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要的HE 10 纵火犯

小说:这不是我要的HE 作者:青花燃 更新时间:2025-07-13 12:14:40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南般若独自在喜榻上醒来。

  她出神地望着悬在帐边的大红吉祥结,许久,缓慢眨一下眼睛。

  蔺青阳没有杀她。

  在记忆的末尾,她已经彻底失控,不知疲累,不知疼痛,疯了似的迎向他,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满帐摇曳的烛光。

  她捅得越重,他动作也越狠。

  都奔着把对方弄死。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在那之前,他淬满血色的眸底已经不掩杀意。

  还能活着醒来,让南般若感觉略有一点意外。

  蔺青阳也会心慈手软?

  她吃力地撑起身躯,手掌触及之处,尽是一片片干涸在缎面和被褥间的血。

  环顾喜榻,仿佛一处凌乱的凶案现场。

  她这个本该死掉的受害者满身血迹地爬了起来,活像一只从地狱里逃回来的不着寸缕的艳鬼。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视线转了转,找到扔在地上的中衣。

  她艰难挪动身体,双脚探出凌乱的大红帏帐,小心踩落在地。

  扶着榻缘起身站稳,只觉一阵难言的撕裂疼痛传来,让她微微倒吸凉气。

  咬住牙,颤手捡回衣物穿上,往出走。

  “吱——呀——”

  庭院里明媚的阳光照得南般若睁不开眼。

  她缓了片刻,抬头观察四周。

  蔺青阳不在。

  她并没有感觉安心,忍痛提起脚步,接连穿过庭院、旁廊和大堂,再越过外院庭间一桌桌酒席,踉跄来到大门口。

  两扇黄厚木门紧闭。

  她抬手推了推,外面果然落了锁。

  侧耳在门缝间倾听片刻,只闻一片寂静,连蝉鸟声都没有。

  “有人没有?”

  南般若用力拍了拍大门,厚而沉的木头发出微弱的砰响。

  这样的动静恐怕传不出三尺去。

  她倒退两步,怔怔望着这两扇大木门以及附近一丈多高的院墙,心中倒也不失望,只道“果然”。

  她太娇弱了,蔺青阳只要随意画地为牢,就能轻易将她困死。不像他,那么强壮,没什么拦得住他,挨那么多刀也不会死。

  南般若转身倚住门扉,视线扫过摆满外院的一桌桌酒菜。

  蔺青阳甚至还贴心给主桌立了块红木牌,上书“亲家席”。他亲自写的字,龙飞凤舞,风骨遒劲。

  南般若无从猜测父母兄长究竟怎样了。

  迷茫盯着酒席,忽地,腹中传出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

  她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已经一天多时间没进食了——昨日担忧禁域中的战斗,七仙女几次给她递吃的她都没有接,被蔺青阳劫走之后,她只喝了半瓢葫芦酒。

  夜里消耗太过,此刻饥饿感终于席卷而来。

  她饿极了。

  南般若抬手掩腹,发现自己小腹微微鼓胀,不禁一僵。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蔺青阳精力过人,他若释得尽兴了,她可怜的肚子就是这样。

  她想洗澡。

  在那之前,得先填饱肚子才行。

  南般若深吸一口气,提步走向那一桌桌酒席。

  蔺青阳的血腥气息浸了她一夜,好像溺水。她呼吸不畅,嗅觉也比平日迟钝。

  到了近处仍然闻不到酒肉的气味。

  虽然早春寒凉,但这样放置一夜的东西多少也该变质了,她的目光掠过那些看着便粘腻的鱼肉,落向边角处点了红砂的喜包子。

  拿起一只包子,张嘴咬下去。

  “咔嚓。”

  古怪的感觉顺着牙齿涌入脑海,本能吞咽之前,她及时干呕一声,把嘴里的“包子”吐了出去。

  蜡的质感和气味后知后觉充斥口腔,她低头一看,手中竟是个缺了角的蜡包子。

  她探手去摸。

  大鱼大肉,山珍野菜,樽中美酒……都是凝固的冷蜡,栩栩如生。

  这根本就不是给活人准备的席面。

  南般若倒退一步,后背生寒。

  她加快脚步,远离这些酒桌,定定心神,折向庭院东南角的小厨房。

  *

  南般若体弱,从小娇生惯养,自然不会生火做饭。

  但她见过蔺青阳做。

  前世他把她带到这里,身边并没有安排什么仆役——凡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很熟练。

  铺床,叠被,洗衣,劈柴,烧水,生火,做饭。

  她傻乎乎在一边看,他偶尔回头笑着与她说话,一双黑湛湛的眼睛里映出她的脸——她双眼瞪得溜圆。

  任谁见了他那个样子,都不会想到他竟然就是传说中呼风唤雨权势滔天的东君蔺青阳。

  在这处宅院,只住着他和她两个人。

  他亲自把她照顾得很好。

  很多年以后,南般若终于意识到,那个时候蔺青阳真的伤得很重,比任何一次都更重——她的父母虽然战败,却成功给蔺青阳留下了刻骨铭心的教训。

  他是个极其冷血多疑、阴险狡诈的人。

  他根本不敢让身边任何一个人察觉他伤到了那个地步,他需要大把时间消失在外界视野。

  金屋藏娇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重伤敛去他的锐气,信不过旁人让他只能凡事亲为,于是他在她的面前,便成了一个贤夫良父的模样。

  年少的她哪里见识过这样的男子。长得好,气质好,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他。

  他做事的时候,她总会搬个小杌子坐在边上看。

  那时候她真的很喜欢。

  南般若回忆着蔺青阳的样子,从井中汲上清凉的井水。

  “嘎吱、嘎吱。”

  麻绳勒得她手掌火辣辣疼,水桶汲了半满,晃晃悠悠提过井壁。

  她深吸一口,踩住垂在地上的麻绳,腾出一只手,噗一声抓住木桶湿漉漉的木提梁。

  她成功得到半桶水。

  一步步挪进厨房,气喘吁吁把木桶提上灶,倒进锅里。

  她又到米缸取米。

  哗一声把碗中的硬米粒倒进锅,囫囵淘了淘——实在讲究不了那么精细。

  然后盖上锅盖,开始生火。

  蔺青阳随随便便就弄着的火折子,南般若折腾了大半天才起火,一不小心还烫到了手指。

  手忙脚乱一会儿,好容易点燃削薄的引柴,塞进灶膛,想起还没在灶里支柴火。

  她狼狈抹掉额头的汗,学着他的样子,一根一根往灶里斜着搭木柴。

  她不比他熟练,脑子知道怎么做,动作却不大跟得上,灶膛里时不时熏出烟来,呛得她一阵阵咳嗽。

  折腾半晌,终于是把火生起来了。

  晃动的火苗越来越旺,她长舒一口气,随手拉过小木方凳,托着腮坐在灶边等水烧开。

  此情此景难免触动些旧事。

  蔺青阳烧得一手好菜。

  他单手就能抓起大铁锅来颠勺,无论做什么菜,总是热腾腾很有锅气。

  这般“狂野”的烹饪,南般若简直闻所未闻。

  他分明一副病弱书生的模样,相处时,却总能不经意让她惊奇。

  她很快就习惯了守在厨房门口等他…的菜。

  他总是一脸好笑,端起盘子大步走出来,偏偏头,送到屋里让她先吃——她身子骨太弱,他连盘子都不敢让她端,总觉得她会失手。

  那个时候她总是想,等到救出父母兄长,她第一时间便要把他带到他们面前。

  献宝一样。

  突然,南般若闻到了大事不好的味道。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只见灶膛里的柴火旺过了头,轰轰嗡嗡扑打着锅底,锅上的盖子被掀了起来,嘭嘭乱跳。

  一股显而易见的糊味冲入鼻腔。

  南般若:“……”

  灭火!

  如何灭火?

  她愣住。蔺青阳从来不需要灭火,他总是游刃有余地操纵火候,烹、煎、炸、煮、炖,有条不紊。

  余火他会用来温着热水,或是在灶灰里埋上几只蜜薯做夜宵。

  他擅长玩火,根本不需要灭火。

  情急之下,南般若拎起木桶,把桶底剩余的井水扑进了灶膛。

  “滋轰!”

  滚滚浓烟瞬间蹿了出来,扑她一头一脸,晃眼便充斥了整个灶房。

  “唔!咳咳!”

  南般若抬袖掩住鼻子狼狈逃蹿。

  她第一次知道把水浇在火上竟然会腾起这么大的烟,都已经退进了内院,还是觉得呛人。

  “咳……咳……”

  她退到廊间,用力挥开面前的烟雾。

  怎么挥也挥不完。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更加响亮了,火势仿佛离她更近,肌肤表面都有一点发烫发焦。

  ……似乎哪里不太对?

  南般若扶着廊柱缓了缓,喘着气,蓦地转头望向卧房。

  呼吸一滞。

  火光冲天,整间厢房都在燃烧。

  装饰新房的大红灯笼、大红绸缎在烈火中愈发炽艳,精致的喜字窗框已然变形,双喜形状在火焰中扭曲,像一张张半哭不笑的脸。

  失火了?

  视野中强势闯进一道身影。

  只见蔺青阳闲庭信步行走在廊下,右手提着火把,左手拎一桶火油——这个擅长玩火的男人正在放火烧洞房。

  窗牗倒下,梁柱倾塌。

  他行过一片火光,唇角懒淡勾着百无聊赖的弧度。

  “轰”一声闷响,火海中的木屏风整扇倾倒,露出一张正被火焰彻底吞噬的拔步床。

  蔺青阳手一扬,将手中的纵火证据掷入火场。

  转过身,低低闷笑着往外走。

  忽然之间,四目相对。

  南般若眸光微颤,心跳近乎停滞。

  蔺青阳也是结结实实吓一跳,他瞳仁骤缩,抖动的黑眸里映着她满是灶灰的小黑脸。

  “……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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