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陈宇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楼下的轻响,让三个女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李晴和林冰已经摸向了腰间。

  张璐瑶也停下了对墙壁的触碰。

  只有陈宇没动。

  他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靠,这出场方式,还挺有仪式感。】

  【不愧是你。】

  “行了,别躲了。”

  陈宇突然冷不丁地对着楼下的黑暗处大喊。

  “大半夜的不睡觉,玩什么聊斋。”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孤儿院里回响。

  三个女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李晴压低声音:“你疯了?”

  林冰也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陈宇没理她们。

  他继续对着楼下说。

  “给你三秒钟,再不出来,我可就锁门放火了。”

  “苏清竹。”

  当最后三个字说出口。

  林冰、李晴和张璐瑶的表情都僵住了。

  苏清竹?

  她怎么会在这里?

  楼下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

  一个脚步声响起。

  不疾不徐。

  踩着那嘎吱作响的楼梯。

  一步,一步,向上走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二楼走廊的月光里。

  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

  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短发利落,表情冷峻。

  不是苏清竹又是谁。

  【我去,换发型了,这造型,不去拍黑寡妇可惜了。】

  陈宇心里吐槽。

  “你怎么知道是我?”

  苏清竹的声音很平淡,没有波澜。

  “刚才在城里飙车的,也是你吧?”陈宇问。

  “是。”苏清竹承认得很干脆。

  “那发短信的也是你?”李晴插嘴问。

  苏清竹皱眉,看了她一眼。

  “不是。”

  简单的两个字,让众人再次陷入疑惑。

  不是她?

  那是谁?

  林冰的脸色很难看。

  “苏清竹,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偷渡,非法持械,你已经触犯了法律!”

  “我现在就可以让杰克把你抓起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来了来了,修罗场plus版本。】

  【四神姬齐聚,可以召唤神龙了不?】

  陈宇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苏清竹完全无视了林冰的警告。

  她径直走到陈宇面前。

  “我找你。”

  “找我干嘛?咱俩又不熟。”陈宇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需要情报。”苏清竹说。

  “‘姐姐’的所有情报。”

  “凭啥给你?”林冰挡在了陈宇身前。

  “苏清竹,你现在已经违反了探员的纪律,甚至违法了!你无权接触这些机密!”

  “谁说我不是?”

  苏清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

  扔给了林冰。

  林冰接住一看,表情变得很古怪。

  “国际探员组织……特别顾问?”

  “你……”

  “我辞职了。”苏清竹打断她。

  “离开江城之前,我就把辞职报告和证件留在了办公桌上。”

  “这个身份,是国际探员组织上赶着找上了我,合法合规。”

  李晴凑过来看了一眼证件,吹了声口哨。

  “行啊姐妹,路子够野的,咱俩倒成同事了。”

  张璐瑶也走了过来。

  她没有看证件,而是看着苏清竹。

  “清竹,你太冲动了。”

  “冲动?”苏清竹冷笑。

  “等你们按部就班走完所有流程,黄花菜都凉了。”

  “我师父的仇,等不了。”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严正的死,是每个人心里的刺。

  尤其是陈宇。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又开始闷得慌。

  “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干?”陈宇开口了。

  “是。”

  “用什么?用你手里的枪吗?”

  陈宇盯着她腰间的手枪轮廓。

  “对。”

  苏清竹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参加过世界探员射击大赛,拿过冠军。”

  “在米国,我有合法的持枪证。”

  “官方手段查不到真相,子弹可以。”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情绪。

  但正是这种平静,让陈宇感到心寒。

  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清竹了。

  严正的死,彻底改变了她。

  把一个优秀的人民探员,变成了一个只为复仇的独行侠。

  “你疯了。”林冰说。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

  “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能做的,比你们多。”苏清竹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们要遵守规则,要讲证据,要走程序。”

  “我不用。”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姐姐’,然后杀了她。”

  “你这是在送死!”林冰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两个女人的观点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晴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哎,我说,要不让她加入我们呗?”

  “多个人多份力,多个神枪手,安全系数也高点嘛。”

  “不行!”林冰断然拒绝。

  “她现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我不能让整个行动组为她的冲动买单!”

  【又来了又来了,每日保留节目。】

  【二女争夫……哦不,现在是三女,再加一个编外人员。】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陈宇清了清嗓子。

  “都少说两句。”

  他一开口,争吵的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陈宇走到苏清竹面前。

  “老严他,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

  听到“老严”两个字,苏清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松动。

  但很快,又恢复了坚硬。

  “他更不希望,凶手还逍遥法外。”

  “我们都在查,我们都会为他报仇。”陈宇说。

  “你们?”苏清竹扫视了一圈。

  “你们连身边有内鬼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陈宇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

  “发照片的人,不是我。”苏清竹重复了一遍。

  “那个人,就在你们身边。”

  “或者说,在联邦探案局里。”

  “你怎么知道?”林冰追问。

  “所以,我不会跟你们合作。”

  “因为我不相信你们。”

  苏清竹没回答问题,也没打算再说下去,转身就要走。

  “等等!”

  陈宇叫住了她。

  苏清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老严的仇,我来报。”

  “轮不到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拼命。”

  陈宇的声音很沉。

  “这是我的承诺。”

  “对老严,也对你。”

  苏清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她还是没有回头。

  “等你能活着见到‘姐姐’再说吧。”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黄铜色的东西。

  朝后一扔。

  陈宇伸手接住。

  是一枚用过的弹壳。

  入手还有些温热。

  “上面有我的号码。”

  “如果你们查到了什么不想让内鬼知道的情报,可以打给我。”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把它交给你的上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孤儿院的黑暗中。

  禁闭室里,再次陷入安静。

  但气氛,比刚才更加压抑。

  李晴走过来,拍了拍陈宇的肩膀。

  “行了,人各有志。”

  “她这性格,犟得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冰脸色铁青,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璐瑶叹了口气。

  “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混合偏执型人格改变。”

  “她把所有的情感都封闭起来,只留下复仇这一个执念。”

  “再这样下去,她会毁了自己。”

  陈宇低头看着手里的弹壳。

  上面刻着一串数字。

  【这傻妞……】

  【真以为自己是蝙蝠侠了?】

  他把弹壳揣进兜里。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坐上车,陈宇发动了车子。

  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

  “姐姐”的组织。

  二十年的陈案。

  潜伏在身边的内鬼。

  还有一个一心复仇,随时可能引爆的苏清竹。

  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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