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风雪未歇,寒气如刃。

  一道紧急消息传入宫中:越王已回京,带着近万精锐,直驻京城外。

  景泰帝朱祁钰听闻此讯,脸色当即变了。

  他不是不知道徐闻的分量。

  越王麾下兵强将悍,又有朝中半数武将出身其门下,若真有异志,宫中护卫不过形同纸糊。

  尤其此番沂王朱见深在南昌遇刺,朱祁钰心中有鬼,自然心虚。

  “越王……此时兴师动众的回京,要做什么?”

  朱祁钰承认自己慌了。

  深夜子时,御门紧闭,寒风呼啸。

  忽然宫外一阵喧哗,一队铁骑急至午门前,甲胄冷光逼人。

  众人拥护下,越王身披重裘披风,策马而立,神情冷肃。

  城楼上,守门太监看清来人后,惊惧道:“老王爷,夜间宫门例禁,不如明日再来?”

  徐闻不语,骑在马上,看向午门,眼神如霜,缓缓吐出几个字:“十息之内,开门,否则,死!”

  守门太监愣住,脸色刹白,腿都在打颤。

  他回头望向宫中,想到皇帝不久前的交代,一时手足无措,十分为难。

  一息。

  两息。

  三息……

  宫门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敢阻越王驾,贼子也!”

  刀光一闪,只见一个身披盔甲的御林卫将军,凌空跃下,一刀斩落,将那迟疑的太监当场劈成两段。

  鲜血溅红了城楼石阶,惊得在场所有禁军头皮发麻。

  随即,那将军高声道:“恭迎越王入宫!”

  午门缓缓开启,铁链滚动,宫门重若千钧却在寂静中打开。

  自大明立国以来,还未曾有深夜开宫门的先例。

  哪怕是遇到紧急大事,官员也只能乘坐篮子吊上去,入宫面圣。

  宫门大开。

  越王徐闻大步入内,身后侍卫无一言语,气势如山。

  不用问,看守午门的羽林卫将军,正是徐闻旧部。

  天子二十六卫,有一半以上出自徐闻与徐华麾下,另有一部分是英国公张辅提拔之人。

  宫禁重地,实则早已尽归越王府控制。

  然而徐闻入宫之后,并未带兵,仅身边八名亲随随行。

  他神情肃穆,步履如铁,直入乾清宫。

  宫中灯火未灭,景泰帝朱祁钰披衣起身,坐于御榻上,早已惊惶失色。

  他未穿朝服,仅一袭常衣,手中紧紧抓着玉如意,仿佛那是最后的依靠。

  “越王……”

  看着大步入内的威严老者,景泰帝声音干涩,努力保持平静,却怎也掩不住心中惊惧。

  徐闻走至殿前,负手而立,望着皇帝,沉默了许久。

  眼神里本有怒意,也有失望。

  朱祁钰未动,也没有呼救,只是颤声道:“相父,朕……朕并无异心。”

  “你还尊老夫一声‘相父’,老夫便不动你。”

  徐闻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视线,终是没发作。

  朱祁钰低头不语,只是点头如捣蒜。

  见皇帝低姿态而非抗拒,徐闻心头本欲训斥的怒火也在一瞬之间熄灭了。

  只要君臣犹存一线温情,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长叹一声,转身看向窗外,说道:“你该知道,老夫若真动心杀你,此刻你连穿衣的机会都没有。”

  “朕知道。”朱祁钰如释重负,强笑着起身迎接。

  但那双眼神早已不复登基之初的意气风发,反而多了几分憔悴和怯意。

  自太子朱见济夭折后,景泰帝整个人便像塌了一角,常年郁郁,心力交瘁。

  朝中虽仍有诸多政务推行得当,可独独在国本未定一事上,他始终无法释怀。

  “相父,此番南下……可安?”

  朱祁钰语气低缓,仿佛在探路。

  “殿下平安,臣亦安。”徐闻头也不回道。

  朱祁钰顿了顿,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口:“相父以为,东宫空置……国本未定……该如何是好?”

  他眼神躲闪,声音微微发颤:“相父是否……是否有意复立沂王为太子?”

  这话一出,殿中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徐闻面不改色,只是缓缓开口:“陛下,若你能将身体调养好,日后再得一子,老夫亲自教养十年,立之为太子亦无不可。”

  朱祁钰眼中泛起泪光,声音沙哑:“可如今朕已人到中年,失子之痛,尚未平复,如何……”

  “陛下。”

  徐闻目光平稳,字字如钟:“你是皇帝,成不成在你,不在老夫。”

  他语气转缓,目光柔和了些许:“老夫既然当年决定辅你登基,就从未后悔,只要你在位一日,老夫便护你一日。”

  徐闻又加重语气:“但若宗室血脉断绝,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大明?”

  朱祁钰眼眶彻底湿了,颤声道:“朕知错了……那次,是朕一时惊惧,才……才派了东厂……”

  说话间,皇帝竟跪了下来,伏地叩首,泪水啪啦啪啦打湿地毯。

  “是朕下令刺杀沂王,是朕一念之差!相父恕罪!”

  徐闻并未弯腰扶起皇帝,只是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承认,就是最好的改过。”

  “皇位是你的,国运是天下人的,沂王还是个孩子,他知道这一程来之不易,也不会轻易逆你。”

  徐闻话锋一转,又像是在为朱祁钰解围:“这些年,你做得不坏,朝政宽厚,税制清简,吏治有整,百姓安生,诸事皆利国利民。”

  “若不是太子早夭,老夫又何需这般费时费力的另立储君。”

  朱祁钰抬起头,眼神里有难掩的感激与羞愧,哽咽着说:“多谢相父还愿相信朕!”

  徐闻摇头:“不是老夫信你,是老夫信天下还能平稳百年。”

  他看着皇帝,语气如常:“你若能生育继嗣,老夫自会助你立储,你若不能,老夫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明无主。”

  “沂王非为孤立,而是为天下安。”

  朱祁钰再次低头,久久无言,只喃喃一句:“朕知了。”

  屋外风雪依旧,殿中却静了许久。

  徐闻最终起身,缓缓道:“老臣告退,我会将沂王带入王府,以后由老夫亲自培养,他是皇子,不是敌人。”

  朱祁钰重重点头:“好。”

  当徐闻迈出宫门时,晨钟刚响。

  他披着大氅站在御道上,望着天边那一抹灰蓝,眼神沉静如水。

  这一场谈判,没有兵刃,却比刀剑更锋利。

  可至少,风暴,暂时停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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