

  家仆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尖着嗓子喊道:“鱼常侍……是被人抬回来的!浑身是血啊!”

  “什么?!”

  杨国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身边的王鉷、陈希烈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一脸的错愕。

  抬回来的?

  浑身是血?

  这怎么可能?

  鱼朝恩可是他杨国忠的人,代表的是他右相的脸面,又是圣人跟前的内侍,谁敢动他?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大厅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倒灌进来,将厅内的暖意冲散得一干二净。

  两个小太监架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吓得魂不附体的太监。

  “砰!”

  那团东西被扔在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正是鱼朝恩。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八面玲珑、巧言令色的模样。

  他身上的内侍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变成了可怖的暗红色,好几处地方都破开了,露出下面被板子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身体。

  他那张总是敷着厚厚脂粉的脸,此刻肿胀得像个猪头,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和鼻孔里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混合着尘土和血污,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也凄惨到了极点。

  整个大厅,瞬间死的寂静。

  方才还喧嚣热闹的场面,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

  音乐停了,笑声没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

  那浓郁的血腥气,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的反胃。

  杨国忠站在大厅中央,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趴在地上,只剩下微弱喘息的鱼朝恩,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这……

  这是鱼朝恩?

  这怎么可能是鱼朝恩?!

  那个被他派去永王府耀武扬威、传递“善意”的鱼朝恩,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被人抬了回来?

  过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杨国忠才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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