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闻言,心中倒是有一丝意动。

  如今这世道混乱,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未来这天下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和狩猎队的兄弟们虽然暂时在安平城站稳了跟脚,但这点微末实力,若是将来真的发生了战乱,根本不足以在乱世中安身立命。

  若是能够投身军营、亦或者借助丁禹家族为跳板,便可以迅速增长实力地位。

  无论在和平年代还是战乱时代,为官者,总是要比普通百姓多一些特权和选择……

  “此事重大,我还需考虑一番。”李牧并未直接给出对方答案,而是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丁禹闻言眸光闪动,他听出李牧话语之间似乎有松动的意思,自然知晓趁热打铁的道理,于是便极为熟络的勾肩搭背道:“李兄,你应当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人这一生,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不算多。”

  “我知晓你有军营的背景,可……若是你背后那位总兵大人愿意提携,你早就不会窝在这小城中靠狩猎贩酒为生。”

  此时的丁禹自觉已经摸清了李牧和“总兵”的关系,认为双方可能只是祖上有些旧情,所以才帮忙出手解决了马帮的威胁。

  双方地位相差巨大,人情用过一次便相当于将这段关系买断……

  “李兄,若你肯来我父麾下效力,未来甚至还有和那位总兵见面的机会,你知道的,有时候交情这东西,是根据双方之间的地位和权势来界定的。”丁禹压低声音,循循善诱的劝导着:

  “你如今在那位总兵眼中,或许只是个不起眼的故人之后,随手帮过一次也就忘了!”

  “可若日后你有了官身,再出现在对方面前,自然便可令其刮目相看……这份旧情,或许还有续上的可能。”

  李牧心中暗笑。

  他自然知晓丁禹如此卖力的招揽,一方面是因为狩猎队的汉子们身手的确都不错,另一方面则也是想要通过他来搭上“总兵大人”的关系。

  朝堂之上,关系波澜云诡。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李牧对于丁禹来说是一步闲棋,若是将来能够成为连接“总兵”的纽带自然是好事,如果不行,那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两人低声交谈着。

  与此同时,董源看着他们亲热的样子,脸色却有些铁青,一杯杯喝着酒,脸色很快就变得通红。

  酒意上涌,他的情绪也变得有些失控。

  “啧啧……方桧,你瞧禹哥儿跟那穷猎户的热乎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哥俩儿呢!”董源喷吐着酒气,含混不清的冲着旁边唯一的同伴抱怨着,语气中带着阴阳怪气:

  “看禹哥儿这看重的态度,若是他真进了丁府,恐怕用不了多久,连咱们见了他都得喊一声爷了!”

  方桧听出他的不满,放下手中的蟹钳,拧着眉头道:“董源,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董源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些年来,董家一直都是丁府的钱袋子,为他提供了多少银钱支持?用几条大船都拉不完……”

  “可禹哥儿不够兄弟!他为了一个穷猎户,竟让我忍气吞声!”

  “在他眼中,我究竟算什么?董家又算什么?”

  董源眉心狂颤,但愤怒的声音在众人欢笑中被淹没,除了方桧之外并无第二个人听到。

  “蠢货……”方桧对这个同伴真是有些无语,他想要替丁禹解释一番,但瞧见对方这幅醉醺醺的样子,知道此时就算说什么也无用,便咬了咬牙夺下酒杯:“你别喝了,先出去醒醒酒吧!”

  方桧将他半推搡着离开宴席。

  此时月明星稀,董源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中,口中依然在含混不清的骂骂咧咧。

  夜风吹来,他只感觉腹部翻江倒海。

  三月春本就是高度酒,而董源心情郁闷之下多喝了几杯,此时被风一吹便来了劲。

  他踉踉跄跄向前走了几步,扶住院子角落中的土灶便哇哇狂吐了起来。

  “诶,你这人,怎么在锅灶旁吐?”就在此时,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这是我们蒸酒的大锅,若是弄进去脏东西多恶心!”

  董源闻声抬起头,醉眼朦胧之间瞧见一个素衣少妇站在锅灶旁,双手叉着腰,拧着眉头呵斥着。

  “你……你是谁啊?”他随手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阴沉着脸问道。

  “我叫大莲,是这坊子的酿酒工,你是牧哥儿的雇主吧?”大莲抿了抿嘴,眼见董源站的摇摇晃晃,便走过来作势要搀着他:“你小心些,茅厕在……”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大莲被打的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两步,捂着红肿的脸颊满眼不可置信。

  “贱婢!”董源破口大骂,疯魔般抬脚踹去:“下贱东西!猪狗不如!你也配管我?”

  “穷猎户、酿酒工,我去你的!”

  大莲小腹中脚,仰面倒地,后脑重重磕在灶角。

  “贱种!下等人!”

  “杂碎!”

  “猪狗一般的东西!”

  董源额角青筋暴起,像是要将这几日遭受的羞辱完全发泄出来一般,一脚一脚重重踢踹在大莲身上。

  鲜血,慢慢浸透了她的衣衫。

  ……

  “东家!”

  正当李牧和丁禹交谈正欢时,王大嫂却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惨白、呼吸异常急促:“出……出事了。”

  “大莲被打死了!”

  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因为这一句话变得鸦雀无声。

  李牧愣住了,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追问道:“你说什么?”

  “大莲,他被那个叫董源的混账给打死了!”王大嫂浑身颤抖,几乎要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静。

  死寂。

  三息之后,石头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坠地,宛若野兽般惨嚎一声,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李牧也猛然站起身来,眉宇之间煞气凝聚,从墙上摘下柴刀便大踏步跟了出去。

  “李兄,别冲动,此事定是误会……”丁禹表情也是惊愕,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拦在李牧身前。

  “人都死了,还误会个屁?”李牧重重一拍桌案,震的餐盘乱颤:“滚开!”

  餐桌上的众人一股脑涌入院中。

  李牧刚踏出屋门,便瞧见月光下李采薇带着几个妇人蹲在土灶前,而石头则抱着自家婆娘拼命摇动着,似乎想要将她唤醒。

  “莲子,你别吓唬我,你快睁开眼看看我……”

  “快去请大夫啊!”

  石头惨呼着,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涕泪横流。

  鲜血顺着大莲的额头流淌不停。

  李牧眉心一颤,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从怀中取出一颗丹丸塞入她口中。

  正是当初从宝箱中开出的金创大还丹!

  这东西药效强悍,只要伤者还有一口气在,便可以令其痊愈!

  但丹丸入口许久,化为药液灌入腹中,大莲却依然毫无反应。

  她已经死了。

  这丹药就算再神奇,也不可能令人起死回生。

  “东家,你救救她……”石头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哀求着。

  李牧站起身来,慢慢摇了摇头。

  “啊啊啊!”石头用脸贴着自家婆娘的额头,满身血污,绝望嘶吼。

  李牧面无表情的看向靠在石桌上的董源,语气十分平静道:“这是你做的?”

  “不错。”

  董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钱袋,冲着李牧道:“想要多少钱,说吧!”

  “你这个混账!”

  丁禹眉心狂跳,冲上去便给了他两个耳光:“你疯了?”

  啪!

  董源一把将其推开,宛若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不就是个酿酒工么?杀了也就杀了!我有钱,给钱不就得了?”

  石头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喃喃道:“我和大莲青梅竹马,十四岁便私定了终身,但因为没钱,才一直没有办婚事,直到前些日子才给了她一个名分。”

  “眼见这苦日子终于要熬过去了,她却走了……”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董源,一字一顿道:“我不要钱,我要你偿命。”

  静。

  三息之后。

  董源大笑了起来,狂妄无比:“你?想杀我?”

  “老子天生贵胄,一根头发都比你们这些贱民的命值钱的多!”

  “你不就是想多要些银子吗?”

  他解开钱袋,从里面摸出几锭银子向石头砸了过去,狞笑道:“八十两够不够?”

  “一百两?”

  “二百两?”

  “你要多少,老子给你多少!”

  银锭散落满地。

  李牧面色阴沉似水,周围狩猎队汉子们的目光投来,令他心中宛若有一团火在烧。

  似乎下一刻便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今日我和大莲姐去医馆了,那郎中说……她已经有了身孕。”李采薇目光痛恨,似乎恨不得将董源千刀万剐:“你该下十八层地狱!”

  一尸两命!

  听闻此言,李牧脑袋如遭雷击。

  他终于冷笑起来,紧握着柴刀,一步一步走向董源。

  “李兄!”丁禹见势不妙,上前来紧紧抱住李牧,急促道:“董源的父亲乃是洪州府五品盐运使,与我父关系亲密,若你肯放他一马,我必定保举诸位兄弟官运亨通!”

  “为了一介妇人,折损大好前程,你好好权衡一下这其中利弊!”

  李牧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缓缓俯首看着丁禹,轻声问道:“一介妇人?一介贱民?”

  “看来在你们心中,像我们这种人的命便是如此不值一提。”

  丁禹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李牧甩开丁禹,大手薅住董源的衣领,柴刀高举,对准他的脖颈,一字一顿道:“我是个猎户,不擅长权衡利弊。”

  “我只擅长……宰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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