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费力地用生锈的匕首撬窗户,通常情况下他都能三两下把窗户撬开,但今天却鼓捣了半晌也没成功。眼看着再这么折腾下就要无功而返,他及时收手,把目标对准了隔壁房。

  确保窗外的人已经离开,穆戎骁侧身替苏紫掖了掖被角,重新闭上了眼睛。

  然而没过多久,客栈里突然响起了吵闹声。

  “抓住那个兔崽子!”

  “臭小子,偷东西偷到老子头上来了,当我们镖局是吃素的是吧?”

  “来人,给我打!”

  苏紫惊醒,“什么动静?”

  穆戎骁有些无奈与烦躁,显然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们两人的夜晚。奈何苏紫已经起身更衣,他也只能跟着坐起来。

  等两人走出房门时,就看到一群高壮的男人正对着个孩子拳打脚踢。

  “让你手贱!”

  “这么喜欢偷东西,老子就天就把手打断,看你以后还怎么偷。”

  苏紫眼尖地认出对方身份,“是那个小狼崽!他怎么又偷东西了。”

  小狼崽?穆戎骁眉头微挑,倒是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

  客栈原本处于荒郊野岭,两三个月都没有太多客人光顾,今天之所以能满员,就是因为赶巧遇上了押运货物的镖队路过。

  能够出钱请镖局的商人,运送的货物都不是便宜货,一旦出了问题,镖局不仅要赔钱,名声也会受损。

  所以有人敢上门偷东西,他们才会这么气恼。

  眼看着领头的几个男人拳头巴掌毫不收敛地落在男孩子身上,苏紫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阿吉像是习惯了挨打,此时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双臂死死护住脑袋。通常情况下,失主抓住他顶多打一顿出出气,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小命。然而镖局这帮人显然脾气不太好,像是铁了心要送他去见阎王。

  就在阿吉腹部挨了一脚,口吐鲜血时,苏紫忍不住站了出来。

  “住手!”

  清亮的女声如同刺破黑夜的一束光,传入阿吉已经混沌的大脑。

  他费力地睁开眼,就看到苏紫搀扶着穆戎骁从二楼走下来,寒水也在一旁接应。

  为首的男人板着脸,视线依次从三人身上扫过,忽略了苏紫与拄拐的穆戎骁,只在寒水身上停留了片刻。

  “干什么?想多管闲事啊?”

  苏紫踱步上前,直接抽出后腰的皮鞭。

  看到她亮武器,镖局这边的人顿时露出戒备之色。

  “干什么!?”

  苏紫冷着脸冲倒地不起的阿吉抬了抬下巴,“我们来的时候,这个臭小子偷了我们的钱袋。”她说着甩了甩皮鞭,“东西呢?”

  阿吉已经疼得快要晕过去的,头上的鲜血流下来模糊了视线,只能隐隐认出苏紫的确是傍晚自己偷窃的失主之一。

  真是倒霉。

  他这么想着,咬着牙缓缓开口。

  “扔了。”

  “扔了?”苏紫冷笑,“我看是你藏起来了吧。五十两银票,那可是我们接下来的盘缠。你要是不交出来,我只好扒了你皮。”

  此话一出,阿吉猛地瞪大了眼。

  那个荷包里面就只有二两碎银,哪来的银票?

  然而不等他开口辩解,苏紫的皮鞭先一步落下。

  啪——!

  皮鞭是特制的,细密的倒刺瞬间将阿吉身上原本就破烂的衣服撕裂,在脏污的皮肤上留下一串带血的鞭痕。

  饶是走镖的男人们也鲜少见到这么霸道的武器,同一时间往后退了两步。

  “嗯!”

  阿吉痛得闷哼出声,眼前一阵阵泛出白光。

  苏紫叉腰眯眼,“还不说?来人!”

  寒水恭敬地上前,“夫人请吩咐。”

  苏紫:“把这个小兔崽拖到树林里去,老娘今天心情好,教他怎么做人皮灯笼。”

  寒水眼珠一转,“是!”

  镖局的人原本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小偷的,但在听到“人皮灯笼”几个字后,却没有一个人开口阻止。

  寒水已经提拎着阿吉的后衣领,把人拽出门。

  苏紫跟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向穆戎骁。男人已经在大厅随便找了把凳子坐下,注意到她的视线,淡然悠闲地看过来。

  “去吧,记得把人胆留下泡酒。”

  众人:“……”

  镖局首领额头渗出薄汗,原本以为三人中只有寒水是练家子,紧接着就被玩鞭子的苏紫给震慑了,现在看来这个瘸腿男人才是最狠的角色。

  惹不起,惹不起。

  苏紫注意到这些人精彩的脸色,勾唇浅笑。

  ……

  漆黑的树林中,寒水将阿吉随意扔下。

  “夫人,怎么处置?”

  苏紫已经收起了皮鞭,蹲下身子检查对方身上的伤痕。刚一伸手,就被阿吉咬牙拍开了。

  “要杀就杀,我才不怕你!”

  寒水下意识就要出手制裁,却被苏紫拦下。

  “你既然什么都不怕,那还躲什么?”

  阿吉身体一僵,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苏紫已经撕开了他身上仅剩的几片残布。看到拳头砸过的地方泛出红肿和乌青,她对寒水使了个眼色。

  “金疮药。”

  寒水从怀里摸出一瓶药膏,身为暗卫,这些保命的东西都是随身携带的。

  苏紫揭开瓶盖,轻轻将药粉倒在阿吉的伤口上。

  小小少年显然是看傻了,“你,你在干什么?”

  苏紫看也不看他的脸,“关你什么事?”

  “……”

  反倒是寒水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臭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遇上咱们夫人心善,否则你真要被那群人打死了。”

  阿吉怔忪了半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得救了。月光透过树林洒下斑驳的光点,照亮了苏紫的面颊。

  阿吉只觉得喉咙干涩沙哑,几次嗫喏才开口。

  “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偷了你的银子。”

  苏紫见他愿意好好沟通,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虽然偷东西,但也挨了打呀,所以我们两清了。但我还是不建议你偷窃,因为运气不好真的会被做成人皮灯笼。”

  阿吉:“……你这人,真是古怪。”

  “行了。”古怪的苏紫起身,把药瓶扔到对方怀里,“你走吧,再被他们抓到,我可救不了你了。”

  说完也不管阿吉什么反应,带着寒水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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