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了。

  “好一个‘家事生变,德行有亏’。”皇帝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朕现在懂了。”

  他懂了什么,他没有说。

  “国师有此红颜知己,是福气,也是心累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柳如烟,“来人。”

  一名太监立刻上前。

  “赐座。就在……唐爱卿的旁边吧。”

  这道旨意,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柳如烟的脸上。

  慕卿浔谢恩,在那名太监的引领下,从容地走向唐宴沉的席位。她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柳如烟,也没有看唐宴沉。

  唐宴沉握紧了手中的那几页伪证,它们从未如此滚烫

  宫宴散了。

  丝竹声歇,舞女退场,殿内只余下酒气与一种心照不宣的沉寂。

  唐宴沉站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挪动僵硬的腿。慕卿浔的座位已经空了,仿佛那道惊心动魄的身影从未出现过。

  “唐大人,陛下有请。”

  内侍监尖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像一根针,刺破了他最后的侥幸。

  御书房的路,他走过无数次,从未觉得如此漫长。每一块宫砖都冰冷地反射着宫灯的光,照着他惨白的脸。

  他输了。

  在天子面前,在一个乡野女子手里,输得一败涂地。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皇帝换下龙袍,着一身明黄常服,正临窗看着一盆墨兰。他没有回头,只是那份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分量。

  唐宴沉跪下行礼。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唐爱卿,你觉得今晚的戏,好看吗?”

  这句话,问得轻描淡写。

  唐宴沉的心却重重一沉。他垂着头,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臣,有罪。”

  “哦?你有何罪?”皇帝终于转过身,慢步走到书案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是泄露了内阁机密,还是……欺君罔上?”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唐宴沉的背脊渗出冷汗,他无法回答。承认前者,是死罪。承认后者,同样是死罪。慕卿浔将他推下悬崖,皇帝则在崖底等着他。

  “臣不敢。”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你是不敢,还是没有?”皇帝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敲在唐宴沉的神经上。“朕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与那慕氏女子的婚约,究竟是真是假?”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审判。

  唐宴沉的喉咙发干,御书房内温暖如春,他却如坠冰窟。他可以辩解西苑修葺之事,可以说那是慕卿浔的凭空捏造,可婚约呢?白纸黑字,媒妁之言,是他父亲亲自定下,唐家无人不知。

  欺君,他赌不起。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声音沙哑得厉害。“回陛下……是真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

  皇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他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既是真的,为何要上那道‘德行有亏’的奏折?是想告诉朕,你唐宴沉连一纸婚约都守不住吗?”

  “陛下,臣……”唐宴沉想解释,他与柳如烟的情谊,他与慕卿浔的云泥之别。

  “君子重诺,不可轻毁。”

  皇帝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是朕的国师,是百官之首,是天下士子的表率。你的德行,关乎的不是你唐家一门的声誉,而是朝廷的脸面。”

  “朕的国师,岂能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这句话,像一座山,轰然压下。

  唐宴沉的膝盖一软,几乎要站立不住。他明白了。皇帝根本不在乎他娶谁,不在乎这背后有什么儿女情长。皇帝在乎的,是他的“国师”出了一个可以被人拿捏的把柄。

  而解决这个把柄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它变得名正言顺。

  “陛下,臣与她……并非良配。”他做了最后的挣扎。

  “良配与否,是你们的家事。”皇帝将茶杯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但婚约,是信义之事。朕看,那位慕姑娘,有胆有识,临危不乱,配你这位国师,不差。”

  不差?

  唐宴沉的脑海中闪过慕卿浔那张平静的脸,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不是不差,她是危险,是深渊。

  “此事,不宜再拖了。”皇帝下了结论,“钦天监下月就有几个吉日。你挑一个,把人风风光光地迎进门。也算了了你一桩心事,免得再有什么‘家事生变’,扰了国事。”

  这不再是暗示,是圣旨。

  唐宴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想反抗,想怒吼,想告诉皇帝他被一个女人算计了。可他说不出口。

  说出来,只会显得他更加无能。

  他缓缓跪下,额头触及冰冷坚硬的金砖。

  “臣……遵旨。”

  三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骄傲。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京城。

  国师唐宴沉,即将择日迎娶他那位从乡下来的未婚妻,慕氏卿浔。圣上亲口赐婚,并赞其“有胆有识”。

  从一个被人当众羞辱的乡野孤女,到名正言顺的国师夫人,慕卿浔只用了一场宫宴的时间。

  城南一处僻静的宅院里,谢绪凌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打破了满室寂静。

  “恭喜你,未来的国师夫人。”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心。

  慕卿浔正对着棋局沉思,闻言,只是抬了抬眼。“这只是第一步。”

  “是啊,第一步。”谢绪凌轻笑一声,捻起一枚黑子,“你用陛下的手,按着唐宴沉的头,逼他认下了这桩婚事。可你想过没有,被强按下的头,总有一天会更凶狠地抬起来。”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唐宴沉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的太师府更不会。柳如烟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以为她会就此收手?”

  慕卿浔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棋局。黑子与白子交错纵横,杀机四伏。

  “这场婚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谢绪凌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从你点头答应嫁进去的那一刻起,国师府,就是你的新战场。一个比宫宴凶险百倍的战场。”

  慕卿浔拿起一枚白子。

  她看着棋盘上被黑子围困的一角,许久,将手中的白子落下。

  啪。

  清脆一声,绝地逢生。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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