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常名威伸手去捂常明月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她刚才说话时并未压制音量,附近不少朝臣都听到了这话。

  “是啊,征西将军都走了四个月了,朝阳郡主的孩子怎么还不满三月?”

  “这真是怀的征西将军的种吗?”

  “还是说,朝阳郡主其实……”

  听到四周的议论声,苏紫才从得知怀孕的狂喜中回过神来。当初穆戎骁奉密旨回京,此事只有她与皇帝二人知晓。

  苏紫不可能泄露天机,只能抿着唇瓣隐忍不语。然而她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反倒像是默认了一般。

  常名威见状眼底闪过精光,立刻向皇帝谏言。

  “皇上,征西将军如今正在苦寒之地为我正/国拼杀,没想到朝阳郡主却背着他干出此等不守妇道的事情。这要是让征西将军知晓,搞不好会军心大乱,影响战事走向。还请皇上严惩不贷!”

  听到这话,沈小翠立刻向皇帝求情解释。

  “皇兄,紫儿绝不是这样的人,请皇兄明鉴!”

  就连一向稳重的太后此时也神色慌张,“皇帝,此事只怕是有误会,朝阳与征西将军伉俪情深,朝阳绝不会背叛征西将军。”

  常名威:“可事实摆在眼前,朝阳郡主腹中的胎儿的确不满三月。若天下的女子都效仿朝阳郡主,那军中的将士们谁还敢安心奔赴千里,为朝廷卖命?”

  常名威几句话,便将苏紫的私事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朝中好些重臣也面露难色,即便想为苏紫开脱也找不到借口。

  皇帝的沉默让整个宫殿的气氛变得沉重,就在常明月瞪大了眼,期待地等着苏紫受罚时,一名贵女悄无声息走到她身侧,轻轻地抖了下手绢。

  白色烟雾状的药粉飞出来,常明月闻到之后明显皱紧了眉头,紧接着捂着小腹缓缓蹲下了身子。

  “啊——!”

  “明月,你这是怎么了?”常名威听到动静,下意识伸手将她捞住。

  常明月面色惨白,“父亲,我,我肚子好痛!”

  不过眨眼的功夫,常明月的脸上已经冷汗津津。

  这一异常情况打破了僵局,众人齐齐看向常氏父女。

  “常小姐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腹痛?”

  站在常明月身旁的贵女尖叫着后退两步,“明月姐姐快要晕倒了,太医,快来给姐姐看看!”

  老太医刚闯了祸,不敢擅自做主,直到皇帝抬了抬下巴。

  “去,看看常小姐的情况。”

  老太医弓着身子上前诊脉,脸色却是几经变幻。

  常名威催促,“我女儿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老太医擦了擦汗珠,“老臣,老臣,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常明月已经疼得原地打滚了,常名威一把拽住太医的衣襟威胁道,“再不说,我打断你的腿!”

  龙椅之上的皇帝猜到了什么,敲了敲扶手。

  “说!如实说!”

  老太医嗫喏了几下唇瓣才开口,“常,常小姐也是喜脉。”

  “什么!?”

  “也是喜脉!”

  “这怎么可能呢?常小姐还没嫁人,怎么会怀孕?”

  “难不成是太医诊错了?”

  现场一片哗然,常明月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顾不上腹痛捂着耳朵尖叫。

  “我没有!我没有怀孕!”

  她在那次之后明明有喝去子药,不可能怀上孩子。

  常名威被女儿的叫声惊得回神,拎起老太医的领子,粗暴地将人摔了出去。

  “你放屁!?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坏我女儿清誉!”

  砰!

  皇帝狠狠拍响龙椅的扶手,“放肆。常名威,这里是朕的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常名威顶着满脑门的青筋下跪解释,“皇上,这个太医胡说八道,还请皇上治他的罪。”

  然而听到这话,却有人提出质疑。

  “怎么说起朝阳郡主有喜,震军大将军就急吼吼地要请皇上降罪,说到自己女儿有喜,大将军却就不认了?究竟是太医的医术不稳定,还是大将军心存偏颇啊?”

  常名威一记眼刀飞出去,顺着声音锁定说话之人,认出对方是坚定支持穆戎骁的武将。

  只是不等他想出对策,就听到旁人的尖叫声。

  “啊!血!有血!”

  “快来人啊,常小姐见红了,孩子要保不住了……”

  “明月!”常名威心急火燎地转身,便瞧见常明月月白色的衣裙上已经染上了鲜血,“来人,快来人救我女儿!”

  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立刻吩咐将太医院值守的太医都叫过来给常明月问诊。

  宴席被迫中断,殿内宾客吵吵嚷嚷,苏紫为了缓解不适感,由冬儿搀扶着去到殿外吹风。

  没一会儿,刚才站在常明月身边的贵女便寻了过来。

  “臣女陈婵,参见朝阳郡主。”

  苏紫杏眼微眯,“起来吧,刚才常明月是怎么回事?”

  陈婵没想到苏紫如此敏锐并且开门见山,愣怔了一瞬捂着笑了笑。

  “郡主果然聪慧,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臣女的父亲受征西将军的叮嘱,让臣女多盯着些常明月。”

  苏紫眨了眨眼,“你父亲是?”

  “臣女父亲陈新南,是此次随从征西将军出征的副将之一。”

  “原来是陈副将!”苏紫恍然大悟,随即又低声追问道,“刚才你用了什么法子让常明月腹痛不止,她真的怀孕了?”

  “千真万确。”陈婵解释,“常明月作茧自缚,被一群乞丐玷污,她爹找来京城最有名的大夫替她准备去子药,却不知晓这大夫是我们陈家的亲戚。”

  “这么说来,常明月是真的小产了。”

  “也不一定。”陈婵狡黠地晃了晃脑袋,“臣女刚才只是用了些活血化瘀的药粉,顶多导致腹痛,不至于引起小产。应该是常明月自己身体底子太差,才会见红。不过经这么一遭,她这怀孕的事情是掩盖不住了。”

  正说着,就有宫人急匆匆赶来传话。

  “郡主,皇上下令让大家都回去呢。”

  苏紫和陈婵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特意分开走,免得被有心人发现。

  等重新坐回席位,以太医院院使黄子轩为首的几位太医便拱手禀报道。

  “启禀皇上,常小姐腹中胎儿未满三月,本就不稳,再加上近段时间胸中有郁气不能抒发,才导致见红。不过微臣等人已经竭尽全力保住了常小姐腹中的孩子,接下来只需回府静养便可。”

  常名威还没来得及阻止,黄子轩就已经把话说出来了。

  现在再一次炸开了锅。

  “还真是怀孕了!”

  “这么多太医都这么说,看来是做不得假了。”

  “未婚先孕,真是,真是有伤风化啊!”

  “丢人,好歹是一品大员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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